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手执青伞，用伞端在地上划了几道。看完，楚楚在地上捡了条枯树枝：“还挺简单的。”

“那你来吧。”

“来就来。”

她照葫芦画瓢，符文有模有样，姿势跟画法都无差，笔停，周身无声无息地升起青绿色的拱形结界。她抬手摸了摸无形的结界，像水波一样，可以凹进去，也可以凸出来：“这算成了？怎么你画的没有？”

当然没有，凌霄本也不想浪费能量在这上面：“你能画起来，说明你已经能汇聚能量了。”

大概也是墙外面那些爬山虎能够长得那么茂盛的原因之一。楚楚很好学，从画结界中找到了成就感：“那你继续教我。”

异能石本也不是平白给她，凌霄见她学得快，便教她怎么控制异能石在结界中修炼。异能石经过处理，危险性已是极低，凌霄看她已经入门了，自己很投入地在结界中玩起来，便说：“这些都是最基础的，至于后边怎么修炼，就看你的悟性跟坚持。照你这个修炼法，你可以自保，也可以治好自己的病，慢慢恢复健康也未为不可。”

“就这样？以后都是我自学？”

楚楚听清楚了，修炼的事他已经领进门，日后就要靠她自己。凌霄说：“是的。我也是这么学的。”

起初捡到他的时候，老道人没有太多耐心教他，凌霄都是一点一点琢磨过来的。山中岁月长，他要在观里干活，去山里挖草药，还要分出心思控制异能，什么都学的很慢。现在的楚楚年长些，比当年的他机灵。不见楚楚说话，凌霄道：“怎么，你觉得自己不可以？”

“当然不是，既然你可以，那我无论如何也必须可以。”

楚楚边说边点头，她挥手撤掉周围的结界，认真地看着凌霄，“你这次来好像也不想久留，这样给我交代完，以后是不是都不再来了？”

“看情况……等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再来？”

凌霄疑惑。“你不是让我自学么？看着就像交代后事一样，还有那些被害的异能人，我以为你……”看样子，楚楚想的不是一般的多。“我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凌霄很顺手地扶了下额，解释道，“倒是你这里，到底谁要害你，以后还有没有动作也不好说。我有自己的事要做，没有时间总来看着，就需要你自己费心留意了。正好看你也是个可塑之才，修炼起来也是好事……等你有什么发现，能否联系下我？”

信息是重要的，凌霄需要她来交付信息。“相当乐意，”楚楚左手将长裙侧兜里的手机拿出，“那我们扫一扫，加个好友？”

两个人于是加好友，楚楚扫的凌霄，可是扫了好几次都不行，她抿了抿唇，说：“这边郊区，有时信号不太好。”

扫码的时候，楚楚低声又说了句谢谢：“那天爷爷奶奶起床看到满墙的爬山虎，老惊讶了。不过看我脸色好了很多，而且一天天好起来，他们就什么都顾不得了。看得出爷爷奶奶还挺喜欢你的，你也别总是晚上来，有空的话白日也过来坐坐？”

“看时间。”

话落，两人好友也终于给加上了。楚楚听说凌霄没有回无量市住，而是留在不远的道观，便说：“你要是没时间，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会去观里转转。别多想，我们就是去那里转转，小时候我去过，后来就没有体力去了。”

“随你。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打算自然是有的，女道士我是做不成了……”做不成女道士，楚楚也没见多少失望。提起别的，她倒是眼睛发亮：“年纪轻轻的我不能总待在家里，我还是决定继续完成学业，明年参加高考上大学！”

她也在病床上好几年了，身体好起来就有体力精力继续开启自己的人生。兰泽市这地方高考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竞争甚至比周围的省市还要大。凌霄由衷道：“那你加油。”

想到自己好久没有去过学校了，楚楚的心绪有些低沉，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等我考上了，看你时间，说不定还可以送我去学校。”

她自己很投入地想事，没有见到周围的花木受她的影响，一时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一时又很有志气很有精神地仰头伸展开来。它们肉眼可见地，连生长速度都快了许多。这就是木属性异能人的生命力。凌霄边观察，想着这女孩都不用他说什么，自己就把自己给开解了。也好，凌霄也想看到她后面的能力，看看她的潜能如何。凌霄点头：“明年你要是考上，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来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话落，楚楚多少有些兴奋，右手一直握着的那根枯树条也瞬间化作齑粉。感觉到异样的楚楚低头一看，手里还残存着一抹灰，她甩了甩手，那些细小的物质便飘飘扬扬地散开来：“这是……我弄的？”

凌霄微地挑眉。为了验证，楚楚俯身拿了块石头，还没怎么碰到，石头就开始碎裂。她捡起新的枯树条，不费什么力气，它就作粉状了。楚楚默默地思考了下人生，抬头看向凌霄：“我是不是开始暴露异能人的破坏性了？”

问完，她用右手去拉凌霄的手。又来碰他！想想楚楚并不能捏碎他，凌霄并没有抽回手。他的手热，她的手凉。楚楚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将左手的手机放回兜里，两手齐齐握住了凌霄：“弟弟！我不痛了！”

她那么用力，凌霄都能感觉贴近的指骨有多细，他笑了笑，说：“恭喜你。”

接下来的话，就没那么值得欢喜了，凌霄道：“以后普通人在你这里，就像块豆腐，你可得忍住了。”

他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但普通人根本受不了楚楚这力道，一个不小心就是骨折骨碎肉裂，说不定会以此做肥料土壤，长出一棵参天大树。真到那一步，那人就死定了。如果是众目睽睽之下，或者有监控捕捉到，楚楚迟早上异能局黑名单，受异能局管控。按照异能局的管理规定，将楚楚就地灭绝也不是不可能。素来杀人者偿命，天经地义。异能人更不例外。这就是异能者的世界。“大家一开始就是这样奇怪吗？”

楚楚渐渐松开凌霄，她的手软绵绵地垂在身体两侧，她呼了一口气：“我不能这样杀人，我也不想伤人……”凌霄沉默片刻，然后道：“经过修行，你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这是你的能力。”

可以护住自己，也可以护住别人。“能力？那利用阵法吸取我能量要我性命的人，想来也是异能者了？”

楚楚的心很乱，周围的花木时而一个样，她很快下定决心，“我不会无端伤害普通人。但是那个作恶的异能人，我会找到，杀掉！”

说话间，她看向凌霄：“你是修道之人，应该看不得杀生，你不会阻止我吧？”

“你是受害人，你说了算。”

话落，凌霄朝那墙爬山虎的方向伸手。一尾爬山虎像得到他指示般飞身窜了过来，紧紧缠住他的手臂：“可是我们毕竟不知对方底细，能力几何，又有多少人……因此，我们必须互通信息。不过，我们总有各种意外。”

凌霄将爬山虎扯了下来，三两下捏成了一颗芝麻大的小种子。他将种子埋进楚楚的手掌心：“有了它，当你有危险之时，它至少能抵挡一阵。”

种子刚开始深进去，还有点疼，最后不动了，变作很难察觉的一点阴影。楚楚忍不住攥紧手心，发现额头都冒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