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岐山要绑谢凝。顾家和苏家自然不准。乱作一团。蒋岐山又叫了刑警的人过来帮忙。汤锦淮一看那边乱做一处,心里发慌。如果立刻引爆炸药,严励肯定会带着张聆跑。百来平的距离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想跑出这个伤害距离很容易。受伤或许难免,但死亡很难。张伯言说是伤了一条腿,但他早些年在血里火力滚过来。就算腿上挨了一枪,想跑出百十平的距离也很容易。张北寒没来,已经是很大的遗憾。他必须拉着张伯言,严励,张聆和谢凝一起去死。如此,他才甘心。其他人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汤锦淮手里捏着手雷,跳着脚的往谢凝这边看。好些人围在一处。看不真切。越是看不真切,他越是心慌,越是不放心。精神不集中,难免分神。说时迟。那时快。张伯言爆发出炮弹般的弹跳力,猛地朝着汤锦淮扑去。汤锦淮尚未反应过来,便跟随张伯言摔下台。朝着舞台后方一个小小的储物间滚去。黄御方才看张伯言频频望向那处储物间,发微信给王箫鸣,让他想办法从后面过去,砸窗户进入储物间,从里面把门打开。张伯言原本想着,需得用力才能撞开储物间的门。不曾想抱着汤锦淮随意一滚,便滚了进去。而后……“嘭!”
巨大的爆炸声从储物间传来。坍塌的墙面,碎屑横飞。“爸爸!”
张聆用力挣扎,试图挣脱严励的桎梏。严励紧紧箍着她。储物间刚发生了爆.炸,说不准何时会二次坍塌。现在过去,十分危险。张聆只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之气。头晕目眩,急火攻心。猛得呕了好大一口血,晕在了严励怀里。谢凝和蒋岐山等人本就是做戏拖延时间。听到爆炸声,所有人散了开来。小小的储物间,已完全坍塌。里面的人,绝无生还的可能。她下意识的朝张聆看去。严励吓得白了脸,抱着她正在给她掐人中,试图让她苏醒过来。谢凝几步走上前去,把了脉,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取出银针,给她做简单的处理。张聆转醒过来,用力抓住严励的手,声音哽咽沙哑,迫切慌乱:“严励,我爸爸呢?我爸爸呢?”
严励薄唇抿成一条线。没说话。张聆的眼泪从眼眶里汹涌而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抓着谢凝的手:“谢凝,我爸爸呢?我爸爸他……他没事的是不是?你不是医术很好吗?你能救他对不对?你能救他对不对?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其实她心里知道,没有人能救爸爸。没有。可她不愿意接受爸爸的死。她接受不了。王箫鸣很快带兵进入宴会厅,有序疏散在场所有人。直播间里彻底炸了。出现了短瞬的卡顿。[卧槽!我这回是真的服了张伯言,他牛逼,他是英雄!][我一直很喜欢谢凝,没想到她是个贪生怕死的。][楼上的是不是傻?白痴都看得出来,刚才谢凝和蒋部长他们是在做戏,拖延时间,转移汤锦淮注意力懂不懂?实在不行你吃点脑白金吧。][这是我看过的最牛逼的直播!][……]王箫鸣带人很快清理了现场。汤锦淮被张伯言死死抱住,撞进了储物间。他叩开手雷拉环,引爆手雷。小小的储物间,四面墙壁都被炸塌。消防正在疏通。张北寒一直守在直播间前。从网上爆出他和张聆还有谢凝的关系开始,他就持续关注着。原本,他是打算等回到D国之后,再去查当年的真相。网上曝光那个人是卧底后,他隐约猜到什么,一直在本能的逃避。可又忍不住关注。忍不住想要知道当年所有的真相。不曾想,真相竟如此残忍。他的母亲爱上了那个人。为了得到那个人,坏事做尽。那个人娶了母亲,夺取了暗魂的政权。那个人亲手杀了外公外婆。那个人纵容手下人将母亲折辱至死。张北寒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起来小时候亲眼所见的种种。母亲跪在玻璃渣里,求那个人放过外公外婆。母亲被人扇耳光。母亲跪在雪地里。母亲被人用鞭子抽打。母亲的头被人按在水里,反反复复的按在水里。……张北寒一直以为,那个人对母亲不好,那个人杀了外公外婆,都是因为顾婉卿。然而事实是什么?母亲是小三,外公外婆害死那个人的父母,他亲亲的爷爷奶奶。往事种种。剪不断。理还乱。他以为他和母亲无辜。他一直认定那个人对不起他,对不起母亲,一心认定顾婉卿对不起他,谢凝对不起他,没有人爱他,全世界都对不起他。可现实,却是他的母亲对不起全世界。这世上最肮脏的是他。是他!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直播间里传来爆炸声的那一刻,张北寒从未那样清晰的感受到,心脏发紧的感觉!那个人死了!他的父亲死了!那一瞬间,他只想去见张伯言。张北寒飙车到欧曼酒店时,大部分宾客已经离开。谢凝和顾家,苏家人还在。严励和张聆也还在。蒋家父子、刑警、还有他不认识的一个将军,消防,以及黄御。严励扶着脸色惨白的张聆,一直在等。终于……消防疏通了许久,把张伯言和汤锦淮的尸体抬了出来。两人都被坍塌的墙壁和横梁砸得不成样子。五官轮廓极度凹陷。只能从衣着等分辨谁是谁。张聆哭得双眼血红,几度喘不上气。严励嘴笨不会安慰人,傻乎乎的只知道陪着。谢凝和顾家苏家的人脸色都不好看。蒋岐山也红了眼。张北寒看过张伯言后,沉默不语的转身离开。张聆联系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等他们帮爸爸整理遗容,然后接爸爸回家。逝者已逝。她必须坚强,料理好爸爸的身后事,让爸爸体面的离开。十几分钟后。跟了张北寒多年的红姐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大小姐,少主他……”张聆哭得鼻子发堵,脑子也有些懵,反应迟缓:“你慢慢说。”
红姐急切道:“少主刚才就是飙车过来的,我看他不对劲就跟了过来。他状态不对,我开车跟了一会儿,他往景山山顶去了。大小姐,少主他不能出事吧?”
若是换做从前的张北寒,张聆一点也不担心。爸爸走了,他大约高兴都来不及。可如今……就很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