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院子里的小兰儿、小懒和小小乐,绿博渊有一瞬间面露惊讶之色,旋即,他又平静了。他朝屋子里的白晓月看来,看见白晓月神色如常,又看见蓝翎羽和夜未央,他笑着拍拍红艳艳的肩膀,附耳交待几句,红艳艳点头离去。“爹爹,你回来了!”
玉倾颜笑容灿烂,甜甜地跟绿博渊打个招呼。绿博渊缓步走上台阶,微笑询问:“倾颜,府里有客?”
“是啊!有个朋友被凤无殇打伤了,小白正在内堂为她诊断。跟她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个朋友,一会儿介绍给爹爹您认识。”
“好!倾颜,你从钱府归来,可有什么收获?”
“没有!”
提起这件事情玉倾颜就憋了一肚子气,“钱三少竟然跟凤无殇同流合污,真是气刹我也!虽然我不知道钱三少究竟有何把柄落入凤无殇手中受制于人,但是,他帮助凤无殇对付我们,就是不可原谅!”
夜未央清冷的声音从旁传来,“钱三少的家人在凤无殇手上。”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看向夜未央,夜未央神色冷漠,语气冰凉地说:“凤无殇用钱三少家人的性命危险钱三少,逼迫钱三少不得不为他做事。”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玉倾颜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愤愤不平怒道:“凤无殇果然卑鄙无耻!竟然用这种手段控制钱三少,实在太可恶了!”
凤喻离说:“钱三少跟我们不同。他家大业大家族人员众多,走得了何尚走不了庙。凤无殇想要控制他,只需要用钱三少家人的性命相危胁,钱三少根本无从选择!”
不能反抗,只能妥协!“玄蝶影一家的惨死就是给钱三少最好的警告!”
白晓月说:“看来,我们要想说服钱三少帮助我们,就必须先把钱三少的家人救出来,让钱三少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手一搏。”
玉倾颜问:“钱三少的家人被关在哪里?”
夜未央回答:“西北马场。”
“西北马场?!”
众人闻言惊讶。“我以为,西北马场只是养马的!”
夜未央摇头,“西北马场养马,只是表面上的保护色。其实,西北马场是凤无殇秘密炼制打造兵器铠甲的地方。”
“什么?!”
众人惊讶。玉倾颜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凤无殇曾经带我去过西北马场视察。”
凤喻离忽然眉心紧拧,严肃地问:“夜未央,你的话我们能够相信吗?”
夜未央坦然相对,冷然相答:“你觉得我在骗你们?”
“为什么不?”
凤喻离反唇相讥,“你不止一次地背叛过我们,你是凤无殇的走狗,你的话,我们真的能够相信吗?”
夜未央反问:“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又要救我?”
凤喻离冷笑,“你以为我想救你吗?你勾结凤无殇背叛我们,害得玄蝶影一家惨死,险些害得我和月命丧黄泉。如果不是倾颜坚持要救你,如霜怎么可能出手救你?!”
夜未央知道,凤喻离说的是事实。在所有人中,除了玉倾颜坚持要救他之外,其他人都恨不得他死!他们又怎么可能相信他的话!抱着一线希冀,夜未央看着玉倾颜,满怀期待地问:“倾颜,你相我吗?”
“我……”玉倾颜默然。她承认,她心里虽然喜欢夜未央,她不希望看见夜未央死。但是,夜未央三番五次背叛她的信任,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相信他!玉倾颜的沉默彻底浇灭了夜未央心头最后一滴火焰。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们果然不会再相信他!在众人置疑的目光中,出乎意料地,竟然是白晓月打破僵局,表达出自己的信任,“夜未央,你没有必要拿这件事情骗我们?”
众人惊讶,不约而同地看向白晓月,“月!”
夜未央闻言面露惊异之色,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就不怕这是我跟凤无殇设下的陷阱,故意引诱你们前往,等着你们钻进去,然后再将你们一网打尽?”
白晓月回答:“你确实可以这样做!”
夜未央的眼睛迅速灰暗下去。果然,他们还是不相信他……“但是……”顿了顿,白晓月说,“在这件事情上,你确实可以骗我们。但是,你没有必要骗我们!在你提到西北马场之前,你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西北马场,你更加不知道我们已经派人前往西北马场调查。所以,你的话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夜未央闻言瞪大眼睛,面露惊讶之色,“你们已经派人前往西北马场?!”
凤喻离拦住白晓月,不悦道:“月,你为什么要告诉夜未央!你就不怕夜未央暗中飞鸽传书凤无殇,让他设下陷阱捉拿君柳和叶凯?!你这样莽撞,岂非将君柳和叶凯陷入危险之中!”
白晓月说:“喻离,稍安勿燥。你怀疑夜未央,自然有充分的理由。我也不曾说过我就完全信任夜未央!所以,我决定赌一局,看看夜未央究竟是否值得我们信任!”
“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夜未央,这个赌局很简单。你赢了,那么就是你赢了,证明我白晓月看错人,白晓月心甘情愿承担一切后果!如果我赢了……”“什么赌局?”
“你去西北马场,协助君柳和叶凯,救回钱三少的家人!”
夜未央震惊。玉倾颜反对道:“月,君柳和叶凯恨夜未央入骨,他们不会信任夜未央,更加不会跟他合作!他们只会杀了夜未央!”
白晓月淡然相答,冷酷道:“如何取得君柳和叶凯的信任,那就是夜未央自己的事情!如果连这点事情都无法办到,他又有什么资格留在你身边!”
如果连这点事情都无法办到,他又有什么资格留在倾颜身边!夜未央瞬间读懂了白晓月的意思,他重重点头,坚定道:“这一局,我赌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很好!”
白晓月说,“不过,夜未央,丑话我也说在前面,这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错过这一次,白晓月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即使倾颜无法对你下狠手,白晓月也势必诛杀于你,绝不手下留情!”
夜未央坚定回答道:“夜未央敢以性命交付!倘若不能够救钱三少的家人平安归来,夜未央提头来见!”
夜深人静,万赖俱寂。钱三少披着单薄的外衣站在书桌前提笔作画,提笔勾勒,墨晕泫染,点转提携间,优美的线条在笔尖下逐一连接成形。俏丽女子手捏桃花,眉目娇美,笑语嫣然,跃然纸上。繁花落尽,她在花间回眸,百媚横生。最后一点朱唇,放下手中狼豪,双手拿起画作细观,相当满意自己的杰作。轻轻煽动,希望笔墨快点干。重新放下,拿起狼豪,钱三少凝视思考画卷上的提字。提什么好呢?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风吹窗帘拂动,两三声蝉鸣,隐约传来远处街道巷角更夫敲锣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风止帘不动,一团白色的物体静静站立在窗台之上,凝神注视着正在一笔一划专心给画卷题词的钱三少。“钱三少,好闲情!”
笔尖微颤,洒落一滴新墨。钱三少看着那滴突兀泼洒的墨点,面露遗憾之色。他放下狼豪,抬头看向站在窗棂前的雪白垂耳兔,静静的声音响起,“原来国师大人深夜造访,失敬!失敬!”
“钱三少好眼光,竟然认得出我!”
除了既知真相的几人,从来不曾有人认出他的垂耳兔化身。即使是与他相交多年的凤喻离,如果他不现真身,不动声色,凤喻离也认不出。“国师法力高深,擅长变幻,钱某早有耳闻。兔子怎么可能懂得人的言语,唯一的解释,那就是这只兔子是某人的化身。”
“还有其他理由吗?”
“钱府看似普通简陋,其实所有院落均按照五行八卦布置排列。三步一暗哨,五步一暗桩。能够无声无息潜入,不被暗哨暗桩所察觉,不惊动任何人,此人不是武功高强就是法力高深莫测。再加上兔子化身,这还需要钱某多作解释吗?”
垂耳兔点头,钱三少分析得确实不错。“既然知道来者是我,钱三少又可曾猜到白晓月的来意?”
“猜到三成。”
“但说无防!”
“清早倾颜姑娘刚刚来访,深夜国师又亲临造访,相信国师跟倾颜姑娘的目的一致。你们找钱某,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情。”
垂耳兔不答反说:“钱三少,我已经听说你的家人在凤无殇手上。凤无殇拿他们的性命危胁你,逼迫你帮他们做事。”
钱三少沉默,片刻没有言语。垂耳兔说:“钱三少,你家大业大,家族人丁兴旺,受制于凤无殇,白晓月可以理解。你无法放下家人安危不顾,被迫与凤无殇同流合污,这些,白晓月也可以理解。白晓月只想请教钱三少一个问题,如果白晓月能够救钱三少的家人平安归来,钱三少又愿否抛开一切与白晓月合作?”
“国师的目的也是皇位?”
“皇位,其实白晓月并不看中。白晓月唯一在意的,仅仅是不能够让凤无殇夺得这个皇位!否则生灵荼炭,天下再无宁日!”
钱三少回答:“国师如果能够救钱某的家人脱离险境,钱某感激不尽。但是,正如同国师所言,钱家家大业大,人丁兴旺。国师救一个人,凤无殇就能够再抓一个人。钱某纵然有心也无法保证随时随地派人跟踪保护在所有家人周围,钱某无法保证任何一个家人不落入凤无殇之手。钱家的产业就放在那里,钱某不可能抛下不顾。跟凤无殇合作,才是钱某目前唯一的上佳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