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穆九倾也不算有心瞒他,只是不想纠缠过多,免得日后不好脱身。看魏宸淞蹙眉,道他要找自己问责,便开口道,“当时我已难产,并不知念奴生了离去之意。”
却是魏宸淞轻描淡写道,“罢了,她任性惯了。”
穆九倾闻言,心中一酸。这世上什么时候会有人这般宠溺地纵容她也任性一回?襁褓里的意儿似乎是察觉到了娘亲的悲伤,便转醒开始低低哭泣。穆九倾心中一软,央求道,“魏宸淞,求你,让我看看意儿。许是她饿了,或者你抱着她不习惯。再说小孩子不懂事,万一尿在你怀里,堂堂九千岁岂不没面子?”
不知是她哀求的语气起了效果,还是那说话的内容触动了魏宸淞,男人脸色微微一黑,把孩子递给了她。穆九倾抱住孩子,眼神里有几分感激之意,映在她瘦削的脸上,多了一分凄楚之美。魏宸淞不禁心中疑惑,寻常女子十月怀胎后,便是生产完恢复得再好,也必然要圆润一圈,怎的只有穆九倾不胖反瘦?又想起她刚才提及离魂散的信誓旦旦,魏宸淞眸色便更深了几分。“今夜我去军营,见到一名黑衣人正抱走你这女娃,我上前与之交手,拆了三招对方便逃走了,虽然我伤了对方,但要找到此人怕是大海捞针。你这个女娃,刚回京就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了,倒是出乎我意料。”
穆九倾闻言,心中一惊。奶娘姜氏虽然把意儿照顾得无微不至,可姜氏对武功一窍不通,又是在玉阳城那种民风淳朴之地长大的,陡然回京,恐怕根本不知道这地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若非魏宸淞去了军营,救下意儿,那此刻这孩子……她不敢再想,只觉无比后怕。拉过魏宸淞的衣角,轻声道,“多谢相救。”
魏宸淞本想揶揄她两句,但看她憔悴疲惫之态,话到嘴边,只是一句“无妨”。“小丫头憨态可掬,我瞧着也喜欢,大抵和她有缘。”
穆九倾心下凄楚,可不是有缘?这孩子是你的骨肉。魏宸淞摸了摸意儿的脸,眸色沉了几分,“她是冬月出生的?这么瘦小,莫不是早产儿?”
穆九倾这胎实则足月,只是因为离魂散和双生子的关系,意儿格外瘦弱,但其中利害关系她也不想过多解释,更不打算让魏宸淞知道还有个儿子。其实她最害怕魏宸淞问她孩子父亲是谁。穆九倾怕自己不善扯谎,露出马脚。不想魏宸淞的脑回路自是清奇无比:“你五月初到战场,被哥舒厉掳走,孩子可是他的?”
……穆九倾想起此事,又回想起当时魏宸淞说的那些伤人言语,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楚。“九千岁当着会说笑,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我这般人尽可夫,怎会知道?大抵是个丧尽天良杀千刀的臭男人。”
魏宸淞的面孔阴沉了几分,他忍不住向穆九倾细细的颈伸手。“穆将军去西疆几个月打了胜仗,现在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我呛声了?”
这女人去了西疆这些时日,眼看瘦了,但脾气更硬了。偏偏穆九倾脾气上来,也是不可能退让的性子。“九千岁想杀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无妨。不过你现在杀了我,明日皇上召见我,你替我去?”
眼看气氛有些僵持,意儿却在此时在襁褓里胡乱伸出手抓着,最后抓到了魏宸淞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刚刚紧张的气氛眼下便在奶娃娃含糊的声音里消弥殆尽。魏宸淞一脸愕然。穆九倾则忍不住轻笑,抱起意儿,转过身去解开衣衫。她奶水不多,但偶然间还能喂上一些。此刻奶娘姜氏不在身边,她也只有自己代劳了。魏宸淞见她露着肩膀,眸色一深,随即解下自己的玄狐大氅盖在了她肩膀上。穆九倾微微抬头,似是有些动容,轻声道,“多谢。”
魏宸淞默默无言,片刻后冷哼一声,却不再如方才愤怒。静默片刻后,意儿因为穆九倾奶水不足,用还未长出的牙齿轻轻咬了一下,穆九倾忽然吃痛轻叫,引得魏宸淞绕到她面前。这一看,他倒是知晓穆九倾产后丰腴在哪里了。熟悉的两团现在如白面馒头似的,兼之她肩上披着玄狐大氅,黑白分明下更显得分外诱人。穆九倾见他眸色一暗,不禁退后了几步,满脸戒备。魏宸淞见她这般,神色更见阴沉,逼近一步道,“你要替哥舒厉守身如玉不成?”
穆九倾心中暗骂,魏宸淞就认定了她和哥舒厉关系匪浅呗?他懂不懂女人一旦成为母亲,便凡事都会以孩子为最优先?咬牙,“九千岁若喜欢这么想,便这么想吧。”
魏宸淞盯着她看了半晌,语气冷冷道,“穆九倾,你越发胆子大了。”
“我便是这脾性,改不掉了。”
说完,她把吃饱后睡着的意儿放到床上,取下身上大氅,丢还给魏宸淞。“多谢九千岁,我身子脏的很,您的东西样样贵重,还是收好,若无事便回吧。”
魏宸淞被她这一语双关兼下逐客令的态度一激,冲上前将她揽在怀里,“既是脏了,我便无需怜惜了。”
他将穆九倾按在地上惩戒了一番,比往常任何一次都粗鲁。穆九倾恨极,但男人熟知她身体每一处秘密,引着她不自觉给出反应,最后终还是溃不成军……待魏宸淞放开她时,故意淡淡道,“穆将军欲拒还迎的功夫做的也越发好了,难怪除了我之外,也有这么多男人看中你的身体。”
方才的温存时有多旖旎,此刻便有多难堪。穆九倾转过头,看也不看魏宸淞,只给出了一个字作为回答。“滚。”
魏宸淞离开,穆九倾一个人恍惚坐在床头,回过神时已然天亮,用冷水洗了把脸,又抱着孩子去见了太皇太后。昨夜知道有人已经盯上意儿之后,穆九倾是再不敢让孩子离开自己视线之外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