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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卫民这话一说,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去。
沈美云无疑是漂亮的,漂亮到夺目的地步,哪怕是她领着一个孩子过来。 哪怕是知道, 她在他们里面是年纪偏大的那一个。 但是,还是有不少男知青偷偷去看她, 当然, 女知青们也不例外。 无他, 实在是因为沈美云太好看了,在乌压压的人群当中, 她白得发光,让人很难去忽视。 甚至, 让女孩子看过去,都有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她怎么生得这么好看啊。 好看到想让人去摸摸她的脸,想要去感受下,是不是手感真的有那么好。 这都是大家藏在台面底下的事情。 只是,这会沈美云和绵绵的离开,周卫民的出声, 让所有人都跟着被拉回了现实。 是啊, 沈美云在漂亮, 在好看,她结过婚, 还有了一位五岁的孩子。 这就让人有些惋惜。 周卫民原以为自己这样提醒季明远, 对方会感激自己。 没想到,季明远只是合上书, 抬头起来, 慢慢地地看了他一眼, 并不是很犀利的目光,反而是那种温和的,不带侵略性的。 却还是让周卫民忍不住,一惊,有些冒冷汗出来。 明明—— 季明远比他还小两岁,这就是季家人吗? 站在金字塔尖尖的季家人吗? 在周卫民胡思乱想的时候。 季明远开口了,“周知青,你想说什么?”连带着反问都是温和的,却让周卫民有一种慌乱的感觉,明明都是土生土长的老北京人。 但是,在这一刻,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上和对方的差距。 仿佛被对方压在地方打的错觉。 这也让,周卫民脸上带着几分冷汗,“没什么,就是想说——” 你不要被她迷惑! 这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对上季明远那一双了然的目光。 “沈知青带着孩子,并不容易,我们身为她的同伴,互相关照,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是这样的没错,但是—— 周卫民还想说些什么,对上季明远那一双眼睛,顿时不敢再吭气了。 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他是里面老大哥的,而且在场的知青,也都愿意听他指挥。 但是,有个前提是季明远不开口。 之前,他也确实是没有开口,周卫民也确实得到了短暂的拥护。 如今,季明远一开口,他能感觉到,大家的心都跟着偏了对方过去。 “周知青,我觉得季知青说得对,我们都是从北京去黑省插队的知青,我们之间的友谊应该是纯洁的,是互相爱护的。”
“沈知青带着孩子,确实也不容易,就像是姚知青一样,她也带着弟弟,咱们确实该多照顾下他们。”
“出了北京城,到了黑省,我们就是一个同一个地方来的老乡,更应该互相照顾。”
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在背后道人不是。 更何况,沈知青还是那种品德高尚的人,那就更不应该了啊。 这话说得,周卫民脸上一阵白一阵赤的,合着,他就成了那个里外不是人的外人了呗? 他不再说话,自己坐在座位上生闷气。 一开始,他也想对沈美云好的,只是,知道沈美云带着的是她的女儿后。 周卫民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失望,是复杂。 是那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所以,在看到季明远在沈美云面前献殷勤的时候,他才会这般提醒对方。 不要被沈美云骗了。 但是,没想到他是好心,到最后,却遭受到了所有人的攻击。 这让周卫民心里很不是滋味。 领着女儿去找父母的沈美云,还不知道,她们母女两人走了以后,后面发生了这些事情。 不过知道了,她倒是会感谢季明远,以及其他知青对她的维护。 至于,对于周卫民,她也说不上太生气,这些年她独身带着女儿,受到的偏见不止一个。 当然,不差周卫民这一个,毕竟,周卫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而已。 那厢。 火车上真的是人挤人啊,沈美云带着女儿绵绵,真的是无地下脚,她真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这才一边紧紧牵着绵绵,一边挤过人群,跨过一节节车厢。 本来五分钟的路程,她硬生生走了四十分钟。 甚至,在还火车上的厕所门口那位置,足足堵了十分钟。 无他,不过是因为好多人没买到坐票,不少人都是坐着走廊道,或者是躺在厕所外面的。 她过不去实在是因为,下不去脚。 还要担心,别把绵绵在火车上弄丢了,可以说,这一路上四十分钟,沈美云都不敢丢手。 怕弄丢了绵绵。 好在,等到十点半的时候,她终于到达了她父母所在的车厢。 这火车厢的车厢,其实也划为三六九等的,虽然沈美云不想说,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最好的车厢是卧铺,需要工作证明以及特殊证件,才能买得到。 其次,是沈美云他们所在的车厢,是知青办统一帮忙买票的普通车厢。 有座位,人虽然多,但是起码能到下脚的位置。 大家坐在里面,能够谈天说地,能够说理想,说抱负,说未来。 再不济,在前面几个车厢她过来的时候,都是能过人的。 而她来到父母这边的车厢时,是完全下不去脚的,就像是一个拥挤的沙丁鱼罐头。 挤得密密麻麻。 而她的父母,甚至连个座位都没有,两人只是蜷缩在椅子旁,半侧在椅子靠背上。 互相依偎。 这让,沈美云沉默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母女之间的心灵感应。 原本闹哄哄的车厢内,本来在睡着了的陈秋荷,在察觉到女儿沈美云看过来的那一刻。 她倏地睁开眼,下意识地四处张望。 一整个车厢,明明有那么多的人,但是她却能一眼看到自己的女儿——沈美云。 当看到沈美云的时候,陈秋荷下意识地笑了下,朝着她挥挥手。 随即,又推了推身旁的沈怀山,低声喊道,“怀山,怀山,美云过来了。”
沈怀山还是愣着的,听着美云两个字,他下意识地四处看了下。 他和陈秋荷一样,一眼都看到了对方。 便想起来过去,但是这一动,才惊觉腿麻了。 还是陈秋荷扶着他,两人这才站了起来,他们一站,坐在他们身边旁边的叶教授便看了过来。 “陈老师,你们这是?”
叶教授和陈秋荷算是同事了,只是双方的学校不一样。 他们也是这次被安排到黑省去的,而且,更巧合的是他们双方家里还是同一天出事的。 只是,不同的是当初去沈家的人是许东升,而去叶家的人则是季长峥。 季长峥给叶家放了水,叶家人这才囫囵地都坐在这个车厢上。 听到叶教授的询问,陈秋荷指了指外面的方向,“我女儿来了,我们过去找下她。”
说完,还不忘朝着叶教授叮嘱,“叶老师,麻烦您帮我们看下位置。”
这话一说,叶教授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叶家人其实不比沈家少,一家四口人,基本都在这里了。 大闺女也和沈美云岁数差不多,只是,她没有沈美云的好运去当知青,而是随着父母一起过来了。 和她一起的,还有她的弟弟。 听到他们交流,叶慧茹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再次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安排妥当了事情后。 陈秋荷和沈怀山,这才挤过人群,走向了沈美云。 “美云,你怎么过来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沈美云眨了眨眼,“我那挺好的,咱们找个地方吃饭?”
“成。”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和列车员问清楚了餐车的位置后。 他们便再次穿过浩浩荡荡的人群,往里面走。 这会时间还没到晌午,餐车这边的人并不多,只是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人。 在一个,也是最大的原因,火车上的饭贵,这是众所周知的。 一份米饭加上两个菜,卖到了五毛钱。 而沈美云她们一家四口一起过个早,也才花三四毛,就知道这里面的区别了。 正是因为贵,所以很多人其实出远门,也怕露怯,就更不敢往餐车来了。 担心出门在外,出洋相,丢脸了去。 这才给了沈美云他们机会,这不,来到餐车后,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她才觉得连着空气都跟着清新了几分。 一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 双方互相交代了下对方的情况。 沈美云这边没有太大问题,一群知青们都是年轻人,意气风发,一心建设农村,都没啥太大的坏心眼。 加上,她到底是有一个坐位的,比父母这边挤在地上,连腿都伸不直的强。 想到这里。 沈美云便直接说了,从身上取下了绿色的军用水壶,递给他们。 “爸妈,你们那位置不行,要想办法换个位置。”
只是这谈何容易呢? 这—— 陈秋荷和沈怀山对视了一眼,“算了,我们就那挺好的。”
他们如今成分不好,不想给女儿添麻烦。 越是上车后,越是明显的。他们能够明显感觉到,车上的人对他们不一样。 像是避瘟疫一样。 不过,沈怀山和陈秋荷早都习惯了,在沈家没落的那一段时间,他们也算是体会到了人情冷暖。 比起之前,现在已经很好了,一直架在脖子上的刀落了下来不说。 而且他们还留了一命,去了黑省这种物质丰饶的地方流放,还和女儿分到一个地方。 全家人也不用分开。 说实话,这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比起这些来,在车上没地方坐,显然都是小事了。 沈美云不觉得这是小事,她在坐着干净敞亮的位置,她父母却蜷缩在角落,她看得难受。 她思索了下,把身上的斜挎包,拿了下来,递给他们。 “里面有吃食,爸妈,你们和绵绵先吃,我去找下人打听下。”
说完,从兜里面抓了一把糖来,抓的不是别的糖,正是酥心糖。 不给沈怀山和陈秋荷拒绝的余地。 她便找到了一位年轻的列车员,“同志,我想和您打听一个事儿。”
这话一落,四目相对 “是你?”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上次沈美云找绵绵的时候,对方给她提供帮助的那个。 还领着她去了站台,可以说,要不是上次那个列车员。 沈美云也不会找到绵绵了。 所以,两人都很惊喜。 “同志,是你啊?”
“你找到你女儿没?”
列车员胡干事很是关心这个问题,忙不迭地问道。 那件事都过去好长时间了,她还一直在回想,也不知道上次那个漂亮的女同志,有没有和她女儿团聚。 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有没有找到妈妈。 没想到缘分竟然这么巧,她们再次在火车上相遇了。 沈美云点了点头,“哝,找到了。”
她指了指坐在餐车上,正在吃啃着大肉包子的绵绵,她坐在陈秋荷身上,极为乖巧。 看到这,胡干事忍不住高兴道,“真好!”
“真好啊,一家人团聚了。”
说实话,身为列车员,在火车上这么多年,她看到过太多的被拐卖的孩子,也看到过太多的家长痛哭着去找孩子。 但是,很少能够双方都找到。 沈美云她们母女两人,算是幸运的一对。 沈美云感激道,“还是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也不可能找到我女儿了。”
这是实话,那一路上她去找女儿,遇到了好几个贵人。 没有这些贵人,她也不会和女儿团聚了。 胡干事,“不值当谢的,只要你们平安就行。”
说到这,她想起来了正事,“沈同志,你刚来找我做什么?”
对方明显是找她有事情的。 沈美云也没瞒着,轻声细语道,“我想找您帮忙调个座位,不用特别好,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
胡干事拧眉,好奇地问道,“你要给谁挑?上车的时候没买票吗?”
“买了。”
沈美云蹙起眉尖儿,叹气道,“我是给我父母调的。”
她指了指坐在旁边,一边吃饭,一边喂着绵绵喝水的父母。
这才慢慢地说道,“我给他们买的坐票,但是上了车子后,却成了无票。”一说这,胡干事就懂了。 能从坐票变成无票的,无非是最后一个车厢的人。 不管是买了坐票的,还是买了无票的,全部都被赶在那边。 这—— 胡干事想了想,如实说道,“这怕是不容易。”
哪怕她也不好插手,因为最好一个车厢坐的是什么人,他们都心知肚明。 “我知道,可能给您添麻烦了。”
“您看这样行吗?我把我的位置让给他们,我在知青那一列车厢,然后我过去?”
父母年纪大了,受不住颠簸,有一个位置,两人起码也能换着来。 “不行,你们那一列车厢,都是标注过的。”
“每个人在什么位置,就是想插队都不容易。”
这下,沈美云蹙眉,“那如果在餐车内呢?”
这—— 胡干事没急着回答,她来回踱步看了下,“这样吧,让你父母去餐车上买两份饭,然后我在和负责餐车的李干事打个招呼。”
她也没把话说得太满,“不过,我不确定能不能成,我先去问下。”
“你在这里等等我。”
有人肯帮忙打听,沈美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她点头,顺手把兜里面的一把酥糖递给对方。 “同志,你为人民服务,这是来自人民群众的感谢,您必须要收。”
这话说得敞亮。 挑不出毛病。 胡干事也忍不住笑了,大大方方地接过酥糖,她看清楚了后,愣了下,“哎哟,这是老北京的酥糖吧,酥酥脆脆。”
就是卖得贵。 要一块五一斤,还要糖票,普通人可舍不得买。 就沈美云拿的这一把酥糖,她看了,最少有十多个呢。 这可是好东西。 沈美云嗯了一声,横了她一眼,眼波流转,含着盈盈水光,明艳到不可方物。 “同志,瞧您说的,你为人民服务,还不许人民群众拿两颗好糖给你吃?”
这一眼,看得胡干事心惊肉跳的,她拍着自己的心脏,“沈同志,你可别这样看着我,我受不了。”
她一个女人都姑且受不了,更别说那些毛头小伙子了。 怕是看到沈同志,连路都走不动了。 可惜,英年早婚啊,娃都有了。 沈美云轻笑,“要是这样多看你两眼,你能去帮我调个位置出来,我恨不得天天看你。”
这话说得,胡干事淬了她一句,“你想的美。”
“不对,是我想的美。”
真要是有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看着她,她怕是能延年益寿咧。 说完,她自己哈哈笑了起来,拿着酥糖去找了她同事,李干事去了。 李干事是负责餐车附近的列车员,这会正在准备小推车,推车里面放着饭,手里拿着一个红星大喇叭。 这明显是快到了晌午的点,推着车子去车厢内,卖饭去了。 其实,好多人都是第一次坐火车,压根不知道火车上还能买饭。 所以,列车长他们便安排了人,专门拿着大喇叭去宣传,餐车有饭不说,顺带还带了十多盒,打算就近卖给火车上的旅客们。 胡干事来的时候,李干事正忙的脚不沾地,“小胡,你怎么来了?”
“来帮我守着餐车?”
这话一说,胡干事笑,“也不是不行,我是来找你拜托个事。”
说完,就把那一把酥糖拿了过来,瞧着有六七个,一口气全都塞到李干事工作服的衣兜里面。 “我有个亲戚,去黑省下乡被分了最后一个列车厢,想找你帮忙活动下。”
还没说完,李干事就要拒绝,她是个胆小怕事的。 只是,还没拒绝,就被胡干事给打断了。 “你先别急着拒绝,不是多大的事情,就是让他们来餐车待着就行。”
“你别赶走他们就行了。”
李干事还是害怕,但是胡干事却说,“小李,做这么这一行的,胆大心细是一方面,热心心善也是一方面,我那亲戚,你要说他们犯事真没有,就是一个教书的,别的在干净不过的了。”
“而且,我那亲戚说了,愿意在餐车买两餐饭。”
列车员也是有指标的,车上做的餐饭卖不出去,他们也头疼。 到最后还要扣他们的工资,任务没达标。 可是,列车员们心里也不高兴啊,那一餐饭卖五毛,就一个米饭,两个菜。 卖五毛钱,还要另外一斤粮票。 谁舍得买? 别说旅客们了,就是他们自己拿固定工资端铁饭碗的,他们都舍不得买。 买这一顿饭,都够他们在外面吃几碗了。 何必呢。 李干事开始还有些犹豫,听到这话,便眼睛一亮,“三顿,最少三顿。”
胡干事,“吹吧你,人两个人三顿饭,你要这太黑了都。”
“两顿,就两顿,我跟你说。”
她压低了嗓音,四处看了一眼,“给你那酥糖你看了没?是老北京酥糖,一斤卖一块五,还要糖票不好抢,就你那几颗糖,都恨不得有五毛了。”
“你可收着点啊,那还是我亲戚,不是冤大头咧。”
这话说得,李干事自己不好意思了,她揣着兜摸了下那酥糖,心里也高兴。 她家老大前几天跟她说想吃酥糖,但是酥糖太贵了,她舍不得买,而且还要糖票。 她一年到头,就那八两糖票,还要放着过年招待客人用呢。 平日里面哪里舍得去花钱,花糖票去买酥糖呢? 这礼,算是送到李干事的心坎里面了。 她便答应了下来,“成,人在哪?我去看一眼。”
这不,胡干事和李干事过来的时候,沈美云正盯着呢。 一看到她们来,她便笑了起来。 胡干事便在旁边打圆场,“这是我那表妹。”
“漂亮吧。”
李干事也恍惚了下,点头,说实话她都活了三十个年头了,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是你要找位置吗?”
李干事问。 人都是高级的视觉动物,在某一种程度上,看到漂亮的人,连带着语气也会温和几分。 无他,这是一种视觉的享受。 所以,连带着李干事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止没了不耐,反而多了几分细心。 听到李干事的问话,沈美云点头,“是我父母要找位置。”
旁边的胡干事跟着补充,还特意指着坐在餐车座位上吃饭的两人“就是他们,我表叔表婶。”
这是拉近了双方的关系。 李干事点点头,“我知道了,这样吧,今天到明天下午这个时间段,你就让你父母他们待在这里,不过不要声张,也不要回去说。”
人多了知道了反而不好解决。 这是事实。 毕竟,这次送去思想改造的人有那么多。 沈美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成。”
“另外,他们待在餐车室的这一段时间,你记得让他们在这边吃饭,一天最少有两顿饭。”
花了钱,买了饭,这才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留在这里。 就算是外人也不好说道。 沈美云,“晓得,我一会就和他们说。”
待这边都商量好后,她便朝着李干事道了谢,等她离开后,她过去和父母说了下。 接着,又从绵绵那边取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她数了数,最少有十四五个。 说实话,这个很多了,礼儿也很重。 她拿着单独给了胡干事,胡干事看到那大白兔愣了下。 “这个我不能要。”
这个太白兔奶糖,比酥糖还贵呢。 都能卖到小两块去,而且好多事情,都是断货的状态。 哪怕是百货大楼,也没那么好买啊。 沈美云笑了下,“收着吧,不然我也不安心。”
这钱是给对方的中间费,帮忙找人。 其实,对于沈美云来说,花点大白兔奶糖,置换出来两个位置,而且餐车这边这么宽敞。 比起那边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是绝对划算的,对于别人来说,这大白兔奶糖或许很珍贵,但是对于她和绵绵来说却不一样。 她当时囤了一百斤的大白兔奶糖,能够他们吃很久很久。 而且,沈美云还有自己的想法,胡干事就是在跑北京到黑省的这趟火车专线的。 往后说不得还有用上的机会。 毕竟,她清楚的知道,他们家在黑省不会待多久的。 熬个几年,熬过去了,他们家就能再次回到北京城了。 如今这几年瞧着乱的厉害,在北京城还不如去到黑省,就当避灾去也成。 反正,多一条人脉关系,总比没有的强。 等胡干事喜滋滋的离开后,沈美云这才回到了父母身边。 “怎么样,都好了吗?”
沈怀山低声问道。 说实话,在经历过那件事后,他和妻子两人明显,把闺女当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了。 怎么说呢。 他们保护了多年的闺女,在有一天突然长大了,学会保护他们了。 这种反哺,让沈怀山内疚自责的同时,却又有着隐隐的骄傲。 这就是他的女儿啊。 沈美云点了点头,“解决了,我跟对方达成一致了,这两天你们就不回那个车厢了,就住餐车这边就好,但是对方也有条件。”
见沈怀山和陈秋荷同时看了过来。 沈美云继续说道,“就是每天在餐车上,保证买两顿饭吃。”
这算是互利互惠。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这比较难,一个人一天就是一块钱的饭钱。 普通人真出不起。 但是,沈家不一样,哪怕是沈家落难了,他们家里面的存款,还是够他们家很长一段时间生活的。 所以,这两块钱沈美云觉得花的值。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沈怀山和陈秋荷对视了一眼,“美云你——” 父母同时的欲言又止,都表达了一个意思。 原来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女儿已经长成了能够替他们撑腰的参天大树。 沈美云似乎知道他们要说些什么,她笑了笑,轻声说道,“爸妈,以前你们保护了我那么多年,如今换我来保护你们。”
在她出事的那些年,父母不离不弃,全心全意的爱着她。 哪怕她以未婚之身,蛮不讲理的要求父母帮忙收养绵绵。 父母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从这里就能看出,陈秋荷和沈怀山对她的宠爱有多少。 哪怕是他们两个人知道自己要出事后,第一件事还是为自己的女儿考虑。 哪怕是狠心送走绵绵,也不过是想要女儿沈美云,在他们不在的日子里面,可以过的更好一点。 这一点,以前的沈美云或许不懂,但是现在的沈美云却是懂的。 当她说出这种话的时候,陈秋荷和沈怀山眼眶一热,顿时低下头去,似乎不想让女儿看见他们的窘状。 沈美云也好似没看见,在这种时候,他们家要团结一致,似乎没有太多时间来煽情。 她便单刀直入的说了下具体操作方法。 “那边餐车食堂窗口买饭,是一人只能买一份,所以爸妈你们一会要抽一个人出来,我带你们去混个脸熟。”
沈怀山和陈秋荷对视了一眼,最后陈秋荷接过这份活,沈怀山的手脚受伤过的。 所以,陈秋荷便打算和女儿沈美云一起。 她一起来,绵绵也跟着从她身上跳了下来,她很乖,直接依偎在沈美云的腿边。 那种满心满眼的依赖,或许只有当母亲的才懂。 沈美云抱了抱她,低声和她商量道,“去陪着外公好不好?妈妈去领着外婆去买饭。”
绵绵很想当个乖宝宝,但是她更想和妈妈在一起。 于是一边对着手指,一边小小声的为自己争取,“绵绵可以和妈妈一起吗?”
“我很乖的,我不会胡乱闹的,也会好好的牵着妈妈的手。”
她不想和妈妈分开啊。 沈美云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都跟着酥软的一塌糊涂,她摸了摸绵绵的小嫩脸,“不累吗?”
跟着她从自己的车厢,找到了父母的车厢,又从父母的车厢转到了餐车上。 一路上都是人挤人,绵绵连吭都没吭过一声。 她让绵绵待在这里,无非是想让绵绵可以好好休息一会。 哪里料到,沈美云这般问出后,绵绵轻轻的摇摇头,“不累啊,和妈妈在一起呢。”
和妈妈在一起怎么会累啊。 只要和妈妈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不会累。 前言不搭后语的两句话,沈美云却听懂了,她忍不住抱着绵绵,用力的亲了亲她的额头。 “不怕累,妈妈就带你去。”
绵绵的皮肤像是果冻一样,嫩嫩滑滑的,这一口亲下去,沈美云只觉得自己似乎亲了一个小果冻? 又香又软又嫩的。 亲完后,她又忍不住去贴贴。 这下,闹的绵绵咯笑,她漂亮极了,皮肤白皙,眼睛大大,像是黑葡萄一样,嫩的能掐出水来。 旁边的沈怀山和陈秋荷看到这,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他们再一次庆幸,同意了让女儿把绵绵领回家。 在某一种时候,只要他们女儿高兴,他们做父母的怎么都愿意的。 这般一闹腾,最后的结果就是沈美云和陈秋荷两人,一人牵着一个去了食堂窗口。 火车上的食堂窗口是有规定的,一人只能买一份饭,不能多买。 毕竟,这年头儿什么都是限量供应的。 哪怕是火车上也不例外啊。 一份糙米饭外加一个荤菜,一个素菜,是五毛钱,还要半斤粮票。 沈美云瞧了菜以后,打了一个土豆红烧肉,一个酸辣大白菜。 陈秋荷则要的是大葱炒五花肉,和一个麻婆豆腐。 付了一块钱,外加一斤粮票后,沈美云和打菜的师傅交换了一个眼色。 “这是我爸妈,这两天麻烦您帮忙多照顾一下。”
那李干事也是有和打菜师傅交代的,所以自然是点了点头。 待打完饭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沈怀山正在给自己手上包扎,显然之前那用力之后,手上的伤口已经渗血出来,蔓延到了纱布上。 这让,一过来便看到的沈美云,下意识地皱眉,“爸?”
沈怀山没想到,沈美云他们这么快就打菜回来了。 于是便想把手藏起来,但是藏不急了。 这才解释道,“没什么,就是捂着用力挣开了。”
沈美云把打好的饭,放在了小桌子上,犹豫了下,拉着绵绵的手放到了小背包里面。 过了一会,从行李里面拿出了一瓶云南白药出来。 “爸,你把手伸过来。”
看到这,沈怀山下意识的要拒绝,他们在家都商量好了,在外面是绝对不会让女儿拿任何东西出来的。 因为,外面的风险太大了,他们在外面冒不起这个风险。 见沈怀山不肯。 沈美云便知道了,她抿着唇低声道,“我已经拿出来了。”
沈怀山知道拧不过女儿,这才把手伸过去,低声道,“不是说好了吗?在外面不碰。”
不碰什么? 不碰空间里面的东西。 知道归知道,看到父亲这般样子,沈美云哪里能忍得住? “我会小心点。”
她小声说道,一边说,一边给沈怀山换药包扎,不得不说,云南白药的效果很好。 尤其是对于这种伤口,抹上去很舒服,沈怀山想要细看。 但是可惜,女儿已经把药收起来了,又再次放到了身上的小挎包里面。 绵绵的手恰到好处的伸进去,两人对视一眼。 沈美云便知道,女儿把那剩下的云南白药给收了起来。 她这才悄悄松口气,朝着沈怀山说道,“爸妈,你们先吃饭?”
其实,自家带的也有干粮,但是都凉了,哪怕是用搪瓷缸接了热水,放在里面温着。 其实也并不没有热透了去。 比起这刚做好的饭菜,自然是不一样的。 沈怀山嗯了一声,推过去了一份饭,让沈美云和绵绵吃一份。 他和陈秋荷两人吃一份。 沈美云也没拒绝,她尝了下土豆红烧肉,土豆软烂口感很绵,她闺女就爱吃这种土豆。 她便挑了几块喂给绵绵吃。 红烧肉她自己尝了下,很滑嫩,也很香,应该说肉都是香的。 一家人围着两份饭,吃的那叫一个享受。 季明远来餐车上吃饭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沈美云,他们一家四口人坐在一起。 这让他愣了一下,迟疑了片刻后,还是和沈美云去打了招呼。 “沈知青。”
他这一开口,沈美云他们便跟着看了过来。 她还在吃红烧肉,嘴巴鼓的像仓鼠,“啊,季知青。”
“来吃饭啊?”
含糊不清的。 这让季明远忍不住想笑,他点了点头,“那沈知青,叔叔阿姨,绵绵你们先吃。”
“我也去打饭了。”
他的笑容很很干净纯粹,很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说完,便直接离开了,竟是没有多余问一句沈美云,怎么会坐在这里? 那一对中年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让陈秋荷忍不住若有所思道,“这个年轻人不错。”
知分寸,懂礼貌。 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拿捏的很好。 沈美云看到母亲这一副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她顿时有些一言难尽,“妈,人家还是小孩儿呢,才十九岁。”
她都二十二了。 不合适不合适。 这要是以前陈秋荷也不敢开这个口,这不是瞧着闺女如今能撑事了。 这才开口的嘛。 陈秋荷叹了口气,“那是挺小的。”
“可不是,和绵绵同一个辈分呢。”
沈美云随口说了一句。 这话刚一落下。 周围一安静。 陈秋荷看着她。 沈怀山看着她。 绵绵也看着她。 以及,刚打完饭过来的季明远也在看着她。 沈美云顿了下,有些奇怪,“怎么?我说错了吗???”
季明远喜欢林兰兰,求而不得,而林兰兰和她闺女是同一辈分的,四舍五入。 季明远和绵绵也是同一辈分啊。 没问题啊。 完全没问题。 绵绵一副我操碎心的样子,她叹了口气,无奈道,“那是明远叔叔啊。”
“妈妈!”
“他是我叔叔啊。”
她怎么和叔叔一个辈分啊。 沈美云听到这,更奇怪了,“绵绵,你之前不是问人家季明远,喊明远哥哥吗?”
绵绵更无奈了,“妈妈,那是客套啊。”
“你不是教过我,人都爱听好听话,而且喜欢把自己叫年轻,所以只要比我大的就是哥哥姐姐,没有什么阿姨和叔叔。”
“那会把人叫老啊。”
沈美云,“……” 她沉默了片刻,“所以,在我们面前就是明远叔叔,在人家面前就是明远哥哥?”
绵绵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那当然,明远叔叔那么老,怎么能叫哥哥呢?”
季明远,“……” 沈美云察觉到这一幕,她似笑非笑,“绵绵,你要不要回头看看?”
当绵绵回头看到季明远的时候。 她的小表情蚌住了! 妈妈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