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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苦儿经常帮范遥处理公文，下达指令，所以江湖上很多事情范遥都会跟她说。

范遥沉吟道：“曹粲死后，原本是由其长子曹山雄继位。但在他继位当日，天狼忽然带人包围了凤仪峰，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了曹山雄，驱逐了支持曹山雄的盘云尊者，又拥立曹粲的女儿曹慧珠登宗主之位，还自居副宗主一职。”

这件事早前震动江湖，苦儿也有所耳闻，只听范遥担心道：“原本盘云和曹山雄掌权，对我们明教来讲是件好事。这两个人都没什么能耐，我们丝毫不放在眼里。但天狼就不一样了，此人武功极高，又精通战阵兵法，而且深谋远虑，野心勃勃，是个很难对付的人。他一开始先向盘云示弱，然后暗中勾结了曹慧珠，又拉拢了鳌山六兽，还游说了一帮元老支持他发动叛乱。听说在他夺位当日，他巧用火攻水淹之术，围歼盘云，以少胜多，很多弟子摄于其的战阵、妖法，都不战而降。他只费了不到两千兵马，就将整个凤仪峰控制住，可见他的才智谋略，远胜常人。今后弥勒宗由此人领导，必成我明教的心腹大患啊。”

苦儿听见火攻水淹、以少胜多，又想到之前的天狼七星阵，觉得这个人真的好厉害，遥想那场夺位的战役，一定十分精彩。

范遥又道：“天狼担任副宗主后，勤勉谨慎，大小政事必亲自处理，赏罚严明。之前曹粲用武力招降了雪花派、伏虎帮、千毒门、玄晶宫等十八个西域门派，但那些帮派一直口服心不服。天狼上任后，竟将领地全数归还他们，还赏给他们的掌门大批金银珠宝。后来这十八个帮派，都自愿与弥勒宗结为联盟。”

苦儿震惊道：“他好会收买人心啊！”

范遥续道：“此外，天狼命人私自屯田，又发展一些秘密的产业，目的是为了加强战备。相信不用多久，弥勒宗就能恢复元气了。”

苦儿不解道：“屯田？秘密产业？用来做什么？”

范遥没好气道：“你以为江湖帮派手底下养着那么多人，不用花钱的呀？帮派之间的斗争，光靠两个拳头就能打仗么？没有粮草的给养，谁又敢轻易出兵呢？不屯田、不发展帮派自己的产业，银子和粮食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苦儿尴尬一笑，突然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好幼稚。她只好扯开话题，哂笑道：“换防这么重要的事，你可以去跟杨左使他们商量嘛……呃……我给你做了一碗莲子羹，炎炎夏日，给你清心火呢！”

说着将莲子羹放在他的书桌上。

范遥微恼道：“西洛秘境换防的策略想不出来，我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喝！你把莲子羹倒掉吧。”

说罢不理苦儿，不断地翻看兵书。

“倒掉多浪费呀！那你等一会儿再吃吧。”

说着，苦儿又体贴地给范遥磨墨。

范遥写了几个字，闻到莲子羹的阵阵清香，便对苦儿说：“你不想浪费，就拿去给黛绮丝吧，她喜欢甜食。”

“啊，这可是我特地为你做的，光是剥莲子我都剥了一上午。”

苦儿有点不情愿。

范遥冷道：“叫你拿去，你就拿去。”

“好吧。”

苦儿只好放下墨条，端起那碗莲子羹，心里有点吃醋：“这个范右使，什么好东西都只惦记着黛绮丝。”

又想：“算了算了，谁叫他喜欢的人偏偏是黛绮丝这样美丽优雅、和蔼可亲的姑娘呢？让小姐尝尝我亲手做的莲子羹也好！”

刚走了两步，范遥忽然又道：“慢着！”

苦儿一乐，以为范遥改变主意了，岂知范遥却说：“还有一件东西，你帮我一并带给她。”

只见他又取了一张白纸出来，提笔写了一封信：“五黄六月，唯恐伊人炎炎难眠，特奉上莲子羹一碗，养心安神，保重身体。遥。”

但那“羹”字一时忘了怎么写，就让苦儿过来帮他写。

苦儿提笔，帮他写了个“羹”字，看着那碗莲子羹，灵机一动，俏皮地说：“范右使，我也要给你写一封信！是关于莲子的。”

她取过另一张白纸，一脸坏笑地在上面写道：“船动湖光滟滟秋，贪看年少信船流。无端隔水抛莲子，遥被人知半日羞。”

范遥一看，这是唐代皇甫松的诗《采莲子》，诗文意思大概是：湖光秋色，景色宜人，姑娘荡着小船来采莲。她听凭小船随波漂流，原来是为了看到岸上的美少年。姑娘没来由地抓起一把莲子，向那少年抛掷过去，猛然觉得被人远远地看到了，她因此害羞了半天。

这明显就是采莲姑娘撩拨男子的暧昧诗句，范遥脸上一红，随即将纸揉成一团，扔回给苦儿，没好气地说：“采莲的姑娘看到美少年，尚且知道害羞半天，你倒好，女儿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苦儿爽朗地大笑起来：“你能给黛绮丝写情信，怎么就不许我给你写？”

范遥急道：“我……我哪有给她写情信？不过是朋友间的关心问候罢了。”

苦儿道：“你别不承认！”

范遥道：“好了，你快点送去吧……我很忙，没时间跟你瞎闹。”

苦儿嘻嘻一笑，便退下了。

※※※※※

晓芙身子已经大好，和杨逍又继续上路。

自她答允与杨逍同行，杨逍心花怒放，时时流露出不胜感激之情，一路上对她嘘寒问暖，百般迁就，关怀备至。晓芙追思自与他相见以来的种种经过，他是明教的光明左使，对自己一个峨眉派的普通弟子如此低声下气，晓芙心中反觉过意不去，开始收起了先前的敌对之意。

其时蒙古人统治中土，社会阶层分化严重。元朝实行“四等人制”，将人们分为四个等级——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和南人。其中，蒙古人和色目人属于最高等级，汉人和南人则属于最低等级。这一路上，晓芙看到不少蒙古人横行不法，欺负汉人的事情，而杨逍经常仗义出手帮助那些受欺凌者，这又让她对杨逍的品行刮目相看。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晓芙终于放下成见。偶尔与杨逍闲谈几句，得知其毕生的志愿乃是驱逐蒙古鞑子，恢复汉人河山，这似乎又与峨眉派的宗旨是相一致的，渐渐地，她觉得杨逍某些方面和她是志同道合的。

这日，二人来到一个驿站，烈日当空，便坐下来喝茶歇息。

二人正自闲聊，忽听见旁边桌子的两名旅客小声议论道：“引灵山上有几座道观，里面的道士精通炼丹之术，每年夏至都会下山做善事积功德，向村民们赠送治病的丹药。但今年不知是何原因，过了夏至那些道士还没有来派药。有老百姓上道观去求药，竟发现里头的道士全部都不知所踪……”

“有村民说，这些道士被神秘人带走了。”

另一个旅客说。

“什么神秘人？”

那人问。

“我怎么知道？这事情恐怕不简单，咱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招来杀身之锅。”

二人再不多说，只喝着茶。

等他们离开后，杨逍好像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引灵山？神秘人？”

晓芙问道：“你听说过这个地方？”

杨逍点头道：“引灵山盛产硝石，吸引了一大批精通炼丹之术的道士在那儿设立道观。”

晓芙有点不懂了，问道：“盛产硝石，跟设立道观有何关联？”

杨逍解释道：“唐代有位炼丹师，名叫孙思邈，他曾在自己所著的书籍中写到将硝石、木炭、硫磺混合在一起，就能够发火炼丹。后来这种炼丹方法被用于配制火药。五代十国时期，战争频发，火药常被用于行军打仗，而懂得炼丹的道士，常为朝廷所招揽。”

晓芙奇道：“这几年，朝廷为了防范爪哇国的入侵，囤积了不少火药。如今各地军器库的火药都十分充足，朝廷今年已经没有颁令制造火药了，那这些道士是被谁带走的呢？”

“奇就奇在这里……”杨逍皱眉道。

晓芙惊呼：“莫非你是怀疑，民间有人招揽这些道士，秘密炼制火药？”

杨逍担忧地点了点头。

晓芙更加吃惊，道：“没有朝廷批准，谁胆敢私下炼制火药？”

杨逍失笑道：“若人人都听朝廷的话，哪里还有江湖争斗？”

晓芙脸上一窘：“呃……”

杨逍道：“不瞒你说，我们明教起义，所用的火药都是民间私制的……啊！莫非……”

晓芙见他神色突然变得十分紧张，急问：“莫非什么？”

“有人又想挑起战事了！”

杨逍道：“纪姑娘，事关重大，我想去查探一下。”

晓芙知道，杨逍是在怀疑弥勒宗暗中制造火药，想再次挑起对明教的战争，她顿时起了同仇敌忾之心，道：“好，我和你一起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