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之谣轻轻摇了摇李淑贤的手,示意她不会有事。李淑贤满心担忧,但也不敢违逆镇南王妃的意思,只能移步,跟着那位宫女离开。御花园假山亭榭,流水小桥,景色怡人,凌之谣刚准备去一个无人的地方躲躲,也省得碰到苏家的人发生龃龉。刚走几步,就看到几个藩王连说带笑,旁若无人往假山那边的凉亭走去,凌之谣慌忙折身避开。从前被困,有被困的困顿感。现在虽是出入自由,可是处处都是危机四伏,稍不小心恐怕就会一步踏进深渊,万劫不复……刚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凌之谣回头,就看到凌真儿跑过来,亲切地喊道,“之谣!”
“你是喊我吗?”
凌之谣吐字缓慢,傻傻问道。凌真儿见凌之谣这样,笑得更是别有用心,“对啊,不喊你喊谁……走,跟我去个地方!”
“娘说……让我乖乖等!”
凌之谣不动。凌真儿没想到凌之谣一个傻子,力气到不小,她拉了几次竟然纹丝不动,于是就拉下脸说,“别人看不起我一个庶女,连你个傻子也看不起我么?”
凌之谣摇了摇头。凌真儿指着那边的假山说,“那边有鸳鸯,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一会你娘回来,我保证把你囫囵送到原地,不会让你娘找不着人的。”
凌之谣心里叹息一声,凌真儿你真是要自寻死路,拦都拦不住么!凌真儿看向凌之谣,就见凌之谣晶黑的眼眸盯着她,到让她感觉到一阵阵寒意,于是心虚道,“我们都是姓凌,我又不会害你,走吧!”
凌之谣没再拒绝,凭她拉着往假山走。刚刚转到假山后,两人迎面就撞到了一个藩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大殿上赞赏过凌真儿的渊政王。他身着一件绛红蟒袍,容貌粗犷,身材魁梧粗壮,看着就叫人生畏。上一世,凌之谣曾听安元成谈起过,他生性好色,风流不羁,在属地四处强掳美丽女子作为玩物。至今府上已经有十八位侧妃,一位正妃,却仍旧没有满足。“原来是你这个小小姐啊,咱们也算是有缘分,这叫不叫投怀送抱?”
渊政王放肆大笑,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在震颤,让人心不由发紧。凌之谣佯装害怕,往凌真儿身后缩。没想到凌真儿将凌之谣拉出来,一把推到渊政王怀里,“王,王爷,凌之谣比我长得更漂亮,想必王爷也一定会喜欢她!”
“她是个痴儿!”
渊政王看到凌之谣的美色,自然垂青,只是殿上那副憨态实在叫人难以恭维,他还不想叫别的藩王笑说看上一个傻子。“痴儿不是正好团弄吗?王爷让她去东,她不敢往西……王爷让她抱着,她不敢松手的……”凌真儿鼓起勇气,说着些叫人害臊的话。这些话,自然引发了渊政王的兴趣,眼里的神色越发变得糜烂,他伸手要摸凌之谣的脸,凌真儿眼神里闪过一抹阴险。凌之谣一旦被藩王碰了,以后她也就是没人要的傻子了。唯一的选择,就是嫁给这个比她年龄大几十岁的王爷,到时候,说不定会受不了折磨而死……就在凌真儿得意之时,凌之谣突然扯住渊政王的箭袖,泪声俱下,悲恸欲绝地呼喊,“祖父,谣儿好想你……你……你是鬼吗?”
“祖父,鬼?”
“啊,祖母也在这,谣儿给祖父祖母磕头了……呜呜,你们是回来看谣儿的对不对,谣儿给你们磕头。”
凌之谣说完,就跪地磕头,表情逼真,行动虔诚利落,渊政王吓了一跳。“见鬼了真是,这哪里有你祖父祖母……”晴天白日,日头高照,可是渊政王分明感觉脊背冷嗖嗖,一股冷风直往脖子里钻。他一个寒噤,想到人们常说这皇宫里阴气太重,晴天白日反而更容易见鬼,刚刚兴起的兴致这么一吓,都坏得差不多。他有些扫兴地推开凌之谣,“真是个蠢到家的,活见鬼了!”
凌真儿也四下瞅瞅,以为祖父祖母真的回来了,她小时候最怕就是祖父祖母了。她咽口唾沫,脚底发寒,正准备丢下凌之谣脚氏开溜。这时渊政王突然拦腰抱住了凌真儿,轻声说,“本王让你走了吗?你这么可爱,怎么也得让本王好好瞧瞧你,走……那边有糕点!”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才十岁!”
凌真儿乱扑腾,她不知道,越是这样扑腾挣扎,就会越激发渊政王的征服欲。“十岁正好,本王回去好吃好喝好玩养着你,长大后,你要乖乖服侍本王,让本王每日快活快活才对!哈哈哈!”
渊政王把凌真儿夹在腋下,大步朝着凉亭去。不久,就听到凉亭里发出凌真儿恐惧的哭声,还有几位藩王爆发出来的大笑,还有阵阵调戏的声音。凌之谣站起身,冷眼看着这一幕,这真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祖父来看你了,谣儿,快过来磕头!”
允肆走至凌之谣面前,抬手,对着凌之谣的脑门轻轻一弹,戏谑道。刚才一幕,他看得真切。那个凌真儿摆明是要害凌之谣,他尾随过来本是想及时伸出援手,不料,凌之谣一招就化解了这个危机,连这种见鬼的话都编出来,他真是小觑她了。凌之谣见是端王,伏了伏身子,折身要走。允肆却抬起手臂拦住她,“苏家的人都在外面,你出去刚好碰头,就在这躲一会吧!”
凌之谣抬头看他,太阳光被假山遮挡一半,余下光影落在允肆身上,藏蓝色的蟒袍更显挺阔,英姿勃发,少年负手而立,身姿笔挺如松。那双墨眉之下有一双深邃的眸子,似深不可测的大海,无尽波涛,却被他掩藏极深,只余下些慵懒恣意,世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散淡。他就那么直直地望过来,凌之谣终究是淡淡移开了目光,还不忘记补充一句,“多谢端王!”
“那位用不用本王找人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