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什么，他没有继续说。但是医者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他冷眼看着。什么叫，孙府养着他？他本是自在的医者，就因为孙府看中了他的医术，这就把他带来，专门为孙府治病。而其他的那些百姓，知道了他为孙府做事，便渐渐地疏远他。哪怕是老邻居，为了不和他扯上关系，哪怕是另外的医馆还在城那头，也要拖着病躯离开。这一切，说是孙府耳朵恩泽？转念间，医者就明白了孙府为何要这样做。想来，是想对自己一样，对待医仙。真是荒唐。他是没有办法，而且还要养家糊口。可医仙呢？谁能留得住医仙？那般对待医仙，医仙此时还手下留情。医者已经觉得，这是真神仙了。但是蠢笨的人是永远不知道感激的。孙老爷只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儿子的命被那个女人捏在了手里。若是一个不注意，恐怕待会儿出来的，就是一个活人医仙，还有一个尸体儿子。他盯着房门，一眨不眨，却不敢硬闯。蠢货，蠢货！他心中又在无能狂怒。那么多人，竟然对这个女人的毒都没有办法！他不敢出声，叶绮凝也就无从察觉。她在端详孙凉。那个医者确实是有些东西，她高估了孙凉的体质，若不是那个医者，现在孙凉会更加生不如死一点。她想了想，打了个响指。片刻后，孙凉悠悠转醒。见到叶绮凝的那刻，她原本有些迷茫的神情霎时变得惊恐。他不断后退，却因为虚弱，身子不听使唤，努力了半天，还停在原地。叶绮凝微微笑了笑，那一点点笑意，在孙凉眼里却如阎王一般。叶绮凝问道：“怎么，现在愿意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孙凉的脸变了又变，最后哑声道：“卑鄙……！”

叶绮凝这下是真的惊讶了。这个孙凉。哪里来的脸。说她卑鄙？当真是，别太荒谬了。她险些笑出来。但是这也证明，能降服恶人的，只有比他更恶的恶人。孙凉妥协了，说出了那天的事情。“我……我那天，遇到一个勾引我的姑娘，我发誓，是她勾引我！”

刚一开口，叶绮凝的神色已经冷了下来了。她知道他口中说的是谁。是沈家那个无辜的卖花小女孩儿。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是勾引了？孙凉见到她的目光，微微咽了咽口水。“你也知道的，没钱的女人总是会想通过各种方法上位，那个也一样……我那天，纵马有些快意，本就在兴头上，便全了她的意。”

全了她的意？全了什么意。叶绮凝心中一凛，生起一个不太妙的感觉。怕是这个孙子做的，比沈家兄弟说的还要不堪。果然，孙凉继续道：“能成为本少爷的人，她当然是欣喜若狂！但是太过兴奋，一个不下心，就，就被马蹄踏死了……”叶绮凝的眼神已经冷到不能更冷了。她现在是有些后悔。后悔她这蛊怎么不再毒几分，直接把这孙子弄死算了。这种人渣，活着也没有意义。孙凉吞了吞口水。“事情就是这样……虽然说不是我的过错，但是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所以我才不说的。”

不可能。在一瞬间，叶绮凝就下了定论。孙家是如何只手遮天，叶绮凝已经略有见闻。一条人命，在他们眼中，恐怕不算什么。但是孙凉却掩盖了下来。除非那天的事情，除非这个小女孩儿的死，比他叙述的还要不堪残忍。她深吸一口气，忍着直接掐死他的冲动。“我奉劝你，最好实话实说，我的耐心十分有限。”

孙凉却是摇头。“实话，已经是实话了！”

他惊恐地看着叶绮凝。叶绮凝却不听，微微一操纵，他脑子里的蛊虫再次躁动起来。孙凉再次哀嚎出声。“说，我说！我都说！”

闻言，叶绮凝才再次平息了蛊虫。孙凉终于知道，这人竟然能随时控制自己体内的毒！这到底是什么人？！这般手法，闻所未闻！他终于知道怕，苍白着脸，瑟瑟发抖。叶绮凝冷漠着神色。“不要存在侥幸，你的真话谎话，我都能分辨。”

孙凉吞了吞口水。“那天……”他瑟瑟发抖地叙述。而叶绮凝，已经握紧了拳头。和她想的差不多。那天，不过就是瞧着这卖花女长得可人。于是这帮纨绔子弟，就带着她一起跑马。却不是普通的跑马，而是……将那姑娘拴在马后。他骑着马，而小姑娘被拖行着。一群纨绔在旁边看得哈哈大笑，最后打赌，看看在谁的马后，这小姑娘最后受不了。在谁那儿晕倒了，这小姑娘最后就归谁。一帮人拼了命的跑马，小姑娘的血迹拖行了一路。但她是做惯了粗活的，竟然被拖行了几圈还清醒着。她受不了地求饶，却是没人肯听她的话。最终，小姑娘是晕在了孙凉的马后。昏过去时，身上已经找不到一块好地方。然而，就是这般狼狈的模样。孙凉还是起了兽语。一切平息后，小姑娘竟然清醒了过来。她发疯一样挣扎着，最后孙凉嫌烦，一刀结果了她。临死之前，小姑娘嘴中吐着鲜血。“你会遭报应的……”说完后，孙凉只觉得大脑莫名一痛，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一股血色一般。但那感觉只是一瞬，很快就烟消云散。他也没放在心上。孙凉期期艾艾地说完。叶绮凝冷眼看着她，强迫自己说出堪称冷血的话。“一条人命而已，即便死地惨烈一点，也不算什么大事，你为何不认？”

孙凉现在已经什么都肯说了，他哆嗦了一下。“因为，因为我爹说，要给我买个官，身上背了人命，不好操作……”买官。叶绮凝差点笑出来，只觉得可笑。京城边界，一个大户人家而已。竟然就如此猖狂！怎么敢，他怎么敢！叶绮凝脑中出现了那书生的模样，和他提到妹妹时那双猩红的眼。就因为这样一个畜生。就因为，这样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