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明月家待了一下午，回去鹿呦呦就跟林惊渝讲了一下关于她辞职的事情。

　　男人刚下班，他提着从街上买回来的两盒无骨鸡爪和一杯一只酸奶牛。鸡爪是柠檬味的，酸酸辣辣挺适合鹿呦呦。

　　晚饭鹿呦呦吃不太进去，全靠林惊渝买的鸡爪子撑。

　　于是林惊渝在那边吃饭，鹿呦呦就在哪里咔咔啃鸡爪。

　　“老公。”

小姑娘突然喊了林惊渝一声。

　　“？”

　　正在喝汤的林惊渝一呛，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觉得没什么好事发生。

　　难道是鹿呦呦又想蹂躏他了？

　　鹿呦呦为了方便，直接翘起了一只腿搭在林惊渝的大腿上。

　　“老公。”

鹿呦呦又叫了他一声，然后问：“你觉得我辞职怎么样？”

　　哦。

　　林惊渝这才松了口气。

　　他用筷子夹起鹿呦呦炒的青菜，然后放进碗里。

　　“辞呗。”

他说。

　　其实在鹿呦呦之前孕吐严重的时候他就想说了，奈何这事他不好提。孕期的女人心思敏感，这话他平时说说鹿呦呦纵然不想辞职，大概也就是当开玩笑的说说就过去了。

　　但如果林惊渝在她怀孕的时候提了，他怕鹿呦呦会觉得他就是想把她困在家里让她只能当一个手心朝上的女人。

　　林惊渝：“……”

　　林惊渝就着鹿呦呦刚刚那话想了想，然后道：“以后你就在家里给我当领导，给我发工资。”

　　鹿呦呦：“……”

　　男人说完就凑到鹿呦呦跟前去：“鸡爪给我吃一个？”

　　领导听闻，板着脸默默揣着鸡爪离开。

　　林惊渝：“……”

　　过了会领导又回来了。领导很酷的带走了桌上的奶茶，临走前又很酷地落下一句：“领导说不给你吃。你吃饭吧，这些东西没有营养。”

　　林惊渝：“……”

　　林惊渝眼睛眨了眨，他说他现在想把鹿呦呦打一顿。

　　“啪——”

　　回应林惊渝的是卧室里关门的声音。

　　小学生扛着她的奶茶回房间写辞职信去了。

　　大半夜的她的顶头上司还在线。

　　鹿呦呦侧躺着完手机，林惊渝则在一旁呼呼大睡，他明天还要上班，他现在要努力赚奶粉钱，他熬不了夜。

　　教导主任通常的状态下是很凶的，鹿呦呦也被她训过几次。

　　但私下里的时候，她为人还是很不错的。

　　「呦呦啊，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学校也知道你的情况，要不然下学期你就只当一个普通的科任老师试试？」

　　鹿呦呦想了想，还是敲着手机键盘打字道：「不用了姐，我想好了。」

　　老师虽然有产假，但时间还是少了一点。

　　满打满算一共98天的产假意味着他们怀孕的老师在七八月份的时候也要挺着一个大肚子来上课。

　　而且她后续还有带孩子什么的……

　　鹿呦呦挺怕她到时候分身乏术，自己的孩子也没带好，学校里的那群花骨朵也没教好。

　　所以、她还是就别去误人子弟了吧。

　　「……」

　　过了好一会鹿呦呦都没有等到回复。对方感觉像是沉默，又感觉像是在纠结应该怎么劝鹿呦呦。

　　她年纪大，见过太多的女性从职场回归家庭后在家庭里手心朝上唯唯诺诺地抬不起头来。她劝说女人最好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说赚多少钱，至少不能让自己饿死。

　　很久之后，她才回道——

　　「好的，我尊重你的决定。」

　　也许有的时候不能把事情想得太糟，万一对方的婚姻是幸运的呢？

　　鹿呦呦看到这条回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准备睡觉了。

　　小学生抬手轻轻地把林惊渝的手拿过来当一个抱枕睡，她跟哄孩子的一样地轻轻拍了拍林惊渝的胳膊，然后就准备在微笑中入睡。

　　忽的、

　　好梦中的林惊渝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于是翻了个身过来下意识地把旁边的人一抱。

　　鹿呦呦猛地睁眼。

　　呃——

　　她要被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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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

　　开学季，但是这跟辞职的鹿呦呦关系不大。

　　她的顶头上司自那天晚上以后就没在找过她。到时鹿呦呦的学生哭唧唧的从小李老师那打听鹿老师的情况。

　　小李老师把这事当玩笑一样的讲给鹿呦呦听。

　　问她他们的鹿老师是不是得绝症了。

　　在确定好自己不用上班之后，鹿呦呦就松了一大口气。虽然她现在因为怀孕的原因还是难受，但好在有更多的时间修养了。而且，她不用把她的脆弱样子展示在人前，不用让其他人担心了。

　　前段时间她上课的时候，每次都是强撑着不让她自己在学生面前表露出来。

　　十月。

　　鹿呦呦偶尔会看看束滢的小说。

　　她的新书签了影视改编，真是一个好消息。

　　把束滢的新书追平之后，她基本就是养一个月，然后再一口气看到最新的状态。

　　十一月。

　　束滢发布完本感言，顶着白金的那位女频作家在感言内容里宣布封笔。

　　鹿呦呦：“……”

　　no！

　　两千人的活跃大群里。

　　呦呦鹿鸣在群里冒头问：「封笔了？@束滢」

　　这个时候疯的只有鹿呦呦一个人。因为她是属于消息延迟的那一类，至于其他人早就昨天晚上束滢发完结感言的时候就发过一次疯了。

　　但是群毕竟是活跃的群。

　　这个话题被鹿呦呦引出来一次，就又勾起了不少人的伤心事。

　　群里的一堆小姑娘又冒头开始哭了。

　　呜呜呜。

　　「啊。」

　　束滢冒头了。

　　昨天晚上她们发疯没把束滢喊出来，如今倒是因为鹿呦呦的艾特出来了。

　　束滢：「写不动了。」

　　她只是效仿多年前那位封笔的软草莓。她从软草莓的朋友圈看出对方现在过得很滋润，天天都是好吃的好喝的。

　　对比别人，再对比她自己。

　　她就觉得她苦哈哈的码字真是一点必要都没有。

　　其实她的钱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实现财富自由了，而且她家里还有一个当霸总的老公。

　　于是在码字的恍惚间，束滢总是会想起她去找软草莓的那个晚上。当时软草莓还没有宣布封笔，她只是从一点苗头里嗅出对方不想写书了的意味。

　　束滢见不得新星大神夭折。

　　软草莓她还没有冲上白金。

　　她本来准备再劝劝悄悄的，结果对方说，‘因为钱赚够了，是该去享受当下，然后珍惜应该珍惜的人。’

　　于是束滢就劝不出口了。

　　束滢想了想，又在群里说：「不跟你们讲了，我老公刚刚喊我去吃烤鸭。」

　　鹿呦呦：“……”

　　十二月、立冬。

　　虽然已经入了冬，但是渝城的太阳就跟上头一样还没有下去过。

　　大街上穿什么衣服的都有。

　　有穿袄子的，还有穿短袖的。

　　小学生穿着厚厚的呢子窝在家里，她站在窗前感叹今天真是个好天气，然后第二个渝城就下了一场大雪。

　　鹿呦呦：“……”

　　这天气跟她有仇。

　　一月。

　　周陌梅从宜城搬过来了。

　　呦呦现在月份大了，没人照顾着她不太放心。宴饮香没跟着一起过来，她知道鹿呦呦不想看见她。

　　虽然林惊渝说他有钱可以请阿姨，但自己人照顾和外人照顾，那能一样吗？

　　而且有多少闲钱可以那么造啊，她比阿姨专业多了。

　　“妈！”

　　隔着老远，鹿呦呦就在家里喊妈。

　　她以前特别羡慕那些放学一回家就可以冲进妈妈怀里的人。即使他们开门回家后看见的是坐在沙发上的爸，也可以亲亲热热的喊，‘爸，我妈呢？”

　　她曾经有过一段时光，然而后来就没有了。

　　但很幸运，属于她的时光又回来了。

　　“诶！”

周陌梅在厨房里洗着水果，听到鹿呦呦喊她就下意识地应了一句。

　　鹿呦呦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跶下来，跑到周陌梅那边，搂着她亲昵道：“妈，我今天想出去吃火锅。”

　　“出去呗。”

周陌梅把洗了的车厘子塞了一个放鹿呦呦嘴里，然后又问她，“和朋友一起？”

　　“嗯！”

小学生重重点头。

　　苏明月现在带娃忙得焦头烂额的。

　　鹿呦呦把她喊不出来，再想约人吃饭的话，她得约虞方方。

　　“出去小心点。”

周陌梅又嘱咐道。

　　“好嘞！”

鹿呦呦应得很开心。

　　……

　　虞方方的车就停在楼下。

　　女人看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小学生在她的视线内缓缓出现，忽然眼皮子跳了跳，觉得她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苏明月这么大肚子的时候也是喊她出来玩。

　　她是真怕孕妇磕了摔了。

　　但是她又不能不去，因为即使她不不应苏明月的约，那苏明月也会喊别人。

　　与其她担心受怕，那还不如她自己盯着。

　　从前她心惊胆战地担心苏明月，现在她心惊胆战地担心鹿呦呦。

　　虞方方：“……”

　　等到鹿呦呦走过来，虞方方才对着鹿呦呦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她温柔道：“认识你真是我的福气。”

　　“哎呀。”

鹿呦呦羞涩一笑，“认识你也是我的福气。”

　　虞方方很会打扮，但自从苏明月怀孕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喷过香水了。

　　因为那女人受不了香水的味。

　　偏偏苏明月约她又总是临时起意，早上喷的香水，下午的约。按理说香水味应该是已经淡了的，奈何那女人还是能闻的出来。

　　虞方方微微侧头看副驾驶的女人，觉得她还是不能喷香水。

　　鹿呦呦也在偷偷喵虞方方。

　　是人就有点八卦的心思。

　　她现在挺好奇虞方方和蒲修诚到底怎么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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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锅店。

　　苍蝇馆子里没多少人，两人挑的时间点正好，她们两个一进去的时候就享受到了包场的快感。

　　服务员提出要给她们涮肉，但是被鹿呦呦招呼走了。

　　吃火锅就是要自己涮！

　　嗯……？

　　自己涮吗？

　　“虞姐，我要吃那个虾滑，你帮我下。”

　　虞方方：“……”

　　虞方方面色变了变，但还是伸手把那盘虾滑拿起来，用勺子挖一个圆球下进锅里。

　　煮了一会，等虾滑浮起来。

　　鹿呦呦就迫不急待地尝了一个。

　　“！”

　　好好吃。

　　鹿呦呦幸福地要哭了。

　　“虞姐你真不吃啊？”

这样问着，鹿呦呦又觉得有点可惜。怎么虞方方来了火锅店竟然一口都不动呢？

　　虞方方面不改色地给鹿呦呦捞肉：“你吃，我不饿。”

　　“啊……”

　　鹿呦呦边吃边感叹：“那你怎么还答应和我一起出来火锅呢？”

　　虞方方给了鹿呦呦一个眼刀。

　　那不然呢？

　　鹿呦呦在这又没有别的什么朋友，她要是不来，万一鹿呦呦一个人去了出事了怎么办？

　　气死她了！

　　她们寝室都出反骨仔！

　　一个两个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二月。

　　苏明月发了朋友圈，是一个视频。

　　浅浅被她裹得毛茸茸的，看起来很像一个糯米团子。苏明月就在视频里面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苏明月一捏，浅浅就一笑。

　　这视频看得鹿呦呦也不自觉地浮起笑来。

　　于是她又动手摸了摸自己肚子里的崽。

　　双胞胎……

　　还不知道生下来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她不喜欢不乖的小孩。可爱的都是别人家的，因为别人家的不需要她喂奶哄睡。

　　林惊渝还不知道鹿呦呦在想什么。

　　男人就坐在客厅的某个角落，拿着小锤子一下一下地给鹿呦呦捶核桃。

　　小学生感慨完，又继续看手机。

　　评论区下面。

　　苏明月发评论——

　　「感谢亲们的点赞[抱拳[抱拳][抱拳]」

　　鹿呦呦看一眼苏明月的点赞数，还是零。嗯，很好，这很苏明月。

　　林惊渝锤完核桃了，他先端了一盘过来给鹿呦呦尝尝。

　　“吃一块看看怎么样。”

　　鹿呦呦哼一声：“又不是没吃过，还用看怎么样吗？”

　　“那不一样。”

　　见她没拿，林惊渝直接拿了一个塞鹿呦呦嘴里。

　　“唔、”

　　“这是我亲手锤的！”

　　周陌梅耳尖听到了鹿呦呦的挣扎声，于是赶忙出来训儿子。

　　“你又欺负我闺女！”

周陌梅拿着锅铲，横着眉说话时下意识地举起了武器仿佛要揍死他。

　　“哪能？”

　　林惊渝赶忙过去拿核桃讨好周陌梅。

　　“没欺负她，来妈你吃一个，我亲手锤的。”

　　周陌梅象征性地抓了一点，然后转头问鹿呦呦：“呦呦吃了吗？”

　　“吃了吃了，她吃了。”

　　周陌梅才不管林惊渝怎么说，她一定要鹿呦呦点头才肯信。

　　“妈我吃过了，你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