这个寨子所在的位置很隐秘,况且还有苗寨的禁戒,哪怕是寨主也不可能轻易和外界进行紧密的交流,必然会有一定的途径。 而且是不会被蛊王发现的途径。 既然芈荼说年年神祭都会有外界的人来进行采访,那这便是最稳定最有力的出货途径。且借助神祭的热闹也很容易掩盖货物运输的疑点漏洞。 权珩轻轻敲击太师椅的扶手:那么这个组织节目领头羊至少是与喀然塔交易的核心人物之一。 “寨主,如果这点诚意都没有的话,我们接下来会很难再进行合作。”
权珩道,“更何况那半张牛皮图腾还在我手里,没猜错的话那就是神墓一半的地图,我不介意毁约甚至把牛皮图腾直接归还。”
寨主布满血丝的昏眼定定看了权珩几秒,斟酌地叹了口气:“也罢,但名单我是给不了你的,这太强人所难了。”
没关系,权珩心想,本来就不指望你能说出名单,不过就是制造一个阶梯效应,让你选择“容易”的而已。 “来和我们合作的人都隐藏得非常好,一般都是下属来进行交流,”寨主眯了眯眼睛,“不过借助电视节目来进行蛊虫运输的想法,是以‘老拓’为族称的大家族进行牵线的。”
“老拓家……” 果然如此! 权珩缓缓闭了闭眼。 边域何止是和那未知诡异的地下王国相联系,还和人类世界有着密密麻麻的纠葛。 进来游戏时她就有过猜测,不过保留着地下王国的怪物习俗和人类世界有所重合的备用猜测。 在知道权霖从老拓家进货的蛊虫属于边域时将备用猜测剔除。 现在,是完全可以敲定除了她,还有其他人能够将游戏里的东西带到人类世界,而且这个时间线怕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这个家族本来就和我们苗疆这边有血脉上的联系,使用蛊术做过很多事,从贫困发展到了如今的大家族,我们也可以。”
寨主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更何况他们家族的蛊术已经不纯正了,整个苗疆的蛊术我们喀然塔称作第二,就没有人敢称作第一!”
“那么不老蛊,是你们自己养出来的吗?”
权珩想,不老蛊大概就是从游戏里带出来的东西。对于苗疆的蛊术她一直是半信半疑的态度,更何况不老这种传说。 “不老蛊,那可是神蛊!”
寨主忽然激动起来,昏黄的眼睛里露出向往而诡异的光,“那是大灾难后神袛对祂忠实眷者的恩赐!”
大灾难,神袛,眷者? 是原始信仰还是地下城的怪物?权珩更偏向后者。 “喀然塔经历过什么大灾难?”
权珩斟酌话语,“是你们信仰的神墓里的那个神救了你们?山中神墓里不应该放置着你们历代蛊王的棺吗?”
“不!神墓里放置的是神袛的祭坛,历代蛊王都是祂的眷者,死后木棺放置神墓中沐浴神的光泽,身前死后光辉荣耀,在无上神袛的庇护下前往神之国度。”
寨主极度虔诚地祷告。 “而我们都是眷者之下最忠诚的信徒,是祂不悔的仆从,我们永远感恩祂于灾荒战争的乱世中赐予我们神力守护家乡,赐予我们宁静之地远离纷争,恩赐我们不老蛊许诺我们不老与富饶资源。”
“眷者就是神袛手下的意思,不仅受到神袛的庇佑,还能够聆听神谕。”
宋旌云忽然出声,他手里的烟斗闪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但明显没了抽烟的兴致,只是托在指尖,投来的目光布满探究。 “应该是他们信奉的神袛在战乱中救助了他们,把喀然塔与外界隔绝并给予物资,至于神力……应该就是让他们能在战争中自保的力量。”
权珩点头,认同宋旌云的话。 “那……神袛许诺给了你们富饶资源,还让你们有避世之地存活,那你为什么还要走?”
权珩皱眉,“况且你还这么信奉祂。”
她就算是去寺庙佛堂念经,也是为了有个清净地方想岚庄的发展,还有桑亭那糟糕的成绩,每学期学校那让人头疼的家长批斗大会。 “这一切都是因为芈荼!因为他的上任,喀然塔不再安宁,祂还扣押了不老蛊,致使寨民迅速苍老!!一切都是因为他!我父亲也是在这样的愤恨不满中去世的!”
寨主又忿然。 “所以我要夺回不老蛊,在外乡获得金钱利益后将喀然塔的寨民全部接走!将我们伟大的神袛迎接至更辉煌的地方,为祂传教!这才是正路!”
“更何况芈荼还擅自改变了祭神的仪式,借助残存神力限制寨民进入祭坛进行祷告——我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才等来这个机会,如果你们中途决意毁约,我也会用蛊虫控制你们!”
他说到最后明显已经失态,苍老的面容凸露出愤怒,沙哑的声音不由自由地拔高。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喀然塔苗寨的蛊老头。 “我们不会毁约,但成事后我们还想知道那位伟大神袛的一些信息,”权珩平静道,“这样的附加条件不过分吧?”
寨主这才冷静下来点点头,他本就有传教的打算,可他如此信仰这位“神”,怎么都不可能随随便便透漏给不可信任的外乡人。 如果他们能为神袛的伟大传教做出贡献,那他也能接受这些外乡人作为隐藏的信徒发展源。 “一言为定,”权珩笑笑,“我们明天就进山拿到另一半图腾,抓紧时间进入神墓。”
…… “哎呦,说得好像多信仰多虔诚,”出了院门,宋旌云咂了咂嘴,“可前头明明就是说为了财富,还要利用蛊虫发家,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人拜神,哪次只是为了拜神?”
权珩看他,“没有诉求谁又会去信仰神?”
“确实。”
宋旌云点头,摸了摸下巴:“不过这神不像是空无的信仰杜撰。”
“哎,我还想起件事情,既然那个芈荼不经常下山……” 宋旌云看向权珩,似笑非笑:“那他怎么说认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