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梦。当然,也不是现实。我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刚刚经历完一场浩劫一般。眼前,又回到了丹姐的闺房之中。房间内是橘黄色,有些黯淡的灯光。陶佑斯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我面前,摆放着一杯水,几个粗面饼子,还有一碟咸菜。面前,坐着的丹姐用着一副幽怨的眼神看着我。我只觉得既同情又害怕。而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朱琳正站在那里。一脸的担心与焦急。此时,看到我好像是苏醒过来了,朱琳才急忙走到我身边。“啪!”
一巴掌拍在我的脸上。我直接被打傻了。十分惊讶的看着朱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打我。“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你忘了?”
“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问的不要问,还有,不该听的……”“那你为什么还要去问?”
朱琳看了一眼丹姐,然后愤怒的对我道:“而且还敢在丹姐面前提那个名字,这个我不是提醒过你吗?”
我有些理亏,但还是嗫嚅着说道:“我没有。”
之前朱琳跟我说过,不要在丹姐还有朱卫国面前提邹德军,而我也确实没有在丹姐面前提“邹德军”这个名字。但我却提起了歌谣。而我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其实对于丹姐来说,提到歌谣就等于提到了邹德军!“你……”朱琳被气的直翻白眼:“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
“算了,小琳,这事不怪张家小掌柜。”
丹姐眼神有些迷离,对我歉意一笑说道:“对不起了张家小掌柜。”
我急忙摆手,这事确实是我的错。是我太着急了,才会犯下这种忌讳。虽然这不是对死人的忌讳,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活人的忌讳,有时候要比死人的更可怕!“小琳,把那边柜子抽屉里的药给我。”
朱琳瞪了我一眼然后按照丹姐的吩咐,把她身后的柜子抽屉打开。我急忙上前,讨好般的想要帮朱琳拿药。我看到抽屉里放着一个褐色的木盒,木盒的质感很古朴,一看就是有些年代的物件。朱琳将其打开,从里面拿出几粒白色的药片。但我的视线却落在了药盒旁边的东西上!那是一件十分精致的衣服。甚至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件和丹姐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的衣服。衣服被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药盒的旁边。但真正让我在意的,却是绣在上面的两只黄鹂鸟图案!一只在引吭高歌,另一只,则似乎是它的忠实听众一般,面对面对站在同一根树枝上。至于图案的绣法,我更是再熟悉不过了。发绣!和戏服上面的蝴蝶绣法一模一样!看着两只栩栩如生黄鹂鸟,我眼睛微眯。难道说,这件衣服跟戏魂有什么关系吗?可明明,歌谣里唱的人,是丹姐自己啊!“愣着干什么?”
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朱琳在把药交给我的时候,身形遮挡住了我看向抽屉的视线。我回过神来,接过药片,然后转身递给了丹姐。丹姐用水送服下,之后又过了一会儿,情况才似乎好转了一些。神态恢复正常了不少。直到丹姐没什么事了,朱琳才开口道:“丹姐,那我先带他走了,你可别忘了一会儿的家庭会议。”
丹姐点了点头,然后我就被朱琳拉着,从丹姐的房间里离开了。一到外面,朱琳就立刻冷着脸对我说道:“张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啊?”
我急忙摇头,说道:“朱琳,这事确实怪我,没听你的嘱咐。话说,丹姐那边应该没什么事吧?”
“没事?事大了!”
朱琳瞪了我一眼,自顾自的向前走去。我急忙追向她,向她询问丹姐的情况。朱琳突然停下脚步:“我不是告诉你不该问的不要问吗?”
“你只需要等到参加完我们朱家的家庭会议,然后带着佑斯离开就好了!”
但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想了一下之后,才下定决心,跟她说起了戏魂的事。虽然说,歌谣里的人,是丹姐自己。但抽屉里的衣服,很明显是和戏魂有着某种联系。不过我没提发绣的事情。而是告诉朱琳,丹姐的歌谣内容,和春桃以及知桃的故事很像。而春桃和知桃的故事,在景南的阴行里,估计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朱琳似乎信了我的话,听我说完之后,长叹了一口气。“是啊,很像。”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
“也就这一次,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全问出来,至于我回不回答你,就看我的心情了。”
紧接着,朱琳便把丹姐,还有那个叫邹德军的男人的故事说了出来。大概在十年前,丹姐和我,还有朱琳这般大的时候,被自己父亲朱卫国,说了一门亲事。亲事的对象,自然就是邹家长子,邹德军。关于邹家,我倒是没什么了解,毕竟在景南阴行,能排上名号的,屈指可数。除了耿家,朱家,唐家,王家之外,也就是陶家,李家,谢家几家了。其余的,都是一些提不上台面的小家族。至于我们张家,那是一个特例。但不管怎样,我确实没有听过邹家。对于我的疑惑,朱琳也只是告诉我,邹家是在昆北的一个阴行世家。论实力,估计是在陶家和朱家之间,擅长的是和朱家略有不同的昆北巫术。所以当时,邹德军会选择入赘到比他邹家强上不少的朱家来。当我再去询问朱琳昆北的情况,朱琳就立刻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你跑题了,昆北和丹姐没有什么太深的联系,了不起也就是那个姓邹的是昆北人而已。”
我点头,示意朱琳继续说下去。这个邹德军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被当时的朱家翘楚朱卫国十分赏识。同时朱神婆也对两大巫术世家联姻持赞同意见。甚至朱神婆特意卜了一卦,卦像显示大吉之相。这更加推动了两人结合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