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窗子木插被人用刀巧妙撬开,窗户打开了一条缝,一个黑影翻窗进来。这样的深夜,有陌生人突然闯入客房,本就让人惊心,再加上这排香客客房长住的只有娘亲,凌之谣不得不防,她想到了苏如眉母女。没想到,这么快她们就动手了!凌之谣安顿娘亲躲起来,然后迅速移动到黑影旁边,淡淡月色下,一个身材欣长,戴着面巾的男子捂着腹部蜷缩在窗下,空气里弥散的血腥味道,看来这个贼受了重伤。她顾不上多想,摸出匕首架到对方脖子上,低声问,“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嘘,我不是坏人,有人在追杀我!”
话音刚落,男子一把拽着凌之谣,示意她蹲下身体小心窗外有人。凌之谣本就有腿疾,被他这么猛得一扯,身体失重,人不偏不倚掉进他怀里。男子虽是遮了面巾,但躺着看还怪好看的,额头饱满,墨眉斜扫入鬓,双眼如星辰大海炯亮有神,看人时,三分平静七分暖意……竟不像是什么坏人长相特征。“你……你你……”凌之谣被那双眼睛吸引,一时竟然想起了某人,忘记了挣扎。允肆本是半夜闯了三皇子的产业,想要调查出些有用的线索了,哪料到被人弓箭手埋伏,受了重伤,仓促逃到附近的护国寺,没想到意外闯进了女香客的客房。允肆伸手捂了怀里女子的嘴,闭免她说话声音引来追兵,温香在怀,她又恰好跌在他伤口上,再谦谦君子也得挑眉咬唇作出一副忍耐样,纵是这表情会容易引发误会也顾不得许多了。凌之谣见他表情怪异,如此放肆,张嘴朝他手掌咬过去,那一下子,她是当狗咬骨头一般用了全部力气的,心想不残也要出血了。允肆生生忍了,墨眉蹙到一起,那双眼睛里的温润逐渐换成了疼痛难忍的窘迫,然后猛得抽手,准备一掌砍晕怀里这个闹腾的丫头。他一低头却撞进那丫头的一双眼睛里,虽带着怒意和委屈,却仍清澈如月下山涧,似有粼粼波光随风起,万顷明澈扑面来,允肆一时失神,女子从怀里挣脱。她正准备掏出银针狠狠教训他,听到窗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受了伤,不可能跑远,给我搜……”大半夜陌生男客突然闯入,她跟母亲也恐怕难以撇清关系,凌之谣不想母亲名声受损,看到墙上挂着蓑衣,她灵机一动,把蓑衣摘下来将男子盖好。李淑贤担心女儿,正准备喊人,凌之谣摇头阻止,她打开客房门,将手心割破,一路将血迹滴到寺院东边墙角,回去的时候不忘记往墙头上抹一把,作出有人撑墙逃走的迹象。回到客房,凌之谣默默祈祷,希望这血迹可以引开那些人。不多久,那些人点着火把气势汹汹而来,果然看到了凌之谣留下的血迹,“大人,这边有血迹,看来从这边跑了……”“给我追,谁能追到逃窜贼人,赏金百两……”听得脚步声逐渐远了,凌之谣端详着蓑衣盖着的男子,心想,这到是一个不错的发财机会,黄金百两,有了这笔金子她可以做不少事情呢……“谣儿,你告诉娘,你是不是好了?”
李淑贤现在根本不关心什么贼人,即便现在有人拿刀砍她的头,她都不在乎,只要她的谣儿好了,她死也甘心。“娘,我回头跟你解释,先把这人捆了再说!”
李淑贤虽是急切想知道真相,但也知道女儿说的没错,这深更半夜的,万一男子是坏人她们就危险了,于是点点头答应。掀开蓑衣,男子已经晕了。凌之谣绑好男子,正准备撕开男子的衣服查看伤势,李淑贤一把拉住女儿的手,“谣儿,万万不可,虽不是孤男寡女,但到底我们都是女子……万一!”
前一世娘亲小心谨慎,处处虔诚,还是落了一个死无葬身之地,既然已经重生,凌之谣并不打算循规蹈矩,再任人拿捏欺凌。“娘,放心,我会处理好,你如果害怕血迹就躲开些,帮我拿草席过来,扶他躺下吧!”
凌之谣冷静说道。事到如今,李淑贤知道怕也没用,况且自家女儿处事机敏,谨慎,不知道要比一个大人强多少倍,她莫名的心安,折身去取草席,帮着一起铺到了男子身下。凌之谣撕开男人衣服,伤口不深,但明显有毒,凌之谣现在必须帮他吸出毒素,再敷药驱除剩余毒素,为了避免娘亲心里不适,就道,“娘,帮我取些水来!”
“好!”
李淑贤再次折身离开。凌之谣迅速从怀里拿出上次在益荣堂借的银针,施针逼毒,一边俯身在男子腰身吸毒,他腰身精壮,腹肌结实,显然是常年习武所致,凌之谣嘴唇碰到结实的肌体,脸瞬间滚烫。医者仁心,无男女之别……凌之谣迅速用这个念头辟邪!等李淑贤端来水的时候,凌之谣刚吸完毒,她抹去嘴角血迹,迅速帮男子清理伤口,可惜身上并没有什么药。她想了想,折身去屋外石头底下翻找一样名贵的虫子……“谣儿,你到底哪来的这些本事,怎么看你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你不会是……不会是鬼附体了吧!”
李淑贤看着蹲着身子四下翻石头,举止怪异的凌之谣,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虑。片刻后,凌之谣终于找到一只毒蝎子,用树枝夹起来满意地点头,李淑贤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凌之谣赶紧安抚娘亲,“娘,是佛祖慈悲……”“那是,那是苏如眉的虔诚打动了佛祖,佛祖开恩了?”
李淑贤祈福整整七年,风霜雨雪从未间断,可是佛祖从来没有显灵过,没想到苏如眉一来,谣儿就好了。她真得好好谢谢苏如眉啊!凌之谣心想,那苏如眉可是比这蝎子更毒啊,怎么可能虔诚替她祈福?指不定咒她什么呢,凌之谣平静地看向娘亲,“娘,是怀恩方丈点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