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两名眼线,沈吉终于有时间跟沈夫人说说话了,不过,这回他们倒没有关上门,而是门户大开着聊起天来。当然,母子二人这是故意的,反正有人惦记着他们这边,那他们就干脆光明正大地摆到桌面上说。沈夫人要让沈家那些人知道,她对他们宣判沈伞的态度很不满,作为一个母亲,她虽然没办法替自己的孩子做主,但适当的支持还是应该的。所以,沈夫人决定拿出自己的半数嫁妆划给了沈伞,要知道,女子的嫁妆是她自己的私有财产,怎么分配是她自己的事情,夫家无权过问,更何况沈家自诩是高门大户,自然不会明面上做出霸占媳妇嫁妆的事情。不过,因为沈伞已经被彻底逐出沈氏家族,沈夫人这么做,多少有些打沈家脸,但是,换一个角度,沈夫人却是占理的,毕竟沈伞是她儿子,母亲给儿子东西,别人凭什么过问?沈夫人这是要故意膈应一下沈家那些人,同时也是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在外受苦,反正她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再差还能差到那里,自然不怕再跟沈家那边撕破脸面。只是沈家那边,因为沈夫人这一举动,可气煞了不少人,就连沈大老爷也急匆匆地跑来质问一番。“是你让吉儿去永安给那逆子送东西的?”
沈大老爷进门就问。“什么逆子?小伞可听话了,除了人不怎么聪明,别的什么都好,老爷这话可真是奇了怪了,要是旁人还好说,毕竟你们沈家上下,几乎没一个好人,可你这般怒气匆匆的跑来找我问罪,是要不顾父子情谊了?还是跟那些黑心肝的人一样,准备跟小伞断绝父子情谊?”
沈夫人冷冷道。沈大老爷冷哼一声,十分不喜对方朝自己阴阳怪调说话,道一句,“得罪了族里,你自个好自为之吧。”
说罢,当即甩袖离开。沈夫人见他要走,连正眼也不瞧他一下,气得沈大少爷双眼都快喷火了,结果遇上一名笨手笨脚的小斯,把他撞了一下,这名小斯就平白无故地当了一回出气筒。屋里,沈夫人听了这件事,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只顾着替沈吉准备前往永安的行囊,由此可见,他们夫妻俩的关系早已经坏到不可愈合的程度。沈吉这一趟出行,除了他母亲沈夫人之外,并无其他人关注。到了永安州府,恰逢开榜之日。早上,罗力吃过早餐,出门时发现大街上多了不少学子、书童在行走。忽然,传来一声叫喊,“快快,快去,府尊快要发案了。”
声音刚落下,顿时群情激奋,一个个涨红了脸,带着期待或是忐忑的心情往人多的地方挤去。同一时间,热闹的大街更加沸腾了,就像是一滴冷水猛地溅入油锅当中一般,反应剧烈。罗力顺着人流来到府尊放榜的地方,其实就是州府衙门外面的一片空地,前面有一块木板,所谓的“法案”就是等时间到了,衙役们按照州府大人的命令将上榜者的名字贴出来。放榜之前,因为人比较多,看上去也十分拥挤,一些脾气不好的学子,等着等着不耐烦了,又或者是被别人抢了自己的好位置,于是,时不时就会发生互相斗殴的现象。不过,到底是斯文人,即便是大战,也要看地方和时间,闹腾得也不是特别厉害。罗力好不容易挤进去,没想到竟然遇到少爷的同窗好友,正要走过去打一声招呼,谁知道性子冲动的欧阳军又跟人闹矛盾了。“操你大爷,这位置可是我们哥几个一早就占好的,凭什么让给你们。”
欧阳军骂骂咧咧道。对面是一名白面书生,见欧阳军这副样子,很是不爽,便回骂了句,“你小子什么东西,在永安州城竟然敢跟小爷我叫板,活得不耐烦了吧。”
“你又是什么东西,永安州城咋地,我们在永安也不是毫无根基的,不服气就打一场。”
欧阳军嚷嚷道。白面书生被他一激,似乎也怒了,“打就打,当小爷怕你不成。”
“那就来吧,群殴,我们三个,你领着你的跟班一起上。”
欧阳军说着,一边朝莫谷生、袁进两人使了眼色。原本莫谷生还想劝说两句,化解二者之间的矛盾的,但是,被欧阳军这么一搅合,发现已经没必要了。双方本来都不是省油的灯,自然是说打就打了起来,不过,很明显的是白面书生那边占了人数优势,而且其中还有懂武功的,欧阳军、袁进、莫谷生三人立马不敌,局势被压着打。罗力见状,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过去帮忙,还是掉头回去搬救兵过来?后来想想,衙门距离县主府不近,等他搬了救兵过来,怕是已经晚了,只得上前去帮忙。罗力进入罗家已经有一年多了,早前虽然一直默默无闻,却也不是无能之人,而且他天生神力,罗秋韵一早就有将他培养成打手的打算,所以,平时可没少把他拉去训练。久而久之,别人或许没什么发现,但罗力却知道自己的能力,干翻几个一般武者还是可以的,否则,他也不敢独自跑过来帮忙。欧阳军、袁进等人先前还呈劣势,可自从有了罗力的加入,双方的局势迅速逆转,白面书生看着自己的手下被一名愣头青打得节节败退,更是懊恼不已。“你是何人?为何阻拦我等。”
白面书生怒视着罗力喝道。“某是何人不重要,但尔等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就是不对,再者,发榜在即,尔等身为学子竟然聚众斗殴,成何体统。”
罗力虽然脑袋不是很精明,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自报家门,连累了主家。白面书生听他这么说,便以为是看不惯出手的愣头青,冷哼了一声,倒也没跟罗力计较太多。“看在即将发榜的份上,本少爷不予尔等计较,我们走。”
白面书生这话是给自己找台阶下,毕竟罗力说得也有道理,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打架,万一到时候被传了出去,自己的名声就毁了。见他转身走人,罗力暗暗松了一口气,欧阳军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鲁莽了,还连累二位同窗,甚是懊恼,赶紧去道一句歉,得到莫谷生、袁进二人松口不追究,才把注意力集中到罗力身上。“这位壮士,可是认识我等?”
莫谷生几人以前虽然跟罗力打过照面,但是,那时候罗力只是罗家的一个小下人,几人自是记不清楚他的样子,心中正好奇对方为何会帮自己。罗力回道:“莫公子、欧阳公子、袁公子,某乃县主府的仆役,今日过来替我家二位公子看榜单的。”
“县主府,可是永安县主?”
袁进听到县主府三个字,立马想到罗家姐弟。罗力点点头,应了声,“是的,袁公子。”
“这可太好了,不知县主府在何处,我等明日有空好上门拜访一下。”
欧阳军说。罗力见状,便将罗家的地址告知众人,同时约好等下看了榜单就一起回府去。距离法案的时间越来越近,气氛越来越紧张,学子、书生们倒没有太过失态的,但也有少部分人嘴里叨念着祈求诸神保佑的字眼。与此同时,东西两区的乐坊内,全部赌场都开设有赌局,远远都能听到“案首估测,买定离手”的字眼。“此人乃白水县去年童生案首,实力不菲,我下注买他。”
一人吆喝道。没想到竟有许多人跟从,也有下注买其他人的。突然,有人提到永安县今年童生试案首的名字,“这个罗天立貌似实力也不错,而且听说他还是永安县主亲弟,大家有人买他不?”
“他?不好,不好,年纪太小了,如何胜任!”
一人反驳说。片刻后,又有人争辩道:“谁说年纪小不行,那甘罗十二岁拜相你如何说?再有曹子建这般的神通,我倒觉得可行。”
“……”“行了,都别吵了,时辰快到了,要买的赶紧下注。”
“行,我买他,一赔三。”
“我卖白水县的。”
就在赌鬼们纷纷下注的同时,一名女扮男装的英俊公子听了他们的辩论领着几名小斯走了进来。“永安县童生案首罗天立一赔几?”
俊俏公子的小斯问。“一赔三,公子要下注请快点。”
“那赔率最高是谁?”
“孙善。”
“一赔几?”
“一赔十。”
“哦,押罗天立六百两白银。”
小斯接到洛舒云的命令道。“六百两?”
庄家忽然听到来了一个大户,特意抬头看了看洛舒云一行,并且告诫几句说:“这位公子,确定要押罗公子吗?要知道赌场的规矩,买定离手,不可以再更改,罗公子当案首的几率有点小,或许会……”“无妨,我来撑场面的,输赢没关系,何况,我也不见得就一定会输。”
洛舒云道。自从遇见罗秋韵之后,她就发现罗家姐弟两人并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所以,她十分相信,只要罗天立想要,他就肯定能拿到案首的位置,至于为什么这样肯定,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觉就是这样。不过,今日会出钱下注,倒不是想赚钱或者趁机炒作,洛舒云是真的不忿那些赌徒看不起罗天立才会出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