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音,顾名思义是空旷的地方,而大场则是指很大的空地。这地方是用来打麦子和豆子的场所,每家都有,一般是在田地里取一块地方,面积在六十到一百平米之间,压平压硬,打麦子时就是将收上来的麦子铺在场上,用拖拉机拉着石磙子碾,以此达到去麦壳的目的。大多数人家的场都是连成片的,方便互相照应,因为麦子刚打出来需要晒干才能收起来,所以就直接堆在场上,这样一来,夜里需要派人照看。我随他们一起来在场上,目光所到之处全是白茫茫一片,心里说不出的舒畅,场边是几垛子麦草,场上有好几个人影来回奔跑,不断地嬉闹。这时小豁子一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雪,递到我眼前,“看,这雪多好,尝尝吧!”
我忙摆摆手,“不干净,不能吃!”
“谁说不能吃的。”
说着就往自己嘴里塞去,一边塞一边笑,“真好吃,真好吃。”
说话间连吃了好几把,然后又抓了一把,递给我,然后整个人凑上来,“你吃吃看。”
我心里有点生气了,说你们玩吧,我回去了。我话一说出口,小豁子脸色一变,嚷道,“你就得吃。”
说着一手拉住我,就往我嘴里塞,我自然就要推开他。我本来身体不适,身上没力气,加上穿得就臃肿,再者雪地有些滑,这一番推搡,我脚下不稳,“扑通”摔在地上。眨眼的功夫,刚才嬉闹的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呼啦全围了上来,一个个七手八脚按住我一个劲儿往我嘴里塞雪团,玩得非常兴奋,弄得我头上,嘴里脖子里到处都是。我不停地推,想拨开他们,但是那么多双手我哪里顾得来。我厉声叱道,“你们这些孩子,找揍是吧。”
我这一喊还真起到了作用,人群应声一下都散开了,我见他们散开了,便又骂了几句刚要站起来,突然脚下一软,不知又被谁又放倒了。我挣扎着想再次站起来,这时就觉得有人拽住了我的脚脖子,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迅速向前滑去。我抬头一看,原来这几个混蛋,正拉着我的脚在雪地里开火车,背上的衣服全搓上来了,后背直接贴在雪地里,透心凉。他们不停地笑,只管自己痛快,拉着我飞快地往前跑,左转右转,不停地转圈,弄得我胃里翻江倒海,直想吐,整个人散了架一般。一开始我还能骂几句,到后面,胸前憋得实在难受,根本就说不出话,气也喘不匀了。我心想,干了,今天非死在这几个小兔崽子手里不行。就在他们玩得正起兴,我快要窒息时,突然远处有人呵斥一声,“都不想好了,快滚!”
这句话实在厉害,就跟打了雷一样,让人觉得刚正之气十足,拽我的那些人才算罢手,纷纷转身四下逃窜,眨眼就不见了。“二郎,你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老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咯噔一下回过神来,连连喘了几口气,这才把气续上,真是阎王殿打了个来回,两世为人,“哎呦,我的老天爷,差点没被那几个孩子整死!”
这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对了,因为我发觉自己好像并没动过,难不成刚才那是梦,怎么显得那么真实,我赶紧问道,“妈,我刚才出去过吗?”
“没有吧,我刚才见你一个劲儿发抖,猜想你可能冷,就想进屋抱床被子给你披上,回来就见你脸憋得通红,喘不过气一样。你刚才是不是做梦了?”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被子,暗想奇了怪了,刚才那一幕也太真实了,如何进来,如何出去,都历历在目。“我梦到和小豁子出去堆雪人,他们几个欺负我,拉着我在雪地里跑,差点把我害死!”
“你说小豁子?”
“对,小豁子,前面家三秃子的儿子,他来找我玩的。”
“哎呦,我的乖乖,你怎么梦到他了?我说怎么刚才搁屋里听到外面脚步声,伸头看却没看见人,感情你是被鬼捉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