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人赶过来的时候,伊梅园乱成了一团。丫头婆子们都被惊醒了,躲在院子的角落窥探主屋。听得里面有动静,她们下意识想要冲进去帮忙,转而就透过门缝看到身材高大的楼彻拎着两个黑衣人,四小姐则淡定站在一旁。大家都震惊了,不知道该不该冲进去,只能守在外面。左煦川的院子离伊梅园是最近的,他也来的最早。喝退开丫头婆子之后,率先冲进房间。当看到楼彻端然坐在太师椅上,黑衣人一个晕死,一个跪地求饶时,他阳光般的眸子浸上了一层迷雾。“顷轩王殿下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语气明显不太好。楼彻十分淡然,仿佛这里就是自己家,理应坐在这里。“本王以为,御史府再不济也会吃了多年前的教训,没想到……下黑手的人都跑到院子里来了,你们却浑然不知。要不是本王来送东西,此刻,她人已经不在此地了。三公子还要去哪儿找得到妹妹呢?”
轻巧几句话,无形的怼了回去。既带过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顺便打了御史府的脸。偌大的宅邸,竟然连贼人晃进来都没有反应,防御能力太差了。左煦川的脸色更加深沉了,正要说什么,左明峰跑了进来,“这是……”愕然当场。“大哥,三哥,顷轩王的事情后面我会跟你们解释,这家伙善用迷药,本来打算暗杀我,刚刚交代了,说是受一个女子雇佣。那人让他们完工之后到庭华巷角去拿尾金,所以……”“交给我就行了。还要多谢顷轩王搭救,只不过……王爷身份尊贵,以后出入御史府,还请递个帖子来,这样,我们也好提前准备,隆重欢迎一下。”
左明峰暗戳戳的说道。楼彻面不改色,淡然一笑,“若是御史府没有得力的人手,本王可以相助一二。”
“多谢王爷的好意,我们自有分寸。”
左明峰鬓边的青筋都暴起了。目送着楼彻离开,又看着他在门口转身,“本王今天突然造访,四小姐并不知情,还请不要责怪。”
“她是我们的妹妹,自然该我们多疼一些,怎么会责怪她呢?毕竟,她也没做错什么。”
最后一句话,左煦川加了重音。……明指楼彻才是那个有事瞎蹬三宝殿的人!“是了,她性子温柔内敛,是个心事重的,别回到家还没感受到温暖呢,就被哥哥们给吓着了。”
楚云汐嘴角抽了抽,狠狠刮了楼彻一眼,他调皮一眨报以回应,扭头就走了。刚走出伊梅园的大门,见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跑来,趔趄着差点被门槛给绊着,还没进屋就高声喊道,“有消息了四小姐,虎宝小少爷有消息了!”
楼彻脚步一顿,浑身剧颤,猛然回头。身后,房门关上的一刹那,站在门内的楚云汐正焦急抬头看向这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叠。楼彻拳心捏紧,“虎宝小少爷……是你们大公子的爱子吗?”
小厮垂下头,声音很低,“我们少爷还不到两个月,正好好的在大奶奶怀里呢。”
御史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婴孩了。联想到小院那个男孩,楼彻莫名心头一动,“所以,虎宝小少爷是你们四小姐的孩子?”
小厮像是没听见似的,埋头前面带路,速度越来越快,逐渐拉开了跟楼彻之间的距离。左煦川带着人赶过去,扮成黑衣人的样子,准备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左明峰留下来驻守,黑着脸坐在伊梅园主屋,面前的茶盏凉了又热,热了又凉。他始终不说话。“本来想着你能回来挺好的,至少可以让母亲安心。但这一波接一波的,到底有完没完了?”
“我跟顷轩王的关系,是剥离不开的。孩子……亦是如此。我暂时不肯告诉他真相,是担心他去找太子,凭空惹出太多麻烦事儿来。”
宇文慎已经栽进去了,太子嘴上不说,心里必定记恨着。他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能为了得到一样东西,等上五年甚至十年,动心忍性,不可小觑。楼彻初来乍到,不宜跟太子正面刚。所以,虎宝的存在和现状,能多隐瞒他一天算一天。“你一口一个担心他,可考虑过左家?一旦陷入他跟太子的争斗,我们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左明峰已经开始后悔了,不该一时冲动,拉她进府。现在他就像是提着个漏风的兜子,补完这个洞,另一个洞又开了。“放心吧,只有左家安然无恙,我才能找回虎宝,达成所愿。我跟他从没想过要搅局,能够不费气力达成一切最好。万一造成伤亡,我也不会把祸水引到御史府来。”
“天色不早了,大哥早点回去歇息吧。我这里有红缨,没有危险。”
下了逐客令。左明峰挪出房门,还想解释什么,被冷冷的关门声打断。红缨焦急探头进来,额头上浸满了汗珠,“怎么办?刚刚王爷好像听到了。”
……太子府楼彻步履从容地坐下,“今天带人查案的过程中,偶然碰到太子的人在码头附近,例行公事,本王还是要来问上一问。”
宇文廉笑了笑,“顷轩王还真是亲力亲为,倘若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这样负责任,只怕要忙的觉都没处睡了。”
“太子知道我为何要来,孩子的事情……你以为还瞒的过去吗?”
楼彻眉目森冷,语气试探。宇文廉不紧不慢,“顷轩王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什么孩子?”
楼彻凝视着他,眸底满是阴寒。砰!一声巨响,整个京城地动山摇。太子毫无防备,吓了一跳,再看楼彻,淡然坐在原地,拈起茶盏,轻啜了一口。仿佛天地间的一切事情,多与他无关似的。“怎么回事?”
宇文廉高喝一声。“回殿下,是爆炸声,位置好像在城西北角……”门外的侍卫回禀道。西北角太子脑中灵光一闪,想到底下人从码头转移去的别苑就在西北角,后背霎时间冒出涔涔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