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康走进自家院子,那两个正在树下玩耍的小孩看见了他就跑了过来。家康把他们两个都抱了起来。 “你俩下来,让你小叔歇歇,他才从外边回来。”
樊氏大声说道。 两个小孩都很听话,他们挣扎着要下去,家康就把他们都放到了地上。 他的二嫂笑着问:“家康,今儿上午唱的是啥戏啊?”
家康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们几个只顾玩,就没有进戏台场子吧?”
他的大嫂说道。 “俺去看了,就是不知道啥戏!”
家康很认真地说。 “戏台子上都唱的啥啊?”
樊氏问道。 “有一个人要杀那个女的跟两个小孩,那个女的给他磕头,他就让他们几个走了。过了一会儿,那个男子用刀把自己杀了!”
樊氏笑了,“这出戏是《秦香莲》,你看的这一节是韩琦杀庙!”
“是的,”家康也笑了起来,“我听见他唱韩琦!”
“孩儿,你饿不饿啊?”
樊氏问家康,“今儿早上的饼子还有几个哩,你要饿了先去拿一块吃!”
“我不饿!扎根买的砂糖馅子给我一半,后来遇见他姑父,他姑父给他买半篮子樱桃,路上我也吃了几把。”
杨家康的二嫂笑了,“中啊,你这一回去看戏真不赖,还得吃得喝的!”
“咱不能赚他这个便宜,”樊氏说道,“啥时候你也得让他吃你的东西!”
“娘,我知道!”
这时,从大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你们都在家啊?”
樊氏他们朝大门口一看,那里站着一男一女,他们都看上去五十岁上下的样子,男的身背一个褡裢,他的左手拿着简板,右手捧着一个渔鼓,女的手中拿着一副云板。 杨家康高兴地说:“娘,他们两个是唱戏的!”
樊氏已经看出这两个人的身份,她笑着说:“你们到别处去唱吧,俺家也没有钱给你们!”
那个男的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开。 家康的大嫂对樊氏说:“姨,人家既然到咱家门口了,就让他们唱一段吧。”
家康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母亲,“就是啊,娘,就让他们唱一段呗!”
樊氏就说:“好,你俩就过来唱几句吧。”
那两个艺人走进院子,他们先朝樊氏施了一礼,然后那位男艺人击打着渔鼓就唱了起来,“王盼孝家住河南洛川县,一生中勤耕读五十有三。娶一妻刘氏女早把命断,撇小儿与老父甚是孤单。王祥儿年幼小无人照看,继娶了朱氏女到我的家园。那朱氏过门来二年未满,生一子起名讳娇儿王览。朱氏女生子后良心改变,待王祥与王兰大不一般。我也曾在中间良言解劝,她当作耳旁风不听忠言。为此事气的我痨病又犯,我这茶不思饭不想病卧床前。似这等家境事我死难闭眼,唤过来朱氏女嘱托终言。”
随后他轻声说道:“贤妻走来......” 女艺人立刻接了上来,“来了,老头子,我刚回到院子里,你是又叫喊啥哩?是不是快不中了?你死就死呗,我都伺候够了!”
“贤妻呀!含热泪闷悠悠我忠言相劝,叫了声贤德妻细听我言。我好似瓦上霜转眼不见,有两句肺腑言你细听心间。我死后王祥儿托你照管,你待他既要严来又要宽。虽不是亲生子你亲生子来看,到以后他定能孝敬在堂前。只要你待我儿恩德不浅,下辈子我报答你结草衔环。”
“嗯,我知道了!”
“啊,贤妻,快唤祥儿来见我。”
“中,祥儿,祥儿!”
“爹爹,孩儿来了。”
“我可怜的祥儿啊!得病久治不愈我命恐短,我死后儿的日子更艰难。与兄弟在南学把书念,求上进苦读书且莫偷闲。你继母脾气坏不要埋怨,听母话别犟嘴孝字当先。正讲话只觉得气弱舌短,昏迷迷三魂妙直扑阴间......” 杨家康正听得有趣,樊氏起身去灶屋拿来两个玉米面饼子,她把饼子递给女艺人,“俺家里也没有啥钱,早上吃剩下两个饼子,你们拿着垫垫吧。俺还没有做晌午饭哩,要不然得留你俩在俺家吃碗饭。”
女艺人向樊氏施了一礼,“那就多谢大妹子了!”
说完,她把饼子接过来递给男艺人,男艺人把饼子放进褡裢中。 “娘,那就让他们在咱家歇一会,等咱做好饭让他俩吃一碗呗。”
杨家康连忙说道。 樊氏就笑着问:“你俩要不等一会儿,在俺家吃一碗饭再去唱!”
女艺人看了看男人,“你给了俺吃的了,还在你家吃饭,这多不好啊?”
“这有啥啊?”
樊氏说道,“家常便饭,添人也就是多添两碗水的事!”
“那就多谢大妹子了!”
男艺人笑着说。 樊氏就对两个儿媳妇说:“活不干了,你们妯娌俩下灶屋做饭去吧。”
两个小媳妇洗洗手就去灶屋做饭,杨家康拿过来两个板凳让那两个艺人坐下歇息,那两个小孩走过来好奇地摆弄男艺人放在地上的渔鼓和简板。男艺人也不阻止他们,只是笑着看着这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