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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瑛有点着急,担心她爹身上有暗伤自己没发现,急忙提醒道:“您先看看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不确定这个爹是不是原来的那个,虽然他的长相看起来确实跟她爹年轻时的照片一致,但也跟她哥一样束着长发穿着汉服。 当然,她已经发现所有人都穿汉服,只不过不是“十个汉服九个富,还有一个特别富”那种精致华丽的汉服,而是款式简单料子颜色更简单的劳动人民穿的汉服。 张德源微微笑着看她:“爹知道,只有头部磕到的地方有点疼,别的肢体部位都没受伤。”
他特意使用了一个偏解剖学的名词,就是想安女儿的心。 他感觉到他们娘仨都跟他一样,但又不完全一样,眼下却不是细说的时候。 一群人挤挤挨挨围着张德源往几十米外的土路走,张晓珲扶着他爸,试探地低声喊了一声:“爸?”
这个跟他爸年轻时神似的男人看起来也没比他年纪大多少,他心里实在没有底。 张德源“嗯”了一声,顿了顿,低声说道:“一会车上再跟你们仔细讲讲。”
还没走到一半,张德进跑过来找张德源:“哥,那头倔骡认生,死活就是不动弹。”
张德源停下脚步,转过身沉吟,其实他也是昨晚才从老丈人家赶回来的骡车,那头骡子跟他也不熟。 他迈步正想要过去看看,张晓珲拦住他:“您别动了,我去看看。”
没等他爸说什么,他快速奔跑到骡车前。 张德广还在使劲拉着骡子,想让它使力先把骡车拉到沟沿上,再找浅些的地方拉回土路。 显然没有任何进展,骡车位置跟刚才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半点改变。 看到张晓珲过来,张德广不抱太大希望地说:“珲哥儿,你来试试吧。”
这个侄儿虽然力气大,但是并没有侍弄过牲口。 “好。”
张晓珲应道,他没有喊人,实在是不知道什么状况,也不认识人,怕喊错了反而麻烦,只能态度上越发谦逊。
张德广有些诧异。 这个侄儿仗着他爹是嫡子的身份,一向眼高于顶,今年他爹又考取了秀才的功名,更是不把他两个叔叔放在眼里,私下里对他们都爱搭不理的,何时有过这般好声气? 他心里虽然有些许怪异,现在却不是细思量的时候。 张晓珲伸手接过张德广手中的绳子,他只在度娘图片上见过骡子,这匹骡子看起来膘肥体壮,完全不受这次意外的影响,抬头昂胸乍一看竟有马匹的气势。 张晓珲心下发虚,也并不确定这头骡子会听他的。 他其实是准备跟两位疑似他的叔叔一起把车推出去的。却发现要卸车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大家现在似乎是在赶路,还是尽量不要耽搁时间为好。 他看向骡子,骡子竟然也转头看他,感觉并不排斥他。 他硬着头皮往前拉绳子,一边转头对张德广和张德进说:“我往前拉,麻烦两位叔叔在后面搭把手。”然后他只是微一使劲,骡子竟然嘶鸣一声,踢踏几下猛一前冲,骡车一下就从沟里出来了,幸亏张晓珲反应够快,闪避及时,不然得被车子撞了。 张德广和张德进兄弟俩好气又好笑,这么认主的骡子也真是少见。 “不对啊,我昨晚上还喂了你的,你怎么就能不认我呢?”
张德进有些忿忿然说道。
张德广拍拍他:“喂一两顿没用。”“可珲哥儿也没喂过它呀。”
张德进说道。
张晓珲也疑惑,所以他只能微笑着跟他们往土路走。 “珲哥儿许是以前在他外祖家喂过。”张德广说道,他不知三弟为何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只好又多说了一句。
只是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这个侄儿会喂牲口?别说骡子,只怕马都不会喂的。 显然张德进也不相信这话,但他只是看了看张晓珲和他拉着的骡车,不再说什么了。 张晓珲暗暗松口气。 他知道这两位希望他解释一下,但他现在情况不明,只怕说多错多,干脆保持缄默。 等他们回到路边,大部分人都坐上车了,只有张德源带着母女俩等着他们回来。 张德广本来想问用不用替他们赶车,却想起了这头骡子不听他使唤,只能叮嘱张晓珲小心些就上了他的牛车等在后面。 张晓珲扶爸妈妹妹上了骡车,也学着他叔叔的样子坐在车前。 他不知道怎么使唤骡子,生怕催它跑快了再出点啥意外,犹豫了一下,竟说了个“走”字,骡车就动了起来。 这是一条宽不过三米的土路,路面坑坑洼洼,有两道明显的车辙,骡车走起来却意外的平稳。 经历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一切,一家人还没完全回过神,也没有心思查看周围环境。 张德源拉过媳妇和闺女的手,紧紧地握着。 “你们不要怕,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在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这倒是。 李岚和张晓瑛默然。 “你们是不是都不知道这是哪里?”
张德源问道。
“我们穿越了?”张晓瑛脱口而出,穿越小说她也是看过不少的。
张德源愣了一下,他记得前些年电视里演过所谓的穿越剧,好像是这么回事。 “也许是,但是我好像在两个世界生活,我清楚这里的一切。”张德源说道,看着母女俩问:“你们对这里完全没有印象吗?”
母女俩同时摇头。 “我一看就知道你们也过来了,你们神态都不一样了,贝贝你往常有事没事总爱撅着嘴,娘子你原本根本不可能扒开老太太。”
张德源说道。
啊? 母女俩无语地看着张德源。 “你那时候就醒啦?”李岚问道。
“刚醒,正迷糊着,想整理一下头绪,你就冲过来了。”张德源答道。
“爸,您赶紧说说这是哪里吧!”在前面驾车的张晓珲听着车里半天也没说到重点,催了一句。
“你们也都看到了,这是一个不管哪方面都非常落后的地方,是一个我们的历史上并没有经历过的朝代。”张德源沉声说道,他面色凝重,心情也十分沉重。
他老岳父李岚的父亲是中医学院的老教授,平常念叨的是不为良相即为良医,向来忧国忧民,除了钻研医学以外最喜欢的就是研究历史,顺带着独生女儿和女婿外孙们都跟着喜欢研习历史。 所以这个朝代有没有经历过,张德源是肯定不会搞错的。 “吏治怎么样?”李岚问道,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如果是乱世就麻烦了。
“这次咱们急急忙忙进城就是避祸。”张德源说道。
“避什么祸?”李岚急声问道,脸都白了一瞬。
“我昨天还在城里,咱爹,”张德源看着李岚瞪大的眼睛顿了一下,“你在这里的爹,让人赶了这辆骡车给我,叫我赶紧回村让大伙进城,胡人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过来劫掠了,有一个村子二百多号人都被屠光了。”一瞬间仿佛没人呼吸了,母女俩惊得脸色煞白,张晓珲也不觉握紧了缰绳。 “那……城里就安全吗?”
李岚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目前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张德源低声答道。
他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他们要进城的原因,听说那个村子二百多口一个不剩,房子还被一把火烧了。 这下谁都不想说话了,心里仿佛塞进了铅块,堵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冷兵器时代,北方的游牧民族向来是中原地区的心腹大患。 “我们必须回去!”李岚斩钉截铁说道,却发现对面的闺女脸色苍白,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贝贝,你怎么啦?”
李岚慌了神,赶紧坐过来抓住闺女的手,又揉了揉她的脸。 “哎呀!妈您别动。”
张晓瑛扒下她妈的手,“我好像看到有哪里闪了一下。”
她刚刚被她爸的话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正懵着,就感觉有一道类似强光手电的光束闪了一下。 她紧张又激动,轻声说道:“多闪几下我们说不定就回去了。”
李岚跟张德源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是不是你看错了。”
李岚问道。
“不会,那道光线很强。”张晓瑛答道,仍然紧紧盯着对面的车厢板子看,眼睛一眨不眨。
但是那道光没有再出现。 张晓瑛实在不甘心,她附身过去仔细地摸索着对面的车厢板,想看看有没有小孔之类。 她没有发现小孔,倒是靠近车门处有一个木头节疤。 她伸手上去摸了摸,感觉似乎突出一些,便按了一下。 行进中的骡车瞬间变回房车! “回来了,回来了,我们回来了。”张晓瑛兴奋地跳起来。 她转过头看到她哥坐在驾驶座上愕然地回头,她爸却是惊慌失措。再一看, “我妈呢?”
明明她爸妈坐一块儿,怎么现在就看见她爸没见她妈? “我看着她在我眼前消失,就回到房车了。”
张德源焦急万分。
刚刚的兴奋一下子变成恐慌。 “你摁哪了?赶紧摁一下看能不能过去,不能让你妈一个人留在那边。”张德源急声说道。
自己媳妇自个清楚,从小爹娘疼婚后他疼,把她自己丢在这个极为落后的朝代只怕活不过半年。 现在骡车成了房车,没有木头了,更不用说木头节疤,张晓瑛也不知道自己摁哪了,她现在无比后悔。 “别慌,我们既然能穿过去又回来,肯定还可以再过去的。”张晓珲走过来,仔细观察着张晓瑛附近的车体。 “你是碰到什么东西了吗?”
他问。
“应该是木板上的一个节疤。”“什么形状?”
张晓珲又问。
“圆形。”张晓瑛答,她快步走到房车后,打开卫生间门查看,卫生间里也是空无一人。
她心中正又悔又急,就听见他妈妈的声音在车外响起:“老张,张德源,小珲,贝贝。”她声音不大,带着微微颤抖,显然也是怕极了。 张德源离车门最近,他马上打开车门下车,兄妹俩也跟着下去,李岚就站在房车车头旁边,正到处张望,脸上的神色焦急又害怕。 “妈!”
张晓瑛高兴地喊,但是李岚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张晓瑛三两步跑过去想要拉她:“妈,我们在这。”
但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她的手根本碰不到她妈妈。 她愕然回头看父兄,张德源显然也懵了,使劲伸手想要抓住李岚,张晓珲已经迅速转身上车,向一个镶了一圈银边的黑色按钮上摁了下去。 房车消失了,眼前还是那辆纯木打造的骡车。 “妈!”
张晓瑛再喊。
李岚转过头看到他们父女,不住拍着胸口:“吓死我了,怎么你们突然不见了!”张德源揽过她肩膀:“先上车再说。”
一家人在骡车坐定,拉车的骡子不等有人赶车,嘶鸣一声,竟然自顾走了起来。大家默默看着,也不觉得有什么怪异的了。 “我摁了那个控制房车拓展的按键,房车就变回骡车了。”
张晓珲先开口。
这辆房车买的时候,全家一致认为需要拓展出更大空间,不然车里塞了个张晓珲一米八七的大高个,总觉得逼仄,却没想到控制房车拓展箱收缩拓展的按键竟有这样的功能。 但是现在却不是细究的时候。 “小珲你先坐到车前去,不然咱的车没人赶着被人注意了也麻烦,别的事迟些再说。”张德源看着车外说道。
“原来你们刚刚回到房车了?”李岚很惊讶也很激动。
“是,”张晓瑛应道,但她一点也没有刚刚的兴奋,害怕失去母亲的恐慌还萦绕在她心里。 看着女儿闷闷不乐的样子,李岚明白了:“我被落下了?“ 张德看着她点点头,安慰她道:“没事,不管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李岚正想说什么,张晓珲的声音传进来: “爸,妈,快进城了。”
张晓珲眼前是排着长队的进城队伍,队伍的尽头是一座高耸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