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筠月就在旁边,听到合作出了问题,心尖咯噔一跳。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改主意?宁愿赔付高价违约金也要不惜代价毁约。只听顾总怒气冲冲质问,“时先生,听说你送我的这幅字是仿的,不是鸿熹大师真迹,是不是真的?”
听说?呵,看来沈遇沐还不死心呢。前脚出门后脚告状。时舒尘心中冷笑,脸上云淡风轻,“顾总,我从未说过这幅字是鸿熹先生的真迹,况且,您刚刚不是很满意么,难道不是发自内心而仅仅是因为鸿熹先生才做出如此高的评价?”
顾总心虚地转了转视线,“这……”的确,自始至终,时舒尘没说过这是鸿熹先生的字,只说给他一份礼物,就连他自己自始自终都没提过鸿熹先生,自己就这么带入了。思及此,顾总来到桌上摊开字画再次仔仔细细品味起来。这幅字确是精美绝伦,再仔细研究好像又不太一样。看得出作者绝非等闲之辈。就算是赝品,他爱不释手也是真的。违约只是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情急下做出的决定。“看来时先生为了这次合作苦心绸缪了一番啊。”
顾总轻哼。这个年轻人深知他的喜好,如此精心布局,心机果然深。“顾总言重了。”
时舒尘坦然接受这声嘲讽,默认他的一番评价。顾总淡然收起字卷,评价,“这的确不是鸿熹先生的字,尽管字迹很像,但仔细看,这幅字有自己的特色,只是不仔细看难以辨认。能在文学领域有如此高的成就可见下了不少功夫,说实话,我挺喜欢的。”
只是赝品终究是赝品,少不得遗憾。时舒尘与白筠月相视一笑,这时阿克给他发来两条重要信息。时总,鸿熹先生的真迹夺回后已放回会议室保险柜。另外还有意外收获,程家真正账本已得。时舒尘心情甚好地勾起唇角。“实不相瞒,没给您真迹并非我不舍得,而是我想借此调查一件事,如今我已掌握想要的信息,如果合作继续的话,过两天我亲自把真迹给您送过去。”
“为什么不是现在?”
栽了一次跟头,顾总有所防备。时舒尘轻笑,“鸿熹先生字画不少人虎视眈眈,大家都知道您喜欢鸿熹先生书法,要是您这么贸然拿着东西出去,难保不被人盯上,安全起见,我稍后暗中给您送去不是更好。”
“如果您执意要毁约,我无话可说,您手上这幅字虽不是鸿熹先生真迹,但于我而言很有价值,当中是否有考究价值,您是个行家,自然看得出我所言是否夸大其词。”
ME顾总陷入沉思……白筠月见状,出声帮衬,“顾总威名远观,想必也不是单凭一幅字迹就草率决定合作对象,您跟时先生的一番交流下应该能感受到他高瞻远瞩的布局,选择鼎胜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顾总这才注意到这姑娘。心中暗暗一惊。这孩子的样貌……时舒尘跟白筠月倒是没注意到顾总眼中的异样,时舒尘不动声色观察这个小娇妻,看着娇小玲珑,没想到一点都不怯场,越来越惊喜了。他指出当下程氏的运营状况,“据我了解,程氏目前将产业重心转移房地产投资,从年报数据来看,程氏业绩出现断崖式下跌,资产负债率同比提高9个点,销售规模同比下降百分之三十五点六,大市场环境下,去今俩年市场疲软,供需求严重失衡,房地产业明显接近饱和,未来危机肉眼可见,现在谁入手都是韭菜。”
时舒尘有条不紊地分析,一阵见血指出关键。顾总回神,“既然时先生有这个气魄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年轻人,别让我失望。”
这意思就是合作成功了,时舒尘淡淡一笑,心里却实实在在捏了把汗。柔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旁边的小福星身上,白筠月悄悄冲他竖起大拇指。时舒尘抿唇一笑,收回视线,“感谢您的看重,鼎胜绝不让您失望。”
“不瞒您说,仿写的字出自筠月之手。”
顾总再次审视白筠月,“时先生,这字真是这位姑娘写的?”
显然不信。眼前的姑娘看起来才刚成年吧,可字迹的水平看起来分明混厚老练,没点文字功底都写不出来。白筠月狠狠朝身后的男人瞪了一眼,转而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朝合作方一笑。“涂鸦之作,让您见笑了。”
时舒尘配合地把笔墨纸砚搬过来,“顾总要是不信亲自一观。”
白筠月下意识地蹙起了秀眉,无奈,刷刷地写下一行字。惟有王城最堪隐,万人如海一深藏。苏轼的诗句。很高的境界。习惯性地,白筠月在画卷尾处画上两根小竹子。白筠月全神贯注地把自己的情感融入字迹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男人再次投来惊叹的目光。寒栗眸线落到小娇妻身上,不知不觉融化了那股刺凉的冷。白筠月心满意足地收起毛笔,来回握了握,到底是真金白银买来的,材质就是不一样,即便不是她常用的那根,写起来也相当顺手。这还来不及出声,顾总已经情不自禁地先一步拿起白筠月的字观赏起来。“好,好一句惟有王城最堪隐,万人如海一深藏啊。”
顾总赞不绝口。还别说,气质上有点鸿熹老先生的影子。白筠月不好意思地挠起后脑勺。下意识看向时舒尘,俩人目光对视,男人的眼中充满表扬,白筠月一下子陷了进去。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彼此。白筠月也看出了顾总喜欢这份字迹,慷慨一笑,“要是您不嫌弃就当这是晚辈给您的初次见面礼了。”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顾总就喜欢书法。顾总见她造诣颇深,顿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手里有一份鸿熹先生的真迹,可惜,有一次搬家损坏了后半部分字体,总想着有人帮我续上,我看姑娘你就有这个本事,不知你是否愿意帮我这个忙?”
即便字迹有小小出入,整体而言也不显违和。老师的真迹!她好久没见了,以前没想着收集,等想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白筠月内心激动了一把,搭上顾总这条线往后还时舒尘的钱有望了。……夕阳西下,余晖的金黄暖暖撒落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白筠月稳当当地坐在副驾驶,抬头转向窗外,哼着小曲。“这么高兴,嗯?”
“也还好。”
白筠月谦虚道,收敛一点,“今天谢谢你维护我。”
时舒尘播放轻音乐,“合约生效期间我有义务保护你,也是保全我自己。”
幸好沈遇沐放弃了她,幸好他捡到了她。嗯,白筠月轻轻回应,后面也没什么话题。时舒尘时不时看过来,“想吃什么?”
“没胃口。”
上一秒还兴高采烈,变得可真快。“一下子赚这么多钱还没胃口?不舍得请客也用不着编这么蹩脚的理由,抠门小妞。”
白筠月动了动身,说起正经事,“不是,我总觉得沈遇沐不会就此罢休,我有点担心他会害我妈……”今天闹这么僵,沈遇沐不搞点动静出来就不是他了。“不会,好歹是法治社会,他还没那么大胆。”
话是这么说,时舒尘还是叫阿克安排人过来守着。“这得花不少钱吧。”
白筠月计算着,这么大手大脚她不太好意思。时舒尘说没事,“这点钱你老公还是出得起的。”
白母的手术就在明天,白筠月趁机推她出来散散心,白母却总是嚷嚷着要出院。“月月啊,妈没几天可活了,咱出院吧,别浪费钱。”
手术势在必行,白筠月听不得她那一套省钱的推托之词。“又不是不治之症,该花的还是要花。”
白筠月蹲到母亲面前,“妈,钱的事你别担心,我有办法的。”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传过来。“你所谓的办法就是出去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