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朱琪想起来,当年易萨保血洗柳家的时候,似乎只听说柳瑛和柳月幸免于难,这柳文栤恐怕是叫别人代了自己的死!小人!阮朱琪心里暗骂一声,脸上却堆着笑对柳瑛说道:“不说这些了!这四叔也忒小气了,我听说柳月已经是贵妃了,怎么你还是个贵人?明儿个我就跟四叔说说,怎么着也得是个妃啊!瑛姐姐,你看着‘贤、良、淑、德’,你喜欢哪个名号?”
“依我看,这贤良淑德,你是一个都不沾边!”
阮朱琪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当时的回忆涌上心头,宣十度宠溺地笑看这她,阮朱琪心一横,竟脱口而出:“臣妾遇人淑!”
柳瑛见阮朱琪怔忪了半天,想事情想的走神了,禁不住轻声问了一句:“公主在想什么呢?”
“啊?”
阮朱琪回过神来,竟想不起方才都跟柳瑛说了些什么了,一时间尴尬地面红耳赤。“无事,公主想是累了吧!听说方才公主摔了一跤,现在看来,真是摔得不轻,看你身上的伤口!”
柳瑛指了指阮朱琪手脚上的伤痕,“这些天仔细莫要见水,不然到时候可有得疼的!”
“知道啦!”
“我不说了,省得长公主一会儿又嫌我话多!”
柳瑛一见阮朱琪这模样,便知她不爱听这些唠叨话,“只是大哥方才说的话,还请公主考虑一番。大哥跟公主的交情,是断然不会害公主的。这些天大哥天天来我这里打听公主的消息,想来定是有什么事让大哥心里不安。公主,你就当行行好,让大哥安心些!”
阮朱琪不悦地瘪瘪嘴,道:“若是别的事,本宫倒真能依了你,偏偏这件事,本宫不能答应!柳文栤如今是着了魔了,本宫一刻也不想看见他!不必多说了,你还是多劝他心术放正些好!”
柳瑛闻言,心里疑惑不已。想那柳文栤乃是正直之人,怎会被阮朱琪说成是心术不正了呢?可见阮朱琪的模样,一点也不想多提柳文栤,柳瑛也只得打住,不再细问。两人细细诉说着这些年来的思念之情,喝过几盏茶水,柳瑛便告辞了。阮朱琪老老实实在麟趾宫里待了两天,宣十度那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传来,觉得甚是无趣,索性壮着胆子试图走出麟趾宫。看守的武士们得了何泉的指示,知道不能拦着阮朱琪,便纷纷将脑袋一扭,权当没看见阮朱琪从门口经过。阮朱琪微愣了一会儿,很快便知这定是阮文邕的意思。“我就知道四叔舍不得关我!”
当即高兴起来,一蹦一跳地小跑开了。该去找谁呢?宣十度?不行,现在去找宣十度,定然会惹四叔更加不高兴,到时候真的关起来了就得不偿失了!那么去找四叔么?也不行!这么快就去找四叔,岂不是让四叔觉得自己很听话?阮朱琪才不是那种听话的人呢!阮朱琪左思右想,还是去找柳瑛的好,一来可以明确地告诉阮文邕自己不受他的控制;二来也顺便跟柳瑛诉个苦,被关了两天,心里实在憋屈地很!熟料刚走到柳瑛的承明殿,便有婢子出来迎接阮朱琪,柳瑛也是准备好了一桌吃食,等着阮朱琪的到来。“奇怪了,瑛姐姐是怎么知道本宫会来的呢?”
阮朱琪有些奇怪,但毫不客气地伸手取了桌上的点心,大快朵颐起来。柳瑛淡笑,这些还不都是阮文邕算到的!但此刻不能跟阮朱琪直接说,便道:“我哪里能知道长公主的行踪呢?不过是想着前几日去看过长公主了,长公主这几日应该会来看看我才是!所以一直叫丫鬟们备着长公主喜欢的东西,省得到时候招待不周!”
“娘娘,可要上茶了?”
柳瑛点点头,回了婢子。阮朱琪大笑,道:“前几日还是个贵人,今儿个就是娘娘了!这升官也挺快的啊!四叔封了你什么位份?”
柳瑛脸上看不出悲喜,道:“托公主的福,陛下封了德妃,恐怕柳瑛是担不起这个‘德’字的!”
“瑛姐姐太谦虚了!”
阮朱琪对着柳瑛又是一阵取笑,惹得柳瑛有些难为情了。”
“娘娘,贵妃娘娘派人给娘娘送药来了!”
一个婢子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进来,放在了柳瑛面前。阮朱琪闻着汤药的味道甚是熟悉,这分明就是自己喝了五年的补药!便说道:“看来柳月对你这个妹妹还是不错的,还熬好了补药给你进补!”
柳瑛闻言,脸色微变,尴尬地笑了笑,道:“姐姐自然是对我极好的!”
这一番话说的不情不愿,连阮朱琪也听了出来。阮朱琪只当柳瑛是不喜欢喝药,便端了药,道:“本宫又许久不曾进补了,今日就沾了姐姐的光,这碗便让给本宫吧!”
说完,阮朱琪举着碗欲一饮而尽,被柳瑛慌慌张张地拦了下来,道:“公主身体好着呢,喝什么药啊!”
“不过是一碗进补的药,难不成瑛姐姐还心疼了?到时候本宫再给姐姐更好的不就得了!”
柳瑛越是阻拦,阮朱琪的占有欲便越强烈。柳瑛暗道不好,怎地将阮朱琪这根筋给触动了!便急忙说道:“俗话说是药三分毒,这碗药我不喝,公主也别喝!这药苦极了,我这儿又没有蜜饯,一会儿公主苦着了,可真就为难死我了!”
阮朱琪指了指桌上的点心,道:“这里哪一样不能解药的苦涩呢?”
柳瑛脸上一红,担心阮朱琪真的就将药喝了,便伸手一把打翻,道:“总之就是不能喝!”
“瑛姐姐好大的架子!”
阮朱琪被这举动惹得不高兴了,道,“本宫倒要叫四叔来评评理,不过是想要你一碗汤药,你不给就算了,还要打翻它!本宫倒要看看,你这德妃娘娘的架子究竟有多大!”
“公主,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阮朱琪冷哼一声,“本宫都已经看得清清楚楚的了,你还狡辩个什么!不待见本宫可以直说,本宫还不稀罕你这破承明殿呢!”
柳瑛心里着急起来,今早阮文邕还特意交代她,要好生哄着阮朱琪,怎么一转眼自己就惹上了这祖宗!无奈之下,柳瑛喝退了所有的宫人,小声对阮朱琪说道:“公主别气了,我跟公主说实话总行了吧!”
“你说!本宫倒要听听,你这般举动究竟是为何?”
阮朱琪峨眉一挑,甚是生气的模样。柳瑛喟叹一声,道:“公主当真以为姐姐是对我好么?只要是陛下在这承明殿过夜了,姐姐便叫人送了这药过来。这不是什么补药,这是避子汤啊!”
避子汤!阮朱琪瞪大了眼睛,抓住柳瑛的手追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柳瑛无奈地点点头。阮朱琪心里一阵凉意,也就是说这五年来,宣十度是刻意不让她有机会怀孕的!这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不想阮朱琪诞下他的孩子,那么他又为何那般在乎恒儿?若是在乎阮朱琪,怎会不想要阮朱琪和他的孩子?阮朱琪不能接受这件事情,她必须去找宣十度问个明白!阮朱琪几番纠缠着柳瑛,柳瑛却也是没有出宫的令牌,无奈地劝道:“公主前几日才惹了陛下不悦,今日若是出宫玩的久了,陛下又该说公主的不是了!”
“他爱说不说!”
阮朱琪毛躁起来,“没令牌,本宫一样可以出去!”
柳瑛完全没有能力阻拦阮朱琪,干巴巴地看着她一股煞气地冲向宫门。“本宫告诉你,从现在起柳月给你的任何东西你都不许吃、不许喝!本宫倒要看看她这贵妃大还是本宫大!”
柳瑛怔了一会儿,阮朱琪却已出了宫门。看守的武士们有心想上前拦着阮朱琪,奈何前几日才见识到那数十名宫女的枉死,一个个都眼睁睁看着阮朱琪出了宫不敢动弹。据红枫所说,宣十度住的宅院是一个旧臣的府邸,可等到了地方,阮朱琪才发现,红枫他们说的太含蓄了。这不是什么旧臣的府邸,这就是原来定国公府的一个小院落,单独分了出来。如果阮朱琪没有记错,易萨保那贼子最开始就是作为定国公府的一个家臣住在这里,后来定国公阮文泰死了,易萨保扶持着三叔坐上了皇位,再后来……阮朱琪心里有些恼火,这样的小宅院怎么可能是个侯府呢!四叔欺人太甚!“公主怎么来了?”
阮朱琪刚刚走到府门口,紫鹰便出现了。阮朱琪脸上的不悦之气很明显,也懒得掩饰些什么,指了指安乐候府的大门,吼道:“给本宫开门!”
紫鹰迟疑片刻,客客气气地上前敲了门。门房出来,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问道:“谁啊?来找谁的?”
“长公主驾到,还请通报安乐候速速出来相迎!”
紫鹰很是熟练地办起了随从的业务,那门房却大笑起来,道:“什么长公主?就一亡国废帝还惊得动我们长公主的大驾?行啦,看你们的样子便知是哪个胆大的姑娘看上了安乐候,想进去套近乎的吧!”
阮朱琪脸色一黑,冷冷问道:“怎么?你的意思是安乐候在这儿还挺受这长安城姑娘们的欢心的?”
“可不是么!”
门房说着,往地上啐了一口痰,道,“这安乐候虽平庸无能,长得还挺好看的!我们这儿天天有姑娘们守在门口,等着一睹真容呢!不过这位姑娘,您今儿个来的不是时候,今儿个安乐候不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