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青看到眼前的景象急速转变，整个人完全惊呆了。倒是小悦，十分开心地冲了出去，在草地上奔跑、尖叫、翻滚，折腾了好一会才安安静静地躺下来，看着天空。等了许久，她发现孟凡青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爬起来，仰头冲孟凡青喊道。“你为什么，不放风筝呀？”

孟凡青这才后知后觉地打开包装袋，想要取出里面的风筝时，因为过于慌乱和紧张，东西全都散在了地上，风筝线也乱成了一团。孟凡青低头看着地上的东西，心里乱得厉害。到底，谁才是好的，谁才是坏的？他杀的那个小悦究竟是什么？眼前的这个小悦又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不应该存在的，会存在。应该消失的没消失？孟凡青已经分不清楚这些，现实和虚幻之间，他迷了路。他努力地想解释一切，却怎么都找不到头绪。小悦看着他半弯着腰，站在原地愣神的模样，似乎知道了他心里的想法。便慢慢地走近。孟凡青余光扫到那个瘦小单薄的身影，立即警惕地往后退，另一只手则伸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想要取出死亡日记看看。“你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

小悦说。“你别过来！你现在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相信。你说，通风管道里死的人是你，还是怪物？这里的空间又是怎么回事？”

小悦不再向前。“我其实，是别人意识里具象出来的，你可以说我存在，可也以说我不存在。”

孟凡青蹙眉，似乎在理解她说的话。“也就是说，你在我们那个世界里并不存在，而是只存在于这个空间，而这个空间，是某个人想象出来的？”

小悦默默地点点头。“所以，那个把你想象出来的人，就是觉得你应该很健康很活泼很可爱。”

小悦继续点头。孟凡青语塞，顿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吗？”

小悦沉默着，突然嘴角上扬地说：“要不，你还是陪我放风筝吧。”

“你告诉我，你知道，自己真实的情况吗？”

孟凡青在一系列的事件以后，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耐心去陪伴一个小女孩玩耍。小悦的声音冷了下来。“知道，7岁的时候，白血病死掉。”

他瞄了眼女孩落寞的脸庞，只一眼，就觉得无比愧疚和心痛，他怕自己会于心不忍，赶紧扭过头去。“那通风管道里的怪物，你怎么解释？”

“那就是我，病态的我。”

“怎么会？怪物呢？虫子呢？你怎么解释？”

小悦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个空间原本只有我存在，那个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它只有我的一部分意识，却一直想要控制我，杀了我，我很害怕。我想办法把它关进了管道的空间里。我在想，它是不是就是妈妈口中说的，病魔？”

孟凡青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就他看到的情况而言，那个大虫子，绝对不是病魔那么简单。不过，在意识空间里，也许什么都有可能。想到这，孟凡青突然浑身一颤，扭头震声道：“所以，你是故意把我骗进那个空间的？！！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

小悦抿嘴，沉默不语。“你明知道，我受伤，我没什么体力，这里的食物和水，我吃了都没用，你居然还让我去送死？！”

孟凡青越说越激动，他对于自己几次三番被这个小女孩玩弄于鼓掌只见的行为，十分愤怒。“所以，只因为你害怕，你就可以自私的送别人去死吗？”

孟凡青歇斯底里地吼道。小悦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地解释。“我不知道，怪物出现没多久以后，你就来了，我还以为，你跟它是一起的。后来，我妈妈跟我说，你是能杀掉怪物的人，你能救我。但是你如果不死，就会伤害这里所有的人，我不想……”小悦哽咽地开始抽抽，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孟凡青蹙眉：“这都是你妈跟你说的？”

小悦点点头：“嗯。妈妈也是为了保护我，她很担心我受到伤害，应该是，她在那个世界失去了我，所以，在这里，她尤其地重视我。我做什么都要跟她报备，经过她的同意，自从怪物出现以后，妈妈从来不让我离开她的视线。”

“所以，你现在不是脱离她的实现了？”

小悦小小的眉头皱在一起，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无助地垂着手，站在原地。她思考了好一会才说：“怪物来了以后，我发现，我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当然，得是我能想出来的。”

孟凡青冷笑一声：“你这话听起来还是像耍我，要不，你给我变个大炮看看？”

小悦仰头看着他，无辜的眼睛忽闪：“我不知道大炮长什么样。”

孟凡青蹙眉：“那你，变个苹果给我看看。”

话音刚落，孟凡青的脚下突然就出现了一堆苹果，而且每个都是削好了皮的模样。“可乐！”

远处，突然出现了一排货架，上面摆满了整整齐齐的可口可乐。“为什么，这么远。”

“我说了，我只能想象的出自己见过的东西。”

“所以，你给我的糖果，也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

“嗯。”

“难怪吃起来，什么味道都没有。那橙子呢？”

小悦不说话了。“王八蛋，你离我女儿远点！”

“小心！！”

在孟凡青毫无防备的间隙，突然有个女人拿着水果刀冲到了他身后。眼见着，刀就要插入他的身体，突然，一阵风吹过，孟凡青被一股力量给推了出去。等他再爬起来时，发现杨淑珍真抱着小悦，双手都是鲜血，浑身颤抖。“小悦！！”

“你个孩子，你怎么这么傻！！你给我起来！！妈妈知道你不会死的！！”

小悦看了眼远处的孟凡青，微微一笑。“妈妈，我得白血病了。你忘了，现实里的我，早就死了。”

杨淑珍疯狂地摇头，吼道：“不对！你没死！你根本就没事，你看你现在不是健健康康的。”

“妈妈，接受现实吧。你让我走吧，我好累啊。我很想去公园放风筝，我也想尝尝真正的糖果是什么味道，我还想去学校跟小伙伴们玩游戏……”“别说了别说了，你不能乱走的，这样你会受伤的，他们！”

说着，杨淑珍恶狠狠地瞪向孟凡青。“他们这些坏人，都会伤害你！！你不能离开妈妈！只有妈妈可以保护你！！”

小悦躺在杨淑珍的怀里，浑身都是鲜血，她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有气无力地说：“我真的好累啊，你放我走吧。”

杨淑珍一把抱住小悦，激动不已。“不会的！！妈妈绝对不会让你离开的！！”

“你已经，没办法决定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