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之谣没想到端王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替她说话,心里不免有几分感动。端王向来静水流深,韬光养晦,即便当初太子中了漆木的毒,他也只是深夜出现于太子寝居,并没有让任何人知晓。如今为了她的事情,他却甘愿在朝堂之上出列,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也不知道他这次又有什么阴谋!凌之谣知道这件事情后,并没像凌中旭和李淑贤担忧的那样苦恼,反而十分冷静地说,“爹娘不用太过忧心,人各有命,如果皇上非要女儿嫁给幽政王,那女儿也只能从命!”
“谣儿,你这叫什么话,爹爹再不中用,拼死也要护着你的……”“是啊,那幽政王当日在御花园当众调戏凌真儿,足可见其风流成性,如果你嫁到藩王属地,受了委屈,我和你爹爹还怎么活?”
李淑贤说着,不由抬袖抹了眼泪,当初女儿有痴症的时候,那些人个个笑凌府的嫡女没人要,如今女儿身子刚刚好些,这些人珠胎暗结,恨不能把女儿嫁到藩王属地去。看爹娘着急,凌之谣理了理思绪,轻声劝道,“爹,这件事情必然关乎大尧朝皇权纷争,所以不是以你一已之力就可以扭转局势的,太过着急,反到会弄巧成拙。”
“那怎么办?”
凌中旭有些慌无头绪了。“左右不过女儿再装痴卖傻就是了,如果幽政王不介意女儿的痴傻,那女儿也只好认命了!”
凌之谣想着痴傻也不错,总是能避免竖敌,还能得到许多的关爱。不过,这位幽政王野心不小,凌之谣想起之前在粥棚施粥时看到的那些并不太饿的灾民,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些根本就不是灾民,而是幽政王的手下。那些兵将趁着灾民逃难之际,一起混进了平都城,具体有多少人马谁都不知道,现在,平都城恐怕已经陷入重重包围之中。这么说,幽政王此次求赐婚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是逼宫。李淑贤走过来,握住凌之谣的手,感觉到凌之谣的手指冰凉,就十分怜爱地说,“谣儿别怕,大不了娘陪着你一起去护国寺出家,他幽政王再蛮狠,总不至于到寺庙里逼婚。”
凌之谣现在根本不是忧心自己的婚事,而是大灾遇上战乱,太子又恰好不在宫中,这一次,幽政王是天时地利人和,而皇上还被蒙在鼓里。“爹,娘,我要出府一趟,你们先不要慌张,女儿会想办法的。”
凌之谣出府是要去跟端王碰个面,她必须要把幽政王真正动机跟他说清楚,至少,让他们有所防备。通往凌府的巷道,有一队人马抬着聘礼脚步匆匆地往凌府走去,聘礼盒子上扎着大红喜绸,旁人见了,立刻就明白这是有人要给凌府千金下聘礼了。“凌府最近真是喜事连连,庶女出嫁,凌侍郎荣升尚书一职,没想到这嫡女也有人抢着娶了……”“是啊,据说在朝堂上求皇上赐婚了,这婚事可不简单呢!”
凌之谣刚刚要出门,恰好迎面碰上这送聘礼来的,脚步一滞,心想不会这么快吧!幽政王是藩王,刚刚进了平都城,况且皇上还没有赐婚,这怎么就送来了聘礼!凌尚书和李淑贤听管家说有人送来了聘礼,也是惊了一声的冷汗,如此着急,这是连周旋的机会都没有了。凌尚书不敢迟疑,忙上前一步问,“这是谁送来的聘礼?”
“端王,端王特意求了皇上,准许凌家千金自行选择要嫁的夫婿,这份聘礼,是按照宫中迎娶王妃的份额准备的,请凌尚书收下。”
凌之谣暗自里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幽政王,否则真是连逃婚的机会都没有了。凌尚书收了聘礼礼单,看了一眼,不由感慨这位端王真是做足了功夫,聘金百两黄金,聘饼,海味,三牲,四京果,四色糖还有茶礼和斗二米样样俱全。四京果里的龙眼干、荔枝干、核桃干、连壳花生样样都选了最上乘的,里面饱含着美好祝福。“谣儿,你瞧瞧端王对你多用心,不仅抢在幽政王前面下了聘礼,而且准备得这么周全妥帖,也算是全平都城独一份了。”
凌尚书感慨,心里还是十分中意这位端王的。凌之谣掀掀眉毛,自然能体会端王用意,不过是为了避免幽政王将她这个军师抢走罢了。如果她嫁给藩王,岂不是让太子之位又多了几分不确定,以他那样的精于算计,怎么可能就此让步。由此,凌之谣之前心里还感激端王替她说话的那份情意也消散了,只剩下淡淡的不以为然。李淑贤也走到凌之谣身边,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谣儿,既然是端王先下了聘礼,不如你就答应了这桩亲事,顺水推舟,也正好躲了……”“娘,女儿还未及笄,如今也是端王想出来的权宜之计,别胡思乱想了……”凌之谣及时制止李淑贤乱点鸳鸯谱,然后对送聘礼来的那位年长的老者说,“替我谢谢你们端王美意,你告诉他,未时在街口茶馆等他,有要事跟他商议。”
“好,老奴明白了,这就回去跟端王禀报。”
老者正是端王府的管家,端王少年封王,这位管家一直如父亲般照顾端王左右,所以今天这位老者亲自送聘礼,端王已经是十分用心。老者刚刚离开,忽见另一队人马也抬着聘礼盒子往凌府这边来。凌尚书眉头一皱,整个人僵在那里,这……这是幽政王的聘礼到了,一定是了。李淑贤也是愁眉不展,立于凌之谣身边,紧紧握住凌之谣的手,整个人神经紧绷,“谣儿,你还是听娘的劝,就嫁给端王吧……”这时为首的一位老者上前,躬身行礼,然后对凌尚书说,“八皇子允炎特意求了皇后,今日特向凌小姐下聘礼,还望凌尚书收纳!”
八皇子允炎?这次轮到凌之谣发怔了,什么时候八皇子竟然生出娶她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