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悦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孟凡青发现自己脚下的草坪竟然开始冒出白光，从一束光到十束光，最后变成了无数束光，将整个空间照的无比耀眼，他甚至都快看不清远处杨淑珍和小悦的身影了。就在他想去查看小悦的情况是，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脑中响起。“快走，往光的地方走。”

孟凡青愣了一秒，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朝无比刺眼的白光冲了过去。就在眼前的一切变成模糊的光影前，他看见，杨淑珍抬起头，一阵撕心裂肺地嚎啕声，穿破他的耳膜。“老大！他动了！！”

孟凡青猛地睁开眼，耳边纷乱噪杂的声音犹如潮水一般，一下子涌进他的耳朵，他的脑中。是和他想象中的那种情况一模一样。叫喊声、哭闹声、警笛声、对话声……孟凡青的眼皮上还挂着浓重的血水，粘腻得根本睁不开，只能模糊的看见外面影影绰绰忙碌的人群，大家手忙脚乱地，似乎早就乱了阵脚。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被一个人握住了手。“兄弟，你撑住。”

“护士！！！这边！！有个醒过来的！！！”

然后，有人跑过来，将他小心翼翼地抬到担架上，孟凡青感受着剧烈的抖动，简直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错位了，哪怕一个呼吸都有可能会吐出来。终于，他不在抖动。医护人员正在给他做简单的处理。“这个人伤的好重啊！！”

旁边的护士慌急了，似乎连扎针的手都在抖。孟凡青被她连扎了好几下，心里有些无语，但是嘴上却说不出来。好在，他肩膀和右臂的伤比较严重，已经疼到麻木了，不然他此刻肯定要跳起来，好好地说一说这个小护士。小护士还在尝试，这时，朦胧的视线里，又走进来一个人。“我来吧。”

她的声音十分温柔好听，孟凡青感觉自己心里酥软了，情绪也没此前那么紧张。女人走到他的病床边，孟凡青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隐约看见那曼妙的身姿和纤细的腰身。他费劲地伸出一只手，一把拽住了女人的大褂。女人被吓了一跳，尽管如此，她却并没有生气，而是轻轻地拍了拍孟凡青的手背，并俯下身来，十分认真地说：“别担心，你会没事的。”

孟凡青艰难地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姿势，喉结如同年久失修的齿轮，卡在了一半。就连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都做不完了。好在女人耐心很好，有够细心，她察觉到了孟凡青的这个举动，顿时意识到不对。“水……”终于，他费力地张开了口。但那因为脱水龟裂而黏在一起的嘴唇，只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便瞬间出血了。女人赶紧用一条纱布沾上葡萄糖，轻柔的在他的嘴唇上蘸着。于此同时，她的手也没有放开孟凡青的手，而是紧紧地握住了。她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有水了。”

等到孟凡青的嘴唇不再龟裂得那么厉害，她又尝试往孟凡青的嘴里送入了一点点的水。久旱逢甘霖！孟凡青像是个垂死挣扎地鱼，在龟裂枯黄的土地上，终于被人轻轻地捧起，慢慢地放进了水里。他活过来了！！孟凡青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喝着。他甚至借着那双温柔的手，撑起上半身，将自己的嘴贴得与那瓶口更紧一些，贪婪地模样让旁人见了，还以为他要一口吞了那个玻璃瓶。就在他喝水的间隙，女人又用一块湿润的纱布，一点点地将他额头上，脸上的血污擦干净。孟凡青顾不得那么多，只一味地喝着水。“好了，先这样，一次性不能喝太多，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我会给你点滴补液的。”

女人的话如同拥有魔力一般，让有些疯狂的孟凡青顿时冷静下来，他乖乖地躺了下去，只不过抓着女人的手，并没有放开。等他恢复了些精神，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看清了眼前这位温柔的天使。她深棕的头发认真地在脑后扎成了马尾，没有刘海，但是鬓角细碎的发丝，将她的连修饰的更加温柔知性。孟凡青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一时间竟然有些出神。突然意识到不对，他顿时羞红了一张脸，将头扭了过去，然后松开了手。“对不起。”

他轻声说道。女人笑了起来，声音里带这些欣慰。“没事，刚才属于紧急情况。你不用纠结。”

孟凡青又说。“谢谢你。”

“我们应该谢谢你才对，刚才来的时候，我们就听说了，你一个人，解决了杀人犯，保护了现场好多人的性命。”

孟凡青蹙眉，再次转过头，神情十分严肃。“你刚才说什么？杀人犯？”

女医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很耐心地回答。“对，现场的警察说，怀疑杀人犯用了精神控制类的药物，才让他们一直吃，撑死了8个人呢。而且……你知道最恐怖的是什么吗？”

孟凡青没有说话，在等着女人的下文。“最恐怖的是，那面汤里用得肉丝，竟然全部都是人肉！是老板蔡勇军的！！”

难怪！！难怪事情发生以后，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蔡勇军。即便在空间里见到蔡勇军，他的存在感也不强。没想到，他竟然被杨淑珍给杀了？为什么呢？如果是精神控制的话，他在意识空间里见到的蔡杨夫妻看起来很和谐，并没有任何矛盾啊？“那小孩呢？”

“小孩？什么小孩？”

“现场难道没有一个七八岁大，扎着刷马尾，眼睛特别大的小女孩吗？”

女人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现场只有老板娘一个人的尸体，是你，控制住了发疯的老板娘，是你，在最危急的关头挺身而出，化险为夷。不过，你这样拼命，实在是……”“不对，不对不对！这一切都不对！”

孟凡青十分震惊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他不敢相信，明明此前存在的怪物小悦，怎么一下又从人们的记忆里消失了。之前，大家可都是口径一致地说，小悦没有死的。现在又怎么？女人低眉，十分关切地看着孟凡青，然后将他轻轻地按倒下去。“你怎么了？是不是精神太紧张，记忆出现混乱了？人类在极端情况下确实会出现这种问题的……”“而且，你描述的那个孩子，很像这家面摊老板的女儿啊，她不是7岁的时候，就确诊急性白血病去世了吗？她的资料还在我们医院呢。”

孟凡青躺在病床上，形同枯槁，目光呆滞地看向天花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么小悦，到底存在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