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命。”

几乎没有多想，玉瑶便脱口而出。季寻心张了张嘴，面容似有错愕之色，更带着茫然，“你……不信命？”

“嗯。”

玉瑶抬眼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仿佛落了漫天的星辰，望着他认真道：“如果我信命的话，就不会遇见你了。”

她信命的话，在重生的那一刻，只会一心追着屠康跑，讨好他，避开于瑶等人，乞求他在未来的某时某刻饶她一命。而不是去参加风云大比，更不会认识季寻心了。“我不信，亦不会信。如果真有所谓的天命，我想……”她认真想了一下，“大概……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那才是真正的天命，更是你我真正的命运。”

人活着，不就是一直在与命运做斗争，一路往上爬吗？“不屈于天命的安排吗？”

季寻心垂下眼，眉眼如水中点墨，晕开了一丝暗色，附上层层愁色，“……是这样吗？”

声音嘶哑，似在自问，又似在问她。玉瑶神色微怔，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寻心有不一样的看法？”

他没有答案，更找不到答案。不屈于命运的安排，那也要有选择的余地才可以。可是……从来没有人给他选择的机会。季寻心摇摇头，勉强笑了一下，不再开口。转而垂眼打量了四周片刻，半晌望着悬崖边上的某一点，面露了然道：“找到了，就在此处。”

闻言，玉瑶和傅白莲连忙凑了上去。季寻心手腕微动，拂去面前的障眼法，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阵法出现在三人面前。只见繁复无比的阵法与压制阵法隐隐有重合的迹象，阵中的纹路隐隐向远处蔓延，几乎目之所及处，皆在阵法之中，把幻境里的一切囊括在其中。玉瑶平日里好歹跟着温玉学了不少有关于阵法的知识，见到眼前的景象，霎时倒抽一口冷气。“这是拿幻境的一切来困住我与傅白莲吗？”

何德何能啊！这么大手笔，都跟买凶杀人那位有得比了！转念一想，指不定是同一个人也有可能。天啊！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为她不计得失，为她疯狂豪掷千金的人，真是……啧，她果然是个有魅力的罪恶女人！玉瑶苦中作乐地想着，顺便在心里把那人骂了千万遍，这才稍稍平复下心情，望着季寻心苦笑道：“你还是赶紧离开幻境吧。那人是存心要困住我和傅白莲，若是强行解开此阵，幻境就会崩坍，你我都走不掉。”

之前发现幻境有异样，季寻心就发现幻境里的一草一木皆有人为操控的痕迹，其间更是夹着术法的气息。眼下这情况，倒是在季寻心的意料之中，丝毫不觉讶异。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衣袂未动，宛如一尊玉人，只道：“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玉瑶和傅白莲面露茫然地看着他，只听到季寻心手腕微抬，银光一闪，一柄银色长枪出现在他手中。他提着长枪，望着由慢变快的阵法，眼里闪过一丝暗色，对方真正的杀意，现在才展现出来。是等不及了吗？他立身与二人面前，将二人护在身后，侧过脸道：“小心，对方开始有所动作了。”

玉瑶面色凝重地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竹节锏，傅白莲亦是一脸正色，手握长鞭没说话。想了想，玉瑶再次劝道：“要不，你还是先离开吧？”

见她满脸过意不去，季寻心嘴角微勾，望着不断变幻的阵法，不急不缓道：“无妨。你我只要坚守在此处等待援兵就可以了。”

“援兵？是谁啊？”

傅白莲问道。季寻心目光遥遥落在天际，薄唇吐出两个字。“毗昙。”

话落，两个阵法合二为一，一股巨大的灵力瞬间迸发而出，引动幻境里的一草一木，幻化成无数剑阵，朝三人破空而来！幻境外。传送阵前突然荡起了一阵灵力波动。“啊，是青徽温玉！”

“温玉出来了！”

“怎么就他一人？”

在场宗主神情微微一震，抬眼望向传送阵。温玉面色凝重，目光瞥见灵锡和毗昙，立刻走上来行礼，斯文俊秀的脸上再无平日的笑意。灵锡顾不得其它，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把他扶起来，问道：“小六呢？”

“还有，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玉眉眼冷戾，面沉如水地把里面的情况讲述一遍后，朝着毗昙的方向折身一拜，恭敬道：“还请尊者出手帮忙。”

毗昙垂眼看他，面容悲悯，似是知道他还有未言之语，并没有说话。果然，只听温玉继续说道：“是季寻心道友让晚辈找您。他让晚辈转达……他……向您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