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前辈，他只是觉得哪里见过我，这和‘认识’可不一样。”

权珩转移了重点：“把人类和地下怪物捆绑到一起，有点过了吧。”

“过了吗？”

宋旌云扬唇，“那你怎么还问游戏NPC那份名单？不也是把怪物和人类下意识捆在一起了吗？”

“你发现什么了？是发现人类世界和怪物世界联系密切，还是有怪物潜伏在人类世界？”

权珩掀眸，与他对视。　　“哦，看来都发现了。”

宋旌云又是吊儿郎当的懒鹤模样，“别担心，这些话会被自动抹去的——不然你以为它怎么平衡两个世界的时间差异？他们看到的那些频道都不是直播，轻则消音，重则剪辑。系统精明得很，才不会把不利消息公之于众。”

宋旌云打了个哈欠，“你确实很敏锐，运气也很好。　　“我能发现这件事还是因为做法事的时候撞见过地下城游荡出的怪物，一开始也以为是幻觉，后来遇见了有相关记忆的怪物才认识到这一点。”

“宋前辈怎么和我说这么多？”

权珩手指碰在权戒，“我以为边域衔接者的戒备心都很强，不会随意把自己知道的秘辛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随便说的？”

宋旌云乐道。　　他勾起腰间酒葫芦灌了口酒，道士发彻底散了，细细碎碎地落在鬓角，剑眉星目柔了锐气。　　说着从乾坤袋里掏出颗纯白无暇的蛋，随意抛了抛：“算你帮我隐瞒这蛋的报酬，我可不想欠人人情。”

“就因为这个？”

权珩挑眉，有些意外。　　“这信息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不论人类世界还是怪物世界，说这种话只会惹祸上身。也就自己赚个清明，其实还不如糊涂着。而且不是衔接者也听不见我的话，预测序列不到S的衔接者也记不住这些话。他们意识不到这件事，甚至连星晷都不会去注意。”

居然是……这样吗？　　“不仅是这样，而且预测序列低于S的衔接者即使意识到星晷的特殊，也会被削去探索欲与好奇心。”

宋旌云砸吧砸吧嘴，认真道，“这些破事一听就很危险，我这奔三的老年人，可不敢陪你们这些年轻的反骨仔玩。”

权珩失笑。　　“累了累了，今天跑得我体灵都下降到70了，睡一觉好恢复——你也早点休息吧。”

权珩目送宋旌云离开，忽然笑了下，玩味道：“反骨仔？”

她摸到腰包的牛皮图腾，垂眸看着包里的灰花纹鹅膏，眸色晦暗不明。　　……　　“这大早上的，山上好大的雾啊。”

天明时分，寨子里的苗人忽然多了起来。　　喀然塔的寨民似乎对好看的人会多几喜爱，哪怕是不知名的外乡人也会多看几眼。想来寨主这些年借用神祭与外界联系的计划很成功。　　出寨前人群中就有几个采菌子回来的苗女对这些外乡人露出好感，有几个姑娘大胆，似乎很想上手摸一摸权珩的脸。　　因为她真的看起来很年轻，穿着简单轻便的衣衫，看起来干净又隽丽，笑起来佛气又温和。叽里咕噜地用苗语说了一堆，权珩顺耳听出来一句：　　“她真好看，好像蛊王养的那只小黑猫，眼睛都好漂亮。”

权珩右眼皮又跳了下，总觉得那只小黑豹不对劲。　　等寨主带着他们这群假冒的电视台人员到了山中，路小漫在山雾中感慨，转眼又兴奋：　　“我们要准备一些食物吗？这里好多菌子，我刚刚在那些苗女的筐子里看见了好多菌子，居然有红色的，还有其他颜色的，那些没毒吗？”

“哎呦，随便吃，”宋旌云蹲在个灰红色的蘑菇看了看，“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躺板板睡棺棺，然后一起埋山山。”

“少菌环，分泌物清亮如水，无斑块，菌盖上还没沾上什么杂物。”

宋旌云笑笑，然后摘下来抛给路小漫，“这个没毒。”

路小漫接过，疑惑：“你认识毒蘑菇？”

“道士嘛，不说别的，中医总得学——我祖师爷也是云游过天下的道医，前年还总结过方子出了书。”

宋旌云抓了抓下巴，“不过我之前也中过毒，跑山里玩又不想回去，就凭直觉摘了几株弄熟了填肚子。吃了之后各种颜色扭曲在一起旋转递进的。那滋味，啧，和san值波动一个恶心劲！”

形容的还挺形象。　　“那是你大命没吃到灰鹅膏。”

寨主冷哼，“不然大罗神仙救不了你，就算在寨子里也不好救。那玩意蛊虫吃了都受不了！”

然后看向路小漫：“摘一点吧，进了山后里面的食物都不能吃，这片的有毒蘑菇早就摘光去喂蛊虫了。剩下的这些都可以放心摘。”

“太好了！”

路小漫兴奋搓手，“我们喝菌子汤吧！我就喜欢在这里吃东西，恢复蓝条还不容易撑到。”

“边走边摘。”

寨主说着往山里走，“再走几百米就是蛊虫峡谷了，这地方可不好过。　　“那是历代蛊王设下的守护屏障，如果察觉到有人没经过蛊王允许进谷，就会骚动，使得里面的蛊蝶破茧而出。　　“所以我们要尽快通过，至于能不能全部活下来只能看神的恩赐！”

权珩看他，若有所思地落后一步，向其他几人道：“前辈们，提前买样东西。”

……　　寨主口中的蝴蝶谷是这座神山前一处天然而成的深谷，站在深谷入口可以看到四面八方送入云天的山峰，像是几座天然而成的威严守望者，垂首注视着来往的生灵。　　权珩等人跟着寨主快步往里走，清楚地看着周围绿植上悬挂的幽蓝色的虫茧，很薄，凑近就能看见蛊虫诡异细长的黑色器管，带着钩子的银黑色触手。　　像是下一秒就会在沉睡中苏醒。　　寨主迈着步子，轻轻踩在山谷的落叶堆上，缓缓落脚：“大家千万轻声，这些蝴蝶很容易——”　　“咔嚓！”

一声清脆树叶折断声从他脚下响起。　　寨主惊恐下看，看到落叶堆里的小树枝。　　“额……”　　宋旌云看这情况也不收敛了，直接落脚，调侃道：“看来咱也不用轻轻的了。”

原本死寂的蝴蝶转动双眼，在百种瞳孔影像中看到外来入侵者，利爪挣脱薄茧。　　破茧的细碎声音在四处响起，树叶晃动，数不清的破茧声交叠成引人注目的闷响。　　眼前成千上万只硕大的、颜色鲜亮的蝴蝶扑闪冰冷毒翼，铺天盖地地向前压来！　　“快跑！！”

寨主惊恐地大喊，所有人瞬间反应，向蝴蝶谷的出口跑去。　　但老年人的体力根本不支，寨主跑到一半突然摔倒，绝望地看着冲向自己的蛊蝶，猛地闭上了眼睛惨叫：“啊啊啊！！”

“噗呲呲呲——”奇怪的声音奇怪的味道。　　疼痛久久未到，权珩一把拽起老寨主，“行了，没死，赶紧走。别提前支付尖叫了。”

老寨主：“……”　　寨主睁开眼，只看见这些人朝着蛊蝶喷了什么东西，接着蛊蝶就纷纷倒地。　　神迹！！　　这简直就是神迹！！　　“你们刚刚喷的都是什么东西？！”

安全穿过山谷，寨主喘息着问道，语气激动，“能对付蛊蝶的神奇物品，是不是从蛊王手里得到的？！难不成是你们获得了神的恩赐！吾神终于听到我的祈求降下恩赐了对不对？！”

整理好气息的权珩挑眉，把手里的喷雾抛给他，语气自然：“杀虫喷雾啊，这还要问。”

“不过你说神的恩赐……”权珩笑笑，“某种意义上也算成立。”

寨主目光呆滞地看着手里写着“七神牌强力杀虫喷雾”的商标，陷入深深的沉默中。　　“啊对，这就叫相信科学。”

宋旌云理了理自己的八卦镜、桃木剑，外加黄纸堆，顺嘴应和：“杜绝迷信，从现在做起，从我做起！学着点！”

寨主：“…………”　　你这都仙风道骨，预备御剑飞行的架势了，还一本正经地叫我相信科学？！　　这话你到底怎么说得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