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我怎么觉得柳官被拖出去的时候,那话里有话啊……她想说那个傻嫡女什么来着?”
严嬷嬷回想那个过程,全程凌之谣看似都很安静,可那眼神,分明清湛透着寒霜,叫人看着就全身打颤啊。凌锁心冷笑一声,“她能说什么?当然是想让凌之谣那个蠢祸替她求情呗,她也不想想那个蠢货怎么救,拿什么救?”
“可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别管她死不死了,现在想想我们怎么跟姨娘送封信,先把娘亲解了禁足才是真的!”
凌锁心才不要娘亲被这么关着,后天,凌氏学堂要挑选一些聪明伶俐的小姐去学堂读书学艺,她自然是不能落下的。到时候,她还指望着娘亲能来帮她坐阵,这样她才有底气呢!被凌锁心这么一打岔,严嬷嬷也就没再深究柳官濒死时说的那些话。严嬷嬷走到屋檐下,打开鸟笼,把鸟抓出来,从怀里取了一张纸条塞进了腿环里,放飞。漪清阁里。凌之谣坐着发呆,巧喜红着眼进来,轻声说,“大小姐,柳官还没死,一口气不上不下的,看着怪可怜的,要不要我跟蛛儿去送送她?”
“我去吧!”
凌之谣起身。来到堆放杂物的院子,一眼看到柳官浑身血迹,奄奄一息地趴着,旁边拴着的大狼狗闻到血腥味道,口水流了一地,凌之谣蹲到柳官身侧搭了搭颈脉,果然还有气。她趁着巧喜不注意,偷偷给柳官颈部施针,三年五年的,柳官是不能再说话了。巧喜看着柳官这下场,痛骂了几句,然后又呜呜地哭起来,凌之谣从前一直对她们这些丫头都很大方,她从怀里取了一锭银子交给巧喜,然后一言不发走了。凌之谣知道,巧喜心善,定不会看着柳官这么死,既然她们之间这缘分还未尽,那就再留她一段时间吧。几个家丁进来收尸,巧喜立刻拦下,叫人偷偷把柳官藏到了郊外一处荒了的宅子,胡乱上了药,就赶紧回府了。黄昏时分,凌之谣故意闹腾了一通,让粗使丫头都离开,给巧喜施针,让她睡在床上装成自己的样子,准备好一切,她戴了帷帽,穿了披风偷偷往护国寺去。如今娘亲被诬陷一事,最关键的两点,一就是那些信的内容,二就是那枚玉佩,凌之谣决定先劝娘亲跟爹爹坦诚谈谈,至于玉佩,先推到她身上也无妨。凌之谣刚走近客房,就听得有男声,凌之谣脚步一顿,心里怦怦直跳,莫非……“淑贤,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我们夫妻一场,本应该同甘共苦,那些信,到底是谁来的,写了点什么,你只要告诉我,我会相信你是无辜的!”
凌中旭声音诚挚。“老爷,你能相信妾身,对妾身来说已经知足……那信我都烧了,内容我也不记得了,如果苏如眉揪着这事不放,那就按律法处置妾身吧,妾身没有什么可申辩的!”
凌之谣明白,娘亲这是要护着舅舅,那信里的内容定是涉及到重要的事情,否则娘亲不会这样执着。重世后,她不是没想过外祖一族的没落,因为外祖舅舅被贬之事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她并无记忆,娘亲也没有机会跟她谈起,所以她一直认为跟苏家没有什么干系……但是现在想想,后背森凉,莫非从一开始苏如眉就打了这些算盘?那这苏如眉未免太可怕了,铺了如此长的路,只为了嫁给爹爹?“淑贤,你好歹为谣儿想想,她还未及笄……你能舍得了自己的性命,可是谣儿呢,她以后怎么嫁人?留在凌府,又怎么能抬得起头来?”
凌侍郎也算是苦口婆心了,他大概没想到,李淑贤会如此坚定不移地保持秘密。“谣儿,她自有前程,老爷不用挂记!”
李淑贤说到这,就沉默了。凌中旭毫无办法,在屋子里踱步,丢下一句,“你还是怪我,怪我当年接受了皇上赐婚,让苏如眉做了外室!”
听着凌中旭要从房间出来,凌之谣慌忙躲了起来,也就是这会功夫,一群带刀护卫气势汹汹的闯进了护国寺,后面,两个轿夫抬着一顶轿子,脚步极快。片刻后,就来到了客房门前,轿子里走下一个人,女子一脸威仪,每动一下金步摇都随之乱晃,浑身的绫罗绸缎透着皇族的气派,吓得周围的和尚纷纷退让,垂目不动。苏如月收到妹妹书信,立刻派人查探情由,得知是李淑贤在护国寺私下收了男人信件,最后却让妹妹禁了足,她这个做了王妃的姐姐无论如何不能坐视不理。这简直就是在打苏家的脸,打镇南王的脸!自进了镇南王府,她连回娘亲省亲都是需要皇后准许,但今天,她只能来一个先斩后奏,好好敲打敲打这个凌侍郎才对。凌中旭一看是镇南王妃,忙得下跪,“微臣,见过王妃娘娘!”
苏如月眉目不动,气势不减反增,语气平和之中透着一种居高临下,“凌侍郎,原来还是懂些规矩礼仪的,我以为,凌侍郎宠妻,竟然到了无视法度的地步!”
凌中旭心里一惊,虚汗冒出了头,“娘娘此话何来,微臣不明白!”
“不明白?李淑贤身为侍郎妻子,在这护国寺与男子暗渡成仓,凌侍郎优柔寡断不能明断,那本王妃就来帮你处理这家事……来人,将李淑贤绑了送至府尹,听候审判……”李如月尽显王妃威仪,话落,几个护卫立刻闯进了香客客房,将李淑贤带出来。凌侍郎面色如纸,李淑贤却是一脸视死如归。凌之谣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眉目微冷,看来苏如眉是下了血本,非要致娘亲于死地不可。这种时候,恐怕怀恩方丈也不管用了,凌之谣想到那块玉佩的主人……那天是自己冒险救他一命,那他或许可以出面,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那她该去哪里找那块玉佩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