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一千啊……”庄幼清向庄允徵伸出手,后者将那颗珍珠,放到了她的掌心之中。这颗珍珠,比庄幼清想的,要来得重得多。不仅如此,细看便能发现,这颗珍珠的质地,极为细腻。通体看下来,几乎找不到,丁点儿的瑕疵。这种品相的珍珠,庄幼清只在皇宫里见过,且只有位分高,身份还尊贵的妃嫔,才有资格,佩戴上好的珍珠做的首饰。…庄幼清问:“阿濯,你是从哪里,寻到这颗珍珠的?”
陆濯回答道:“就是我抓鱼的那条小溪里。”
“像里面有这种珠子的河蚌,有很多。”
庄允徵惊愕不已,“有,有很多?那我们岂不是要发大财了?”
陆濯不明所以,“什么财?”
庄允徵一把揽住了,陆濯的肩膀,眉飞色舞道:“陆哥,你真真儿,是太厉害了!”
陆濯还是没搞懂,庄允徵究竟在激动什么。他只是觉得,这白色的珠子挺好看的,想送给主人,才拿回来的。陆濯看向了正捏着珠子,面露思忖的庄幼清。“小姐,你喜欢这珠子吗?”
“珍珠吗?”
庄幼清想了想,“还行。珍珠做成首饰,大多典雅高贵,京城里的贵妇人,应该愿意出高价购买。”
陆濯:“……啊?”
听庄幼清说什么“首饰”,什么“高价”陆濯只是一脸的迷茫,庄允徵却立刻应和道:“阿姊说得在理。只是,实现起来,确实还有些难度。”
庄幼清接话道:“什么难题,展开说说?”
庄允徵问道:“幼清阿姊,可否借你的笔墨纸砚一用?”
庄幼清指了指书案,“都在那了,你只管用。”
“好,谢谢阿姊。”
走到书案前,庄允徵手脚麻利地,给自己研了磨,又摊开一张纸,挑了支毛笔。笔尖蘸墨。庄允徵神情专注地,在那纸上写着什么。在庄允徵书写的这段时间,陆濯又从怀里,摸出了一颗珠子,握在掌心之中,递给了庄幼清。后者垂眸,稍有些讶然,“你竟还有一颗?”
陆濯压着声道:“这颗珠子比较特殊。”
“特殊?”
陆濯松开五指,那颗分量十足的珠子,便落进了庄幼清的掌心。在看到那一抹紫色时,庄幼清怔了一下。那颗珍珠,居然是淡紫色的?“这,这是……”庄幼清是见过紫珍珠的。但是,说认真的。庄幼清两辈子加起来,也从没有见过,品相如此好的紫珍珠,还这么大颗的紫珍珠。“这颗也是从溪间找来的?”
“是。”
“不过,我开了许多河蚌,才找到这一颗。它应该很珍贵吧?”
数量少等于珍贵。这是陆濯今日明白的道理。“确实很珍贵。”
庄幼清刚准备,将手里的紫珍珠,递还给陆濯,却发现后者,已经将手收回。看出了庄幼清似乎是想将东西,交还给他,不等庄幼清开口,陆濯便轻声道。“主人,这是我特意为你寻的。”
一句“特意”。一句“为你”。眼睫微颤,庄幼清的眼底,漫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庄幼清握着那颗珍珠,“可是,这珍珠极其珍贵,若换了钱,拿去买兰桂坊的糕点……”“不要糕点。”
陆濯认真摇头。他定定地看着庄幼清,“再多的糕点,也不及主人喜欢。”
在陆濯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金色的眼瞳,闪烁着点点笑意和真诚。面对如此直接,又打动人心的真情流露,庄幼清竟有些无措。她没有被人,这么认真地对待过。她亦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思索片刻,庄幼清只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然后略微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见庄幼清拿到紫珍珠,却好像并没有多欢喜,陆濯不免有些失落。他想问问庄幼清,是不是不喜欢这珍珠。还是说,是不喜欢他送的珍珠。若是前者,他或许不会那么难过。可若是后者……灿金的眼瞳,蒙上了一层黯色,像是明珠蒙尘一般,失去了应有的神采。陆濯还没想好,该怎么问庄幼清,庄允徵便兴冲冲地,拎着纸张,来到了他们面前。“啪!”
庄允徵将那张纸,按在了桌上。“阿姊,陆哥,我写好了!”
陆濯心事重重,只扫了一眼那纸张。见那纸上,满是歪歪扭扭的墨痕,他便百无聊赖一般,移开了视线。他并不识字,看了也是白搭。不知道为什么,陆濯下意识,偷瞄了一眼,正拿着纸张,仔细阅读的庄幼清。他家主人看得十分专注。主人识字许多。可他大字不识一个,亦听不懂,庄幼清和庄幼清之间的交谈。主人究竟在不在乎,身边的人能读书写字?主人曾嘱咐杏雨,教重瞳子认字习字写字。那是不是说明,主人喜欢认得许多字的人?所以,主人应当是不喜欢他的……当陆濯胡想八想,得出了一个,令他心碎不已的结论,他更加抑郁了。与他一桌之隔的庄幼清,没有注意到,陆濯低落的情绪。她仔细阅读着,庄允徵所写的规划。一边读,一边在心内感慨,她这小堂弟,确确实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经世之才。“亏得你能想到这么多。”
放下手中纸张,庄幼清对庄允徵,提出的规划,给予了肯定。“你居然认识,能制作首饰的工匠?”
庄允徵点点头。“其实我不认识,这位工匠,只是认识他儿子。他儿子,是我在学堂里的友人。”
“匠人的儿子,却要走科考之路吗?”
“我友人在幼时生了一场病,后来身子便一向羸弱,无法承受,长时间的体力劳动。他父母便送他去了私塾念书。”
“后来,他凭着自己,考上了我们学堂,我们便成了同窗。”
“原来如此。”
庄允徵道:“他家在京郊,我们若现在出发,午时或未时应该能赶到。”
庄幼清抬眸看向他,“工匠的事情,倒不用那么着急。”
“你规划里没有写明,我们该如何售卖他们?难道由我们自己,上街吆喝贩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