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九瞧了眼那边儿迅速隐没的身影,目光闪了闪:“放心吧,她查不出来。”
小侯爷不禁道:“何以见得,她可都找这儿来了,而且听周知明说,这小子是个拧脾气,遇上案子不查个水落石出,断不会放手的。”
卫九摇摇头:“阿康,你这脑袋除了长了张嘴能吃饭就不能动动脑子, 便她脾气再拧,这报案的人若是撤了诉状,她还查什么?”
小侯爷一拍大腿:“是啊,这一招釜底抽薪之计实在的妙,那些人撤了诉状,这案子还查个屁啊,明儿一早我就叫人办去。”
忽想起他刚说得话,不禁道:“我说你这嘴上就不能留点儿德吗,非得说的这么难听,我瞧你在刚那小子跟前儿倒是一点儿脾气没有,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变了。”
说着嘿嘿一笑凑到跟前来低声道:“你不是瞧上这小子了吧,虽说你自来没有断袖分桃的癖好,可这小子那张脸着实生的漂亮,等闲的女子都比不上,你莫不是动心了。”
卫九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阿康我说你最近一双眼珠子总忘瑞儿身上瞄呢,原来是起了这个心思,我记得有句话叫兔子不吃窝边草,连从小伺候你的人都惦记,阿康你怎么混的连兔子都不如了,唉,若是老侯爷知道,不定多伤心呢,你可是靖远侯府的独苗,想不到年纪轻轻就起了这样的心思,卫家的香火不知指望谁呢。”
说着似是而非的叹了口气走了。小侯爷愣了半天方回过神来, 瞧见瑞儿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一双眼防备的盯着自己,两只手还交叉护在胸前,一副怕自己扑过去非礼他的德行,见自己望过去,忙道:“世子爷,奴才家里就奴才一个,爹娘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这次从京里出来的时候,就给奴才说了门亲事,等回去了就过门,奴,奴才喜欢的是女人,不,不喜欢男人。”
小侯爷哭笑不得,咬着牙道:“放宽了你的心吧,爷也不喜欢男的,就算喜欢也不是你这德行的。”
见瑞儿仍然一副不信防备的样儿,恼了上来,抬腿就是一脚:“滚你娘的。”
瑞儿挨了一脚反倒放心了,琢磨要是世子爷真瞧上自己,断不会如此粗暴,所以自己还是很安全的,知道世子爷的脾气,忙一溜烟的跑了。小侯爷摇摇头看了眼客居那边儿,心道,怎么瞧着都有些不对劲儿。得了,反正自己就是听喝的,做不了那位的主,瞧这意思正在兴头上,一时半会的儿走不了,估摸等这位腻了,还得些日子呢,去南边寻乐子的事儿就甭想了,倒是这东安县的莺燕楼有些意思,虽说姑娘们姿色寻常了些,曲子唱的也不如南边的软糯勾人,却也别有一番味道,既然明儿要请这东安县有些头脸的,干脆就去莺燕楼吧,把九爷交代的事儿办了,顺道还能寻些乐子。潘清刚进客居的院子,后头卫九便追了上来,见她直往屋里走便指了指院子角:“潘兄,这院子角就是净房。”
后头的话虽没说潘清也明白,是告诉她,内急不用大老远跑花园子里去。潘清咳嗽了一声:“多谢卫兄指路,那个已经解决完了。”
说着钻进屋里,裹了被子,背着身子窝在炕角儿,闭上眼,打定主意装死,不管卫九说什么都当听不见。奇怪的是卫九倒没再说话,潘清终是松了口气,今儿晚上这事儿,虽说混过去了,却漏洞百出,若卫九打破砂锅问到底,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他。不过实在可惜,若小侯爷再晚来一会儿,或者今晚上没撞见他,凭花圃里那些脚印,便能初步推断出盗贼的身份,再仔细勘察推论,这几起离奇的失窃案便有眉目了。可惜啊可惜,偏偏撞见了嘴碎多事的小侯爷,自己这运气实在有些背。想着想着倒真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潘清睁开眼,看见眼前一张放大号的脸,一时有些迷糊,直到看到那张脸上的笑方才想起来,自己昨晚上在柳府住的,眼前这张脸是卫九,想到此,猛地坐了起来,却不妨跟卫九的头撞在了一起。潘清捂着额头半天才缓过来,有些生气的道:“你凑我这么近做什么?”
卫九揉了揉自己额头:“我是见你睡得实,怕误了点卯的时辰,想唤你起来,哪想你忽然就坐起来了。”
语气颇有些委屈。潘清想了想,也觉自己有些过分,虽肯定卫九不会在东安城待下去,但如今也算同事,自己刚的口气不大妥当,便道:“对不住,我这人有些起床气,并非有意如此,卫兄莫介意。”
“起床气是什么?”
潘清还真有些不知该怎么解释:“就是,早上刚起的时候脾气不大好,过一会儿就好。”
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往窗外看了看道:“时辰不早,该去衙门点卯了。叨扰卫兄一宿,实在过意不去,改日潘清做东请卫兄吃酒。”
卫九笑了起来:“潘兄又吃不得酒,做东吃酒就算了,若潘兄当真有心,便跟卫九诚心相交如何?”
自己本无心何必落个攀附之名,潘清相当有自知之明,她一个东安县的捕头跟这位虽不知具体身份,却可断定非同一般的人物诚心相交,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身份尚且不知,便他这个卫九名字都不知真假,诚从何来?便挂了个应付的笑:“能得卫兄不弃相交,实是三生有幸。”
潘清这句本是场面应付的话,不想卫九却顺着杆儿爬了上来:“如此,以后卫九跟潘兄可否兄弟相称?卫九虚长几岁,腆为兄长,从今儿起便称呼一声清弟了。”
潘清回衙门一路都没想明白,怎么一转眼功夫,自己就从潘兄变成卫九的清弟了,且他一口一个清弟,叫的分外热络,弄的自己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不过进了衙门潘清倒想不起这些来了,知府大人亲发的调令下来了,因着按察司发回重审的涂杨两家的案子,一纸公文下来,不禁调了她爹,连带自己这个东安县的捕头也得一起去冀州府,可见这个案子的确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