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宅。自从安元成被判抄袭,从皇榜抹去状元,安元成整日昏昏沉沉,已经没有了以往那种斗志。凌锁心看他这样,心里更是憋屈,当初,她可是指着安元成扭转局面,自己好有所依傍的。大清晨的,安元成又喝得醉醺醺。凌锁心气不过,走过去直接抢过酒壶,砸个稀碎,痛声斥骂,“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软骨头,打起精神来,三年以后你再去考,还能考得上,别在这做扶不上墙的烂泥。”
王丽秀正好在院子里晒衣服,听到凌锁心这么骂小叔,嘴角一勾,走到婆婆屋子里开始挑唆。“娘,你也不听听,那凌小姐怎么骂小叔子的,她说小叔子是条狗,这不是把咱们一家都骂遍了吗?”
安氏听了,从炕上爬起来,走到院子里就破口大骂。“苏家都亡了,你还在这里耀武扬威,是谁给你的这个胆子骂我儿子狗的?”
安氏早就从别人嘴里听说了苏家的事情,她怕凌锁心闹腾,就瞒着她。幸好凌锁心也不怎么上街,这件事情一直没传到她耳朵里。如今听到凌锁心这么厉害,她当然要镇压镇压凌锁心。索性就把苏家的事情捅出来,还不忘记骂,“如果不是我儿子,你跟苏家一起被诛连了,现在还好意思骂我儿子,我儿没有休妻,已经是给你脸了。”
凌锁心看着安元成不成器,家里入不敷出,常要典当她的嫁妆过活。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听到安氏的话,她心口突突地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安氏被她这样子吓住了,不敢大声,只是小声说,“苏家被判处通敌罪,现在被关进了大牢里,生死未卜,你也消停着咪吧,能活着就错了。”
听到这个消息,凌锁心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安元成也酒醒了,没想到当初一心想攀附的权贵,一个对他置若罔闻,一个九族被诛,老天爷这是在惩罚他吗?凌锁心跌跌撞撞爬起来,往门外去。安氏见状,慌忙喊了一声,“儿呀,还不拦着你媳妇,你让她这么乱跑,很可能她的小命也不保。”
安元成对凌锁心并没有什么感情,尤其是凌锁心颐指气使的样子更是让人厌恶,但此时,他不能再经受丧妻之痛,于是跑过去抱住凌锁心。“你别冲动,我们再想想对策!”
“想什么对策,你们就是一群山里的刁民,想什么对策,我要去找我爹去……”凌锁心受够了安氏的刁难和王丽秀的刻薄,听安元成说想办法,气不打一处来。苏府出事这么久了,他们竟然是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她恨啊,当初如果不是娘亲执意要害那个李淑贤,现在她恐怕还在凌府做高贵的小姐。此时,凌锁心如坠深渊,她没办法想象以后的生活。安元成则是靠在门上,死命拦住凌锁心,“你去送死我不管,现在外面饥民一片,你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不等你走到凌府就被掳走了。”
安元成故意吓唬凌锁心,凌锁心才不会上当,只冷笑,“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吗?让开,不然我让我爹派人把你这里的一切都收走,以后,你就滚出平都城。”
本来安元成没什么生气的,听到凌锁心这种盛气凌人,心里泛起一股子恶气。他对着安氏说,“娘,拿绳子来,我要把这个不听话的女人绑起来。”
不等安氏找,王丽秀就慌忙送上绳索。凌锁心被安元成绑起来,吊在屋内的梁上,除了一日三餐,解手之外,凌锁心被吊了足足三天三夜,嗓子都骂哑了,最后安元成怕闹出人命,才放下来。“我要去找我爹,救我外祖父一家!”
“凌锁心,你别天真了,案子审完了,罪都定了,只等秋后问斩,你觉得现在凌尚书能帮你做什么?”
安元成还是读过些书,前些日子也跟着苏宏田认识了不少官家。他虽出不上力,道理却是懂的,他绑了凌锁心三天三夜,就是想让她安静下来。凌锁心眨动着眼睛,神色茫然,装出一副已经心灰意冷的样子,“元成,我明白了,我不闹了,你放开我吧,吊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只要你乖乖听话,肯定不再绑着你了。”
安元成帮她解开手上绳索,还替她揉了揉手腕。凌锁心跟安元成演戏,中午还跟安氏一起下厨房做饭,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已经醒悟了,没想到下午,凌锁心趁着取柴火的功夫,跑了。安氏一看人不见了,忙得喊安元成,“儿呀,你夫人跑了,快去追,追回来。”
凌锁心跑得像风一样快,现在她只想着回凌府求爹爹救人。如果实在救不出外祖父一家,那救出娘亲也好,凌锁心心中这么想,就什么都不怕了。街上的灾民看着凌锁心这么疯狂的样子,以为是哪家饿疯的小姐,不由啧啧感慨,“看来平都城真是没粮食了,有钱人家的小姐也开始发疯了。”
回到凌府门口,凌锁心衣衫不整,发髻凌乱,整个就像是一个逃难的。府里的小厮看到凌锁心,一时没敢认,直到凌锁心大声咒骂,“你们这群瞎了眼的,不认识凌府二小姐了吗?还不快点跟我爹爹通传一声,就说我有事求他。”
小厮愣了一下,认出凌锁心后慌忙去书房禀报。片刻后,小厮出来,对着凌之谣说,“老爷不见你,让你回安府去,有什么事情让你找安元成商量,他没有你这个女儿。”
“爹,你不能这么狠心啊,我也是你的骨肉……”“爹,如果你不出来见女儿,女儿就碰死在这凌府石狮子上,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安生了。”
凌锁心说罢,真朝着石狮子上撞去。小厮见状,忙嘱咐另一个小厮去禀报老爷,他则是拽着凌锁心,“二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你要撞死在凌府,我们个个都得陪着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