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庖丁”惊恐不已地看着阮朱琪染红了的衣裙,大声喊道:“不好了,陛下!娘娘见红了!”
宣十度疼惜地看着面无血色的阮朱琪,要不是自己一时贪玩,跟着荣锡华出去了,阮朱琪也不至于遭此大罪。苍白的脸颊,眉头紧皱,她现在一定很疼。宣十度心里不由的难受了一把。阮朱琪昏睡着,感觉一直有焦灼的目光盯着她,挣扎了几番,慢慢睁开眼睛,入眼便是宣十度目不转睛专注的眼神。“絮,你醒了?”
宣十度立刻紧张起来,“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阮朱琪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还是有点疼,禁不住流出眼泪,小声问道:“孩子?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宣十度连连摇头,慌忙擦去阮朱琪的泪水,安慰道:“不是的不是的!孩子还好好的呢!别哭,没事的,已经没事了!”
阮朱琪有些不相信宣十度的话,全当宣十度是在怕她难过,说的谎言,想到这里,不由得更伤心了:“陛下不必骗臣妾了,臣妾都看见了。臣妾流了好多血,哪里还保得住孩子!”
“是真的,朕没有骗你!”
宣十度举起右手欲对天发誓,阮朱琪却不看向他这边,无奈只得轻柔地将阮朱琪扶起来,靠在他胸膛坐着,将阮朱琪的手放在她凸起的肚子上,道,“你自己感受一下,孩子还活蹦乱跳的呢!”
阮朱琪只当孩子还未完全流出,手贴在肚子上用一种告别的心情感受着,忽地感到了腹中一阵骚动,有一个什么东西隔着肚皮撞了一下阮朱琪的手。阮朱琪又惊又喜,孩子真的还在!阮朱琪兴奋地一把扑进宣十度的怀里,激动地抱着他,忽然就委屈地大哭起来:“你怎么可以来的那么晚!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我和孩子,都在等你来救我们!我等了好久!好久好久!”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宣十度心酸了一把,搂紧了阮朱琪,“不哭不哭,孩子现在还很娇弱,要安静地好好养着。絮听话,不哭!我在这儿呢!”
这一刻没有皇帝,没有淑妃,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紧紧抱作一团。他绞尽脑汁地安慰着她,她喃喃不成句,只是迷茫地唤着:“宣十度,宣十度……”他心头微微一震,一股暖意流过,他是她的宣十度,不是陛下!自从出事后,宣十度便寸步不离阮朱琪。因着太医说阮朱琪必须要静卧养胎,一连五天,宣十度都不让阮朱琪站一刻,即便是阮朱琪要方便,也是宣十度抱着去的,然后再抱回来。就在宣十度很欣慰自己能有这样的幸福的时候,阮朱琪却率先从这个不真切的幸福感里走出来了。她阮朱琪,遭遇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忍着这些气呢?一切的一切,都缘于宣十度。若他没有杀千傲,她便不会入宫为非作歹;若她没有入宫,斛律光便不会这般针对她。斛律光!阮朱琪嘴角微微上扬,目光里夹杂着一股戾气。“在想什么呢?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的!可是又不舒服了?”
宣十度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阮朱琪心里有一丝对自己的厌恶,厌恶自己这些天竟对宣十度这般依赖。“臣妾在想,陛下会如何处置爹爹?”
阮朱琪心里已有计较,斛律光,她不想轻易放过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叫‘爹爹’?朕不会轻饶了他的!他的家眷已经发配边疆了,朕料想,韩长鸾应该懂朕的心思,早些处置了斛律光以泄愤好了!”
宣十度的语气里透露着对斛律光的厌恶。阮朱琪不经意地一笑,缠上宣十度,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臣妾的恩人。况且他在北齐很有威望,陛下就这么处置了他恐怕不好。臣妾私心里是不希望他死的。不如陛下给臣妾个面子,将他软禁便是了,莫要伤他性命!”
阮朱琪目光似是在恳求着宣十度,心里却是想着,要让斛律光亲眼看着她如何败坏了这北齐的江山的。既是你说我是奸妃,就不能让你失望!“唉,你总是这般护着斛律光,可他又不领你的情!”
宣十度叹息一声,“也罢,便依你好了!”
“臣妾看这些天陛下没有处理政务,韩相国干的也有条不紊,没有出差错。不如陛下以后就不要管政事了,好好陪着臣妾,反正有韩相国在呢!”
阮朱琪伺机撒娇,说出了她一直以来希望宣十度做的事情。宣十度眼中微动,看了看阮朱琪似乎没有破绽的表情,拿不准阮朱琪这句话究竟是别有深意还是单纯的只希望他陪伴着她。阮朱琪察觉到宣十度的细微变化,立刻撒娇地将宣十度推开,嗲声嗲气地说到:“算了算了!看陛下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就当臣妾自作多情,还以为陛下有多喜欢臣妾呢!”
宣十度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朕成天都在你这里,不喜欢你喜欢谁啊?!”
“臣妾怎么知道陛下心里在想哪个妹妹呢?”
阮朱琪故意嘟着嘴,做出吃醋的模样,“说起来陛下也有许久不见冯妃了吧?那么温婉可人的女子,陛下心里一定挂念着呢!”
宣十度看着阮朱琪这般作态的样子,半真半假的醋意,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不出三下,宣十度已是向阮朱琪投降了:“好啦,朕依你,什么都依你。从今天开始,韩相国代朕处理政务,朕在因风苑做一个牡丹花下死的风流天子!”
说着,宣十度凑上前,在阮朱琪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惹得阮朱琪直痒痒,忙向宣十度求饶。斛律光如阮朱琪所愿,被冠以“颐养天年”的由头,软禁在了太傅府。府里的下人都被遣散了,可怜贺兰氏和万俟氏已到不惑之年的妇人,要忍受发配之苦。斛律光心中抑郁,不得不借酒买醉。斛律岚有心要为斛律光开脱,奈何宣十度就是不肯见她。心里凄然了一阵子,便也淡然了,这样的结果对于斛律光未免不是好结局。韩长鸾再来见阮朱琪的时候,背上的伤已结了痂,气色已好多了。“辛苦你了,本宫对你有愧啊!”
阮朱琪却是有些愧疚,韩长鸾因她受的伤,却也因她不得休息。“长鸾无碍,娘娘不必挂心。”
韩长鸾在阮朱琪面前鲜有抬头直视的时候。阮朱琪点头:“本宫身边也只有你了!”
韩长鸾低垂的眼眸看不出表情,阮朱琪转脸看向远方,忽的说道:“经此一事,本宫发现没有陛下在身边,本宫其实什么事也做不了。长鸾,你说对吗?”
“长鸾无能,险些让娘娘遭了毒手。”
韩长鸾心有戚戚然,若是他也有兵权,倒不至于在那是束手无策,心里暗暗懊悔了这些天,恼火自己为什么不能高瞻远瞩一些。“不是,不是你无能,是我们真的需要陛下。”
阮朱琪嘴角扬起莫名的笑意,“既然需要便不让陛下离开本宫好了,你把持着朝政,你知道本宫想做些什么。本宫对你,很放心,所以你放心大胆地去做吧,不必事事向本宫禀报。”
韩长鸾未说什么,点头算是应了一下,正准备退下之时,阮朱琪又叫住了他:“本宫记得穆提婆当日也在场,虽是因利而合,无利便散,但见死不救,本宫还是很生气的。你去叫他来见本宫!”
阮朱琪眼里闪过一丝阴鸷,韩长鸾以为阮朱琪要除掉穆提婆,便道:“这种小人,长鸾代娘娘处理了便好,何必劳娘娘亲自动手呢?”
阮朱琪微微一笑,道:“长鸾,既是小人,杀他怎能解气?本宫留着他自有别的用处,你叫他来便是!”
穆提婆当日确实在元福宫中,因事先陆令萱已得了消息,告诉他不要为阮朱琪做无谓的事情,还给他分析了一下利弊:阮朱琪一死,穆雪琳就能上位,他一样有靠山;再者,阮朱琪答应给他的好处已经给了,他觉得阮朱琪不会再赏赐什么了。便因此心一横,决定跟着陆令萱赌一把。穆提婆不是个好的赌徒,因为他不敢直接跟阮朱琪翻脸,只是作壁上观,看阮朱琪身陷险境。他没想到,陆令萱也没想到,关键时刻宣十度竟然回来了!毫无疑问地局势大逆转,这让穆提婆吓破了胆,这几日一直躲在房间不敢出去,没隔一刻钟便要检查一下房门有没有锁紧,偷看窗外有没有不认识的人。他怕极了,想着阮朱琪身边的两个护卫,想杀他简直如探囊取物。然而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穆提婆心里惴惴不安,思考着要不要干脆逃往算了。孰料这个念头一出,韩长鸾便来“造访”了。穆提婆心里一沉,只当韩长鸾是来取他性命的,吓得两腿发软。韩长鸾鄙夷地笑了笑,道:“穆大人不必惊慌,本官乃是奉娘娘之意,请大人入宫已聚。娘娘已经摆好了酒席,只待大人到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