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这个答案,李淑贤终于松了一口气,既然是这样,那还是佛祖慈悲,她回头要给护国寺多点香火钱。凌之谣得了蝎子,又取了一片灰瓦,在烛火上烤干了,捻成粉末,均匀撒到男子伤口上,最后撕了自己裙脚包扎好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处理过伤口,男子还昏迷不醒,凌之谣搭了一把脉,确定他不会有大碍,这才放心。李淑贤还沉浸在女儿痴症痊愈的欣喜里,眼神含笑,透着几分慈爱,一刻也不离开凌之谣忙碌的身影,凌之谣回头,正撞到笑意吟吟的娘亲,吓了一跳。“娘,你别这么傻笑,时辰不早了,快去休息!”
“让娘再多看看你,这么些年了,娘不在你身边,没想到你竟然学了一身本事……”李淑贤也曾从凌之谣贴身丫头那里得知她在苦读医书,还知道她只有读医书和写字的时候才会安静下来,现在看来,女儿痴症竟然不像是惩罚,到像是上天的垂青了。凌之谣不敢回顾,上一世她用这些本事到底害了多少人,更不敢想,自己痴痴傻傻被人利用,最后连爹娘都遭致惨死……她摸了摸娘亲额头磕的疤还有蜡黄粗糙的脸,低声说,“娘,我一定会把你的皮肤医好,你跟爹爹还会恩爱如初,后半辈子,一定会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只要你好了,娘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李淑贤一副慈母心态,可是凌之谣却不这么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她不能再让娘亲受丁点的苦。“娘……”凌之谣正准备劝,忽听得窗外又有人。“笃笃笃”敲门的声音在深夜份外惊心,凌之谣下意识看向窗底的男人,不料,男人已经不见了踪迹,窗子半开,显然是刚刚听到敲门声夺窗而逃了。姓甚名谁,她都不知道,想到那人眼睛,忽然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浮上心头。“谁呀?”
李淑贤有些紧张,看着凌之谣寻求一丝的安心,没想到短短一天时间,她已经有了主心骨了。“夫人,是我,驿站驿使,今天回来的早,把夫人要的信带来了。”
李淑贤一听是驿使,心下欢喜,打开门,从驿使手里接过那封信,走到烛火下看起来,看着看着,脸色忽地变了,她疑惑不安地看着驿使,“这……这不是我弟弟的信!”
凌之谣看娘亲的脸色不对,心下微沉,走过去,拿过信件细细看起来,信中所写,“数日不见寸断肠,鱼雁频来寄相思……落款,李**!”
凌之谣看了这些字迹,脸色顿时惨白如雪。她记得,这是去年秋末,凌锁心求着她誊抄的一首诗,当时诗尾落款是李慕贤,那是舅舅的名字,现在,慕贤两字已经被水迹泅湿,看不清楚,乍一看,这一首是情诗……而且,舅舅现在身为罪臣之子,绝不能跟家人互通书信的,那现在,娘亲就陷入了两难境地,为了保住舅舅,她就必须承认跟人有私情……这是有人要陷害娘亲,而且,是用亲生女儿的字迹来害娘亲,她们,真是心肠歹毒啊!李淑贤一时紧张,立刻拿起信放到烛火上,烛火刚刚燃到信角,忽地,柳官冲进来一把抢过信,忙不迭地用手扑熄了火焰,“夫人,你烧什么呢?”
“柳官,亏我对你……”凌之谣拧眉,知道她们这是早有准备。这时,苏如眉带着凌锁心,还有数名家丁持着刀走进来,看着凌锁心和李淑贤面色苍白的样子笑道,“自然是我这个姨娘特地吩咐她来给大小姐送件披风的,这护国寺条件简陋,万一冻坏了小姐怎么办?没想到一来,就冲撞了你们娘两的好事,真是对不住了!”
“你休得胡言,这事跟之谣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有什么说法,冲着我来。”
李淑贤护到了凌之谣面前,这事是因她而起,万不能连累自己的女儿。苏如眉笑得灿若桃花,“姐姐,你这是急什么呢,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你就这么心虚了?”
“我没有什么好心虚的……”“那好啊,那我们就请护国寺方丈和老爷来,让他们好好看看,你在这护国寺都干了点什么!”
苏如眉说完,朝着严嬷嬷使了使眼色。严嬷嬷自然知道,这种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来人啊,你们这护国寺还有没有王法了,收留香客在这里私会男子,这要让天下人知道了,还不成为笑谈?”
同时,一个家丁回凌府去请凌中旭来,一时之间,黎明之前的护国寺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这时,柳官眼尖,突然看到了地上有块草席,草席上还留有一块玉佩,她走过去捡起来正准备交给苏如眉,就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眸光看过来,她猛得抬头,看到的却是凌之谣害怕得像是小兔子一样闪烁的目光。刚刚一定是她的错觉!“苏姨娘,我在这块席子上捡到一块玉佩,瞧着还是上等玉……您瞧瞧!”
柳官请功似地奉上。李淑贤这才明白过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柳官,“你这丫头怎么吃里扒外呢,当初把你赏给之谣,是让你好生照料她的,你们祖上,受了李家多少荫庇……你怎么呢?”
柳官回头委屈巴巴地看着李淑贤,“夫人,这些年我照顾大小姐早就把欠你们的还清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还想给自己奔个好前程呢!”
李淑贤气得发抖,一时说不上话来。好前程?凌之谣暗忖,好一个好前程啊,既然是你无情也别怪我无义……柳官!苏如眉接过玉佩,细细打量,玉质细腻冰凉,雕刻功夫更是一流,看起来像是宫里的东西呢,莫非是李淑贤为了给自己家人洗刷罪名,跟哪个有权有势的当朝官员勾结上了?这下好了,李淑贤这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凌之谣意识到那块玉佩是受伤男子留下来的,心想,这下可真是火上浇油了,即便书信说得清楚,那玉佩她找何人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