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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峰神剑阁。
七月十三日清晨,各派宗主同时赶来神剑阁亲自吊唁。新秀武斗会后,各派宾客本打算在天绝宫盘桓数日,共研武学,却不料接到了神剑阁的报丧。 今日头七已过,选了吉时将二人并葬于后山逍遥子的坟后,不分辈分高低,并排立碑。神剑阁弟子及来客轮流上前祭拜。 来客中不少人也在逍遥子的坟前奠了一杯酒,其中风玄宸与龙在天在逍遥子墓前久久伫立,暗自神伤,同为中原八绝,也曾并力共战群魔,如今却已阴阳两隔,不禁令人唏嘘。 放眼望去,漫山苍松间屹立着大大小小几百座墓碑,隆起的一排排坟头爬满了野草花藤,临风触目,感恨伤怀,正所谓人生无常,生死有道,纵使你有通天彻地之能,金山银海之富,百年后亦不过是冢中枯骨。 葬礼完毕,众宾客不便多作逗留,纷纷下山而去,段振南则率众恭送,一一答谢。 七月十五日巳时,风玄宸返回凌云峰后,第一件事便是差二十多名弟子给各派送去书信,信中内容主要是通知入选天盟的弟子名单。 两日后,各派宗主陆续接到书信,打开一看,新天盟九名弟子的姓名跃然纸上,按照先后排名依次是:白云飞、风若轩、蓝影月、云天铭、梁佩瑛、景双、段贤宇、风若曦、徐秋明。 值得注意的是:徐秋明并不是新秀武斗会的参赛弟子,但却榜上有名。 信中对此已作解释,神秘人作为天盟的总队长,对于成员的选拔有着最终决定权,鉴于徐秋明新秀武斗会上的出色表现,本着唯才是举的原则,决定对其破格提拔。 信中还提到:以上名单九名成员于七月二十一日同上凌云峰天绝宫报到! 神剑阁大殿之上。 段振南召集了全派上下所有弟子,只是站在他身旁的只剩欧阳贤,而弟子们的队列中也唯独空出了齐慕枫与傅子谦的位置,堂上所有人看在眼里,心里都不是滋味儿,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死者已矣,段振南作为一派之主,早已以身作则最先振作起来,恢复了昔日神采飞扬的状态,深仇大恨只得暂时埋在心里,当下最重要的便是重振神剑阁的声威,不能任由弟子们就此一蹶不振。 为了缓解神剑阁上下所有人沉痛的心情,便当众宣读了风玄宸的亲笔书信,并特意强调神剑阁是唯一一个有三名弟子入选天盟的门派,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大家都应该把梁佩瑛、徐秋明以及段贤宇当作奋斗的目标,勤修武功,争取在三年后第二届新秀武斗会时可以超越他们! 神剑阁的弟子集体荣誉感很强,听到师父公布了这个好消息后,都暂时抛却了心中烦恼,纷纷为三人送上真挚的祝福,虽然气氛不是很热烈,但至少不再压抑。 换作以前,段贤宇的尾巴早就翘上天了,可现在他看着周围师兄弟们羡慕与祝福的目光,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只能跟着大家强颜欢笑,随声附和几句,脑袋里想的始终都是师叔与师兄惨死的画面,梁佩瑛与徐秋明亦是如此。 时间是抚平一切伤痛的良药,段振南看得出徒弟们的心意,越发觉得心疼不已,但在孩子们面前,只得故作坚强,引导他们尽快走出阴影。 段振南决定让三人明日便启程前往凌云峰,想的是早点换个环境心情也会好的快一些。 晚膳过后,段振南将他们三个一同约到了房间。 环顾一周,屋内布局紧促,陈设简单,桌凳均已掉了颜色,桌上一个茶壶破了杯盖,扣在茶盘里的四只茶杯有一个还碎了杯边,旁边陈旧的烛台灯火跳动,映着不大的屋子一片通明。 “明天就要启程了,临行前为师有些话想找你们说道说道。”段振南关上房门,自己踱步桌前坐了方凳,一脸平静地说道。 三人背对房门,毕恭毕敬地在段振南面前站成一排,脸上的表情都不轻松。 段振南抬头瞅了他们一眼,而后提起茶壶缓缓倒了杯茶,三人静静地听着茶水落入杯中的响声,直至一杯茶填满整只茶杯,这声音入耳轻柔,心中的苦闷似乎也消减不少,但谁也不敢出声,只是默默地站着,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我希望你们三个可以暂时放下心中的仇恨......” 段振南端起茶杯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口,似乎并不烫,然后自顾自地喝下一大口,并不去看他们,只是一边喝茶一边继续说着:“这次的新秀武斗会你们也看到了,青年一代出类拔萃的人才比比皆是,而你们三个算不上优秀,这一点你们得承认吧?”
说完,又抬头瞧他们一眼。 三人连连点头,脑袋里同时闪过了风若轩、蓝影月以及无心的身影。 段振南将剩下的半杯茶轻轻放回桌上,对三人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三个报仇心切,可是以你们现在的武功,在高手林立的中原同代弟子中都难以立足,更不用说我们的仇人还是拥有比肩八绝实力的辉月银城!”
茶杯中三片茶叶在水面上晃动了几下,随后沉入了茶杯底部,再也不可能浮上来。 三人默默听着,低头不语。 “唉......” 段振南见他们如此,也不忍多加责备,毕竟明日就要下山了,这一去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可以见面,心里对他们三个着实放心不下,忧从中来,忍不住摇头轻叹,又是一口喝干了剩下的半杯茶。 放下茶杯,仔细看了看三人,一向管教弟子严苛的段振南此刻眼神中却透着慈爱,离别在即,心里也是十分不舍。 稍微定了定心神,见他从桌盘中取了三只茶杯分别递到了三人手中,不知是何用意。 “明天就走了,为师给你们倒一杯茶,给你们饯行。”
段振南提起茶壶便站起身来。 “使不得!”
、“弟子不敢!”
、“师父,这......”
三人不明所以,但哪有让师父给自己斟茶的道理,吓得扑通扑通的连连跪倒在地,手里还是小心翼翼地端着师父递来的茶杯,不知该如何安置,心里也是慌得要命。 段振南朗声大笑,忙扶了他们起来,命他们身子站直,茶杯端稳,几人只得照做,也不知道师父这茶壶里卖的是什么药。 段振南提着茶壶走到三人近前,意味深长地说道:“大丈夫为人处世,不应拘泥于小节,我是你们的师父不假,但在这屋子里,你们也可以把我当成是朋友来看待......” 此话一出,三人不禁一怔,但转而又被段振南的豪情给深深感染。 “既然是朋友,那么便喝了这杯茶,谁也不得推却!”段振南故作威严,接着又说:“但作为朋友,同样也有几句劝告,希望三位能听得进去......” 三人不知所措,见段振南先站到了右侧徐秋明的身前,茶壶提在手中一歪,茶水已倒进了徐秋明双手端在胸前的茶杯中,但只倒了小半杯,段振南便撤了茶壶。 徐秋明也不知这是何意,只知师父有言在先,这杯茶必须得喝,可端到嘴边刚要喝下时,段振南却对他一摆手,示意他先不急喝,徐秋明自是不敢轻动,一杯茶端在嘴边,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段振南见他这憨相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将他双臂放下,省得他举在嘴边尴尬,问他道:“秋明,你可知为什么我只给你倒小半杯茶?”
徐秋明晃了几下脑袋,忙回答:“弟子不知。”
段振南说道:“你从小就喜欢钻研灵宝法器这些小玩意,可惜却荒废了武功,进入天盟后你须勤勉上进,以你的聪明才智,完全可以练就更高深的武功,从而把这茶杯填满......” 徐秋明闻言先是一愣,稍加思索后,便明白了师父话中的玄机,自己明明有能力可以做到更好,却偏偏不肯为之付出努力。想到这里,惭愧地低下头,忙答了一句:“是!弟子知错......” 段振南欣慰地点头,然后又往左一步站到了梁佩瑛身前,茶壶一斜,却只给她倒了半杯茶,随后问了同样的问题:“佩瑛,可知为什么只给你倒半杯茶?”
梁佩瑛对师父极之尊敬,恭敬答道:“弟子不知。”
段振南看着眼前这个徒弟,微微一笑,说道:“虽然你身为女子,但众多弟子中,你是最让我放心的一个,思维缜密,处事镇定,但有一点...你的武功修为目前已进入瓶颈期,进入天盟后,须继续努力,以求突破......” 梁佩瑛低头看了看这半杯茶,联想到败给云天铭的一战,也意识到自己目前的武功确实是高不成低不就,正卡在一个尴尬的节点,想到这里,昂起头给了师父一个坚定的眼神,说道:“是!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段振南满意地点了点头,终于来到了段贤宇面前,笑盈盈地提壶给他斟茶,段贤宇也是恭敬得双手举在胸前,神色紧张,未敢轻动。 当段贤宇看到师父为他倒了满满一整杯时,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喜悦,嘴角也不禁透出笑意,心想:“看来师父对我十分的满意!”
正得意时,忽感一股温和的暖意袭上心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茶水已经溢了出来,哗啦哗啦地顺着手肘流到了地上,段贤宇忙出言提醒师父,但仍是恭敬地端着这杯满溢的茶,不敢移动分毫。只是段振南却没有停下斟茶的动作,直至将这一壶茶水彻底倒光,大量的茶水从杯中溢出,洒得满地都是,也浸湿了段贤宇的鞋角。 不光是段贤宇,连梁佩瑛和徐秋明也是满脸疑惑。 段振南这才缓缓将空茶壶放回桌上,伸手指着段贤宇手中这一杯满溢的茶,又问了同样的问题:“贤宇,可知这是何意?”
段贤宇一脸尴尬,不少茶水已顺着手臂流进了胳肢窝,却仍是不敢动弹,生怕端不稳这茶,再次溢出,面对师父的提问,此刻更是一头雾水,心里慌得紧,半天答不上来,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你啊!”
段振南无奈地苦笑,接着又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个茶杯就好比是你的气度和格局,而这茶水就是你所能取得的成就......进入天盟后,要学着做一个谦逊大度的人,骄傲自满只会使你裹足不前,一定要虚心向身边所有人学习,诚如此,你心中那盏茶杯的容量才会越来越大......” 不光是段贤宇,身边的梁徐二人也顿时恍然大悟,深受其教。 段贤宇心头大震,师父的一席话如雷贯耳,回想这次参加新秀武斗会过程中发生的一切,感慨良多,低头沉吟半晌,忽然有所顿悟似的地昂起头,说道:“师父教训的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弟子今后自当虚心上进,不负师父厚望!”
段振南眼里有光,欣慰地连连点头,依次拍了拍三人的肩膀,感慨道:“好!喝下这杯茶,祝你们一路顺风,待他日学有所成,再一起报我们的大仇!”
三人目光坚定,雄心万丈,将各自手中的清茶一饮而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