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金山县工作的时候，可能受其它干扰比较多，我这边不能说没有，但肯定比金山县少！毕竟企业是我自己的么！而且私营企业处理问题也要比你们体制内方便得多！这个你肯定明白！你可以放开手脚去干！当然，有一点必须注意，我们不是体制内的强力部门，有些手段绝对不能用。”

这又在何长鸣增添了一枚重重的砝码，先前二十万的年薪满足的是他物质上的需求，现在李耒的保证又给了他精神上的满足；说实在的，何长鸣已经烦透了那种干工作被处处掣肘的干扰，现如今可以放开手脚干，他自然非常向往。　　“你跟我是一个宿舍待了四年的老同学，有些话我们说着也方便，彼此之间知根知底，顾虑也能少一些，你不用费心琢磨我是啥想法，我也不用担心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公司的人知道你的履历和我俩的关系后，也不会不服你，所以你来干这份工作最合适！”

这才是李耒最看重的，从外面找人肯定不如他顾虑少。　　“这件事实在是有些突然，我没想到我在纪委的工作经验还能用在民营企业里！”

何长鸣自嘲地摇摇头，金山县完全不看重他的能力，而李耒却愿意花费每年几十万的代价请他过来，这种差距实在是让他无话可说。　　“我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下吧！有结果了就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考虑一番过后，何长鸣给出回复。　　“好，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今年中国内地出现了第一款GSM手机——爱立信GH337，李耒第一时间买了几部，把大哥大给换掉了。　　“那行，我现在就去县城坐车，争取早点给你回复！”

何长鸣有些坐不住了，看他的架势，答应的可能比较大，既有丰厚的收入，还能发挥自己的能力，这么好的工作不比下海摸不着头脑的瞎闯好？　　“我让世斌送你回去好了！”

就算是没招揽的事儿，自己的同学来了，那也不能让他自己回去啊？于是李耒让王世斌开了辆朴素点的车，一路把何长鸣送回了金山县，回到家里，他妻子还没下班呢？　　瞅瞅家里菜还有，何长鸣便忙活起来，不一会儿，孩子先放学回来了，然后妻子谭文芳也下了班，她进门听到厨房里的做菜声不由得有些惊喜，“长鸣？不是说要出去多转转么？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何长鸣端了两盘菜出来，谭文芳看到他眉头舒展、脸上挂着笑，便也不问了，她已经感觉到这次出行让何长鸣放开了心结，既然如此也就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　　吃完饭，陪孩子看了一会儿动画片，把他赶回自己的房间写作业，然后两口子一边看《新闻联播》一边压低嗓音聊了起来，“我这次回学校碰见李耒了......对，就是那个全国首富李耒......他请我到河阳去待了几天，然后......就是这么个情况，我想先问问你的想法，看看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金山？”

“一年二十万？这么多钱？他该不是乱说的吧？”

谭文芳直接惊呆了，金山是个贫困县，全县一年能挣这么多钱的，一个巴掌就能数的出来，刚听到的时候她压根就不敢相信。　　“对我们来说多的不得了，对他来说不算啥！人家可是全国首富啊，十多亿的资产，给全国每人发一块钱，自己还能剩不少！而且回来的路上我也问了，给他开车的司机一年都能拿十来万！这两年年底发年终奖的时候，领大几万、上十万奖金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有个比我低两级的，前段时间就一次性拿了二十万奖金！他让我负起这么大的责任，多给点钱也说得过去！”

何长鸣解释道。　　“挣个几年，强娃儿今后娶媳妇的钱就有了！”

谭文芳认真考虑起来，当妈的就是这样，孩子刚上小学呢，就想到这么远了。　　“你觉得咋样？”

在妻子没有透露意向的情况下，何长鸣并不想太过明显的表露自己的态度，他不想妻子因为照顾自己的情绪而受委屈。　　谭文芳看着丈夫的眼神，多年的相伴让她对丈夫的性格有着清晰的认识，所以尽管何长鸣没有说，谭文芳也知道他其实已经动心了，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丈夫的安全，“这还是得罪人的活，该不会有啥风险吧？”

“这个你放心，李耒也跟我说了，主要是防范，查处倒是其次，就算查处大多数退钱开除就算了，真会送进去的是少数，到时候也会由公安来负责这些，我只不过是通知下而已！”

风险当然是有的，没有何长鸣说得那么轻松，但他也不想妻子担心，所以就找好的说了。　　“这样倒也可以！”

谭文芳信了，她了解何长鸣，何长鸣同样了解她，想瞒住她还是能做到的，打消了顾虑之后谭文芳又提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他说强娃儿想去那个学校读书都可以？中州一小行不行？”

一小是中州也是整个中原省最好的小学，只要能把孩子弄到这所学校去读书，谭文芳觉得别说让她换个工作离开金山了，那怕是去路边摆摊都行！　　“没问题，李耒的老丈人就是中州一中的校长，他写个条子强娃儿就能进去！根本不用花多少力气！”

这些何长鸣也打听过了，既然说了那就一次性说完，“要是去中州的话，那你可以去惠农在中州的分公司上班，继续当财务，要想去国有企业也可以，到时候他们给几个你挑！房子的话不用自己找，他给我们找一套三室的房子住，家具都是配齐的，而且还给我配了个车，不忙的话我也能回来吃晚饭，反正从河阳到中州也就个把小时......”　　“我去，反正金山县这地方继续待着也没啥意思！”

不等何长鸣说完，谭文芳就做出了决定，她实在是不想看到何长鸣郁郁不得志的样子了，也不想再看到某些人的嘴脸，自从何长鸣被从纪委发配到方志办后，她可没少遇到恶心事，现在既然能离开，而且还是这么好的条件，那还犹豫啥？　　“你同意了就好，我们现在好好商量下，看看咋给爸妈说！他们这一关怕是不好过呦！”

更大的难题还在后面呢，他俩年轻思想开放一些，双方的父母都是五六十岁的人，出于传统观念，对体制内的工作看得很重，恐怕没那么容易说服。　　费了好大的功夫，何长鸣总算是做通了双方父母的工作，在这一过程中，李耒工商联副主席和全国政协委员起了关键作用，相较于全国首富的称号，年纪大的人还是更信任这些体制内的认可。　　但何长鸣两口子也做了妥协，原本谭文芳去惠农中州公司工资更好，但为了让老人安心，只能让谭文芳去国有企业，他们觉得这样的工作才有保障，家里有个拿铁饭碗的到底安心些，这样就算将来何长鸣的工作出现变故，也不至于没人能扛起养家的责任。　　李耒受到消息后非常高兴，也理解他们双方父母的顾虑，于是就请乔爱华帮忙，给谭文芳在铁道系统内部找了个财务的工作，这绝对是铁饭碗里的铁饭碗，相关手续一下来，他们马上放心了，何长鸣直接去办了辞职，连停薪留职的后路都不给自己留了，谭文芳也拿着文件去办调动。　　几天后，一家人就到了中州市，李耒给他们安排的房子就在一小附近，小何志强每天只需要走两百多米就能到学校，谭文芳去铁路部门上班也只需要三站路而已，不想挤公交车走路都可以到。　　搬家的当天李耒就把车和司机带过来了，何长鸣之前在单位还没混上专车，现在一到惠农就有了，而且还是桑塔纳，比金山县一把手的车都好。　　“车你先用着，刚到中州，用车的地方肯定多，小姜是退伍兵出身，驾驶技术过硬，也有几把子力气，有啥重活就让他帮忙干！你现在不急着上班，先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等下个月再来河阳找我！”

考虑到他们全家都是刚来中州，所以李耒又多给了一些假期，让他把事情都理顺了，才能更好地工作。　　就在何长鸣处理杂事这几天，又有一件大事发生，国家发行了三年期的国债，随后这笔债券进入金融市场以国债期货的形势开始流动，今年就要到期兑现，许多炒家都瞄准了国债期货保值贴息的不确定性开始进行炒作，有人看空有人看涨斗得不可开交。　　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一些常规的证券市场违规操作就不说了，最夸张的是最后上交所竟然直接撤销了最后几分钟的操作，把这一时段所有卖单都视为无效，这就好比赛后把足球比赛最后八分钟的进球宣布为无效一样，对证券市场的信任度是致命的打击。　　事后多位相关人员受到查处，然而这并不是结束，此后一段时间，在这场大战中杀得头破血流的当事人，许多都咽不下这口气，引发了多起刑事案件，许多叱咤一时的商界大佬都因此倒台。　　李耒稍微投了点钱小玩了一把，倒不是为了挣多少钱，关键是见证这一历史时刻；他去上海见证的时候还遇到了老熟人唐万新，他的运气可不怎么好，一天就亏掉了一个亿，可谓是元气大伤，前些年赚得钱几乎全赔进去了。　　有人失落自然有人得意，这起事件同样也造就了多位富豪，比如日后的上海首富，这时候他恐怕想不到自己会成为一本著名H小说中的重要人物；还有涌金系的掌门人魏东，超哥的老乡刘汉，东北的袁宝璟，他们被称为327国债事件的四大赢家，然而这四个人的下场都不怎么好，三死一坐牢，一个幸存的都没有。　　从上海回来，何长鸣已经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李耒找他到长谈了一番，何长鸣并不打算马上着手开始工作，而是想去全国各地惠农的分公司看一看，“你给我先安个其他职务，我先去摸个底，看看这些地方都存在那些问题，然后回来给你写一份报告，你看过之后，告诉我那些地方要先处理，我就去做，同时咱们再看看从制度上可以做那些调整，尽量避免这些问题的发生！”

“对，我就说我找对人了！要是换个人，肯定想着先抓几个典型出来在我面前表功！但是这样只能解决一时的个别问题，连治标都算不上！从制度上减少出现这些问题的可能才是治本啊！”

李耒对此大为赞赏。　　“这样，我找个朋友给你弄个记者的身份，然后就说请你给惠农写传记，你到处跑就是为了这本书搜集材料！这样去分公司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太过警惕，要是换成总公司下去的管理人员，有些情况他们肯定不敢说！”

几天后，何长鸣就带着全新的身份离开了河阳，前往各处分公司进行调查，一说是来给惠农写传记的记者，各分公司的负责人都没当回事儿，任由他去调查，有些还在猜测，老板是不是要学习老牟子给自己写自传？　　前些年，一连出了好几本关于老牟子的书：《东方大地的神韵—一代儒商牟其中》、《牟其中之谜》、《商海巨子——牟其中》、《牟其中——大陆首富发迹史》等等，这些书把老牟子的名声无限推高，给他带来了不少便利，不少商人见了也有样学样，所以他们下意识就想到了这里。　　每调查完一个地方，何长鸣就给李耒打个电话，简单说下情况，然后再去下一个地方，通过这些信息，李耒对各分公司的情况又多了几分认识。　　还是得有人才啊，何长鸣干得如此出色，愈加激发了李耒对人才的渴望，而今天报纸上的消息又给他带来了另一位人才，“咦，王海？这个人似乎用得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