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夫妇还没反应过来，下人们已经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把春生拉走了。崔嬷嬷一看地上那些东西，顿时皱了皱眉，知道事有蹊跷，便使眼色让那些婆子先别动手。“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拉走！”

赵瑜归声音尖锐，赵宝儿仿佛刚反应过来似的，疑惑地上前去拉春生。“你怎么惹得妹妹这样激动？”

赵宝儿作势拉着春生要走：“你何时招惹过瑜归妹妹？快走吧，妹妹身子本就不好，看见你这样激动，别再晕过去了。”

赵瑜归刚想一晕了事，没想到赵宝儿一句话，把她的退路给堵住了。她怨毒地看了赵宝儿一眼。此时安国公夫人也反应过来，她严肃看着春生，见这小丫头才不过十二三岁，瘦瘦小小，脸上苍白却布满汗水。“宝儿，慢着。”

安国公夫人喊住赵宝儿。赵宝儿顺势就停了手，往后退了半步，束手立在一边。“你说的被逼无奈，是什么意思？”

安国公夫人问道：“还有，我不过叫人喊你过来问话而已，你带着这些东西来做什么。”

春生朝着安国公夫人磕头：“回夫人的话。这些东西，就是潇湘院的那位珍珠姐姐，塞给我，让我替换了我们姑娘房里的！”

安国公夫妇俱是一愣。赵瑜归脸色一白，知道这次大势已去，珍珠私下收买暗害赵宝儿的事情，是绝对瞒不过去了。【不要慌，不要慌……无论她说什么，我都装作不知道就对了。】【反正珍珠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我刚才是不是表现的太激动了？对，我要淡定一点，我要表现得比赵宝儿还要疑惑才对……】春生趁机赶紧跪行至安国公夫人脚下，继续哐哐磕头。“我们姑娘向来对下人很好，珍珠姐姐逼我换这些东西，我良心不安，不愿去换，可她却拿我亲弟弟做要挟！”

春生吐字清晰，不知道暗地里已经练过几回：“为了保全弟弟，我只好听珍珠姐姐的话，偷偷将我们姑娘帐中的安神香给换了，结果没想到，换了那香没多久，我们姑娘身子就不好，夜里不能安寝，白天脾气也大，整个人浑浑噩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安国公夫人脸色大变，崔嬷嬷立刻上前，将春生掏出来的东西，全都捡起来拿给她。“这些东西里面都有什么，你可知道？”

“奴婢不知。”

春生用力摇头：“但奴婢见只换一个安神香，我们姑娘就性情大变，知道这些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后来珍珠姐姐再让我换什么，我都不敢换了！”

场面一时陷入寂静，没有人说话，就连安国公都皱起了眉。赵宝儿率先打破沉默，她捏着帕子捂住胸口，踉跄两步靠在柱子上，眼泪唰地落了下来。“怪不得那阵子我病恹恹的，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看什么都不顺眼，甚至与舅父舅母顶嘴……太医还说我肝郁气滞，原来是有这一层原因！”

她泫然欲泣看向赵瑜归，声音哽咽：“虽然你我偶尔会生些嫌隙，但毕竟是姐妹，我真心待你，早晚会换得真心……却没想到，妹妹竟然，这么恨我？”

安国公夫人见赵宝儿这副模样，心疼得揪起来，她将赵宝儿拉进怀里安慰，一眼瞥向安国公，声音冷冷的：“老爷，此事你看怎么办吧！”

刚才事情发生得太快，赵瑜归一时没反应过来，此刻听了这话，立刻扑进安国公的怀里：“天呐，竟然有这样的事，舅舅，这都是珍珠背着我私下做的，我全然不知啊！”

“瑜归，此事……你果真不知情？”

安国公声音很轻，像是怕吓着外甥女似的。赵瑜归一脸眼泪抬起头来，举起手指天发誓：“舅父，我真的不知道啊！珍珠自小就是个掐尖要强的，想必她是明白，若我知道她要害姐姐，一定会骂她罚她，所以她才一直瞒着我做害人的勾当！”

春生跪在地上，面前摆着的全是证据，安国公的目光在这上面缓缓扫过，过了良久，才将手心轻轻放在了赵瑜归的肩膀上。他看向春生：“你怕主子发落，才胡乱攀扯，栽赃陷害，是不是？！”

春生额头贴着地：“奴婢敢以我一家人的性命起誓，这些害人的东西，全是潇湘院的珍珠姐姐交给我的！”

见一个小丫头竟敢拿全家性命起誓，安国公就知道，这事儿八成是真的了。“珍珠已死，你有何证据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珍珠姐姐一个月另给我八百文，这几个月奴婢惴惴不安，一个子儿都不敢用，全留在房里。还有我那好赌的父亲，珍珠出面替他清了赌债。”

“你父亲？”

安国公夫人思量片刻：“你是家生子？”

“正是。我父亲最近手里宽裕，老爷夫人一打听便知。”

人证物证都在，安国公夫人抱着抽噎不停的赵宝儿宽慰，而赵瑜归则扑在安国公腿边喊冤。安国公长叹一口气：“看来是那叫珍珠的婢子，私下里做了恶。”

他温声安慰着赵瑜归：“那婢子能传闲话将你气病，说明天生就是个不老实的。既然被皇后娘娘打死了，这事儿就算了。”

赵瑜归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定。安国公夫人暗暗撇嘴，看着赵宝儿叹了口气。“我可怜的宝儿，这事你最无辜，舅母要好好补偿你！”

安国公腿上湿了一片，见赵瑜归哭得伤心，心里也不好受。他沉下脸来，指着赵宝儿怒骂：“你哭什么哭！不是没有伤到你吗，这会子哭成这样，是不是对你妹妹还心有怨气！”

赵宝儿浑身轻轻一抖，随后站起来，垂着头掉泪：“回舅父的话，宝儿没有……”“哼，我看你就有！”

安国公冷哼一声：“事情都是你妹妹的婢女做的，那个婢女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非要让你妹妹内疚痛苦，你才甘心？有你这么做姐姐的吗？心胸狭窄！”

“老爷，宝儿差点被下毒害死，你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也就罢了，还这样说她！”

安国公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她这样无辜，你还想让她做什么？难道让她反过来对瑜归道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