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六说完，没等袁素娘答话，王五先扯着嗓子吼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朋友妻不可欺，你不知道吗？大哥病成这样了，你还想这些，你还是个人吗？”

“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张三一蹦一跳过来揍他。但张三跑不过李四，李四率先跑来，按着赵六就是一顿揍，“大哥和大嫂还没和离呢，人家大哥都没说嫌弃大嫂，你成天瞎蹦跶什么？”

眼见着几人打得乱七八糟，差点跌到方尧身上，袁素娘喊了一声：“够了！都停下！”

她这一句极其威严，几人一下子就停了手。赵六蒙着眼的布被打掉了，脑袋也流了血，他一脸委屈道：“二妹，你自己说说，是你不想跟他，我只是怕你们娘仨受欺负……”“好了好了！你赶紧给他看看，需要什么药全都写下来，让白大人去给置办！”

袁素娘绷着脸道。赵六却还是执拗道：“你说说嘛，你到底是跟他还是跟我……”“你还不快给他看？”

袁素娘又吼了一声。赵六还想问，可这回就连李四都看出来了，“跟大哥，她要跟大哥，连这都看不出来！傻子！”

张三也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李四，一把拎住了赵六的衣领，“快看吧！要是大哥出了什么事，饶不了你！”

这一回，袁素娘整整照顾了方尧整整一日，他时而昏睡，时而迷迷糊糊醒来，一睁眼就抓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松。袁素娘没有抽手，只是由他握着。“素娘、素娘……”方尧迷迷糊糊地看着她。袁素娘哑声应道：“我在，你好好歇着，赶紧把伤养好。”

她说完要去帮他换个冷毛巾，可方尧却死死拽着她的手不肯放，“你别走，你听我说……你去告诉白大人，告诉他我不愿意娶……”袁素娘轻轻按住了他的嘴唇，“先别说这些，好好养伤……”“不行！”

方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白庄他等不了那么久，你去，你快去告诉他……”袁素娘无奈，只得道：“好好好，你赶紧休息，我这就去和他说！”

“好！”

方尧倒是答得干脆，可他抓着袁素娘的手却怎么都不肯松。袁素娘无奈苦笑，她怎么能跟一个病得迷迷糊糊的人认真呢，那他说的话，到底是发自肺腑，还只是烧糊涂了而已？眼下，她无从分辨，也无力分辨，因为她太累了。她从白天一直守到黑夜，帮他擦洗冷敷，喂水喂药，身心俱疲。趴在方尧床边，袁素娘睡着了。只是她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糊糊好像梦见他们在跑，有人在追，又好像梦见穿着喜袍的方尧朝她走来，但奇怪的是，她越走越远……似乎，她又梦见白大人来了，让他们赶紧给方尧梳洗打扮，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得跟白若兰成亲……袁素娘一个激灵，忽然醒了，仔细一看，还真是白大人来了。只是白庄并不像她梦中那样凶神恶煞，而是用一种带着哀怨愁思的目光看着方尧，久久都没有说话。袁素娘起身道了句：“白大人。”

白庄的目光从方尧脸上，转到了她的脸上，看了好一阵才道：“听说你就是他的那位结发妻子？”

袁素娘点头应下，不卑不亢。白庄又瞥方尧一眼，“可否借一步说话？”

袁素娘想了想，便跟着他走了出去。今晚夜空晴朗，星星铺满了天空，满天璀璨。白庄带她走到院中，再转头过来时，目光格外凌厉，“方夫人，我听说方尧离家这些年，你育有两个女儿？”

不用问，他这是找人打听过了。袁素娘想了想，“我要是说，我家梵梵是我收养的，大人怕是也不会信。大人倒不如直说，想要谈什么。”

白庄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底气十足，愣怔了片刻，才带着怒意道：“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吧，小女若兰心念方尧，论身份地位，她绝不该做一个区区妾室。你若识相的话，便写一封和离书，我定不会亏待你们母女。”

袁素娘只恨他为什么晚了几个月说这话，要是刚认识方尧时候有人这么说，她肯定得问：“你出多少买？回头再有老公我再卖给你！”

可现在，她还真有点舍不得。见她犹豫不语，白庄又逼问：“方夫人，你应该知道，即便你不同意，我也有办法逼你同意。你倒不如识相些！”

袁素娘忽的对上他的目光，目光坚定，“这事是不是得问问方尧？”

“不必问他！”

白庄态度坚决，“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他这态度，看着还真像是大总裁的妈花钱打发“想攀高枝的”。袁素娘忍不住笑了出来，“白大人，你打算许我什么好处？”

“黄金千两！”

白庄沉声道，“但是你拿了之后，我会让你马上送你走！”

直至此刻，袁素娘觉得，自己之前的退让真是白费了，白庄嘴上说着做妾也行，私底下却是这种做派。她不想退让，即便多个人，她总还有机会，可要是接受了白庄的提议，她这辈子怕是都见不到方尧了。于是她冲着白庄浅浅一笑，“白大人，他现在病得这么重，我是不会离开的，至于和离的事，只要他点头，我绝没有二话。”

看着白庄眼神气愤，她又道：“大人可以杀了我们母女，或者是杀光我们一行人，可是这样逼着方尧娶了令嫒，令嫒今后会过得怎样，白大人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

她说完，看着白庄盛满怒气的眼神，依旧是浅浅一笑，“白大人，他病得厉害，醒了找不到我的话，只怕又要急怒攻心，我先进去了。”

她坚定地转身离去，直觉身后如芒在背，却依旧挺直了腰杆。如果她离去，那只能是她自己想离去，绝不是被威胁。她才进屋没多久，士兵们就把一袋袋的草药给搬了进来，倒是再没见白庄的身影。赵六欣喜地摸索着草药，一副将功补过的神情，“二妹你看，有了这些药材，我保证能把大哥治好，不光是他，我也给你调理调理，就算是那个白小姐也比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