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漪清阁,凌之谣拔了巧喜颈间的银针,巧喜慢慢苏醒,见自己躺在小姐床上,吓了一跳,“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晕了!”
“没事!”
凌之谣满脑子都是母亲的事情。巧喜以为小姐心情不好是因为柳官,忙安慰,“大小姐,柳官她是咎由自取,你不用心软……”“回去吧,我睡觉了。”
凌之谣为了避免被识破,言语简短,时不时还要闹上一闹,巧喜也不怀疑,看时辰不早,就留了一盏小灯,她先回厢房休息。睡到半夜,凌之谣确定巧喜蛛儿她们都睡沉了,这才换了夜行衣,准备去瑞香苑将那玉佩偷出来,这虽是下下策,但如今她只能铤而走险。只有偷到那玉佩,她才能打听得到玉佩的主人……否则,凭她现在的痴傻身份,很难帮娘亲洗脱罪名。上弦月光线柔和,瑞香苑一片寂静。凌之谣因腿疾不便,走路越发小心,走到窗前,往窗内吹了迷香,过了片刻,凌之谣轻轻推开窗户翻身跃入,伸手就往苏如眉身上摸去。苏如眉睡得死死的,凌之谣摸到那块玉佩,折身准备离开,不料一转头,生生撞进到一堵肉墙,那胸膛宽厚结实,带着温热的气息,凌之谣吓了一跳。“谁?”
“把玉佩放回去!”
允肆伸手接住凌之谣,在她耳畔轻语,只是手中那纤腰不够一握,让他有瞬间分神。凌之谣被人这么一搂,耳垂发烫,上一世,就连张元成也没有这么亲近过她,如今她虽是十一岁年龄,但心中已初懂男女之事,他的手宽大温热,体香随之而来……凌之谣抬手就朝着男子脸上掌掴,“放肆!”
允肆见她恼火,一时松手,凌之谣整个人跌到床上,幸好苏如眉昏死过去,要不然指定被吵醒了。允肆对上那双纯澈的眼睛,心情愉悦,这丫头胆子挺大,不仅敢半夜救陌生男子,还敢半夜闯入这姨娘屋子里偷东西,就不想想,万一被抓,她还怎么继续在这凌府装傻卖乖……这两天,他在府中养伤,本是想过些日子再跟她拿回玉佩。下午时李卫禀报,这丫头在大闹凌府,如今凌府人仰马翻的,连那个外室都被她给治得死死的,禁足了。允肆还心想,这丫头真是成功上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份。除了一个吃里扒外的丫头,还将祸水东引,把那个心急火燎上位的姨娘给治住了,真让人刮目相看。不料黄昏时分,允肆收到消息,苏如月私下出了镇南王府直往护国寺去了,他这才意识到,这丫头篓子捅大了,恐怕收不了场子,他得来帮帮她。“是你?”
凌之谣听出来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知道我是谁?”
允肆含笑。凌之谣正准备回答不知道。转念,一个更大的雷在凌之谣脑子里炸开,嗡地一声,一股子怒火旋即而至,“我就说你一个男客半夜跑到女香客房间躲灾,原来你跟苏如眉是一伙的,这玉佩,就是你故意留下来的对不对?”
“何以见得?”
允肆笑意更浓。“半夜三更,你一个男子擅闯工部侍郎侍妾卧房,足以见得!”
凌之谣懊恼,当初就不该救他。“那你准备怎么办?”
允肆笑看着她,想知道这丫头还有什么深藏不漏的机密,不料,话音刚落,只听得耳畔生风,凌之谣手握银针朝着他太阳穴刺来,允肆一惊,退了一步躲开。“杀了你!”
凌之谣并没有放弃,转身反手再刺,却奈何不过男子身手矫健,次次落了下风,几招之后,男子将凌之谣箍在怀里,隔着夜行衣,依旧感觉到男子手臂铁一般坚实的肌肉,凌之谣脸腾地烧起来。“凌小姐,今日拿走玉佩反到坐实了你母亲的罪名,你先回去,等明天堂审,我自然会出面助你一臂之力!”
“我为什么要信你?”
凌之谣被治,不能动弹,但并不打算轻信这个夜闯凌府的人。允肆怀里,那女子低他一头,乌发似墨玉,长睫如扇,小脸却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镇定,一时心里生出几分打趣的兴头,就笑道,“你不信的话,现在就叫凌府家丁,我们可以同归于尽……”凌之谣到底没喊家丁,男子松开了她。迷香的功效将过,凌之谣正准备提醒男子,那男子已经折身离开,凌之谣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将那玉佩塞了回去,是福是祸,明天就知道了。到时候,如果他不出现,她自然会站出来力挽狂澜。不管爹爹信与不信,她都会将这些年苏如眉所作之事一一公开。平都城府衙。大清早的,府尹就一额头的汗,昨天晚上镇南王妃将工部侍郎夫人押来,说了大概原由,命他今日开审……他开什么审,还不如审自己!如审出侍郎之妻与外人有染,他是公然与凌侍郎为敌,如不审,那得罪的是镇南王妃,这叫什么,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门子在一旁轻声问,“大人,时辰到了,镇南王妃也到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审?”
“凌侍郎……”“凌侍郎未到,那个凌府痴傻嫡女来了,我看今天这案子,凌夫人是很难翻案了!”
门子察言寡色,看府尹一脸为难,就轻声提醒说,“要我说,这镇南王妃也是替妹妹出头,将来,这妹妹做了正室,大人到也不必害怕凌侍郎会迁怒于老爷,这世上再毒不过耳旁风!”
府尹摇了摇头,扶了扶头上官帽,缓缓走上大堂。堂上,李淑贤垂手立于一旁,镇南王妃则是一脸漠然端坐于一把太师椅上,气势到比他这个府尹还要张扬几分,府尹咽了咽唾沫,“开堂!”
两旁衙役唱了威武,府尹按照流程开始审案。镇南王妃却直接开口道,“人证物证俱在,府尹大人可以直接宣判了……不必耽误本宫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