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本就不宽敞,人一多就拥挤了。沈晚瓷被薄荆舟牵着,就着前面那人的手电筒光快步往山下跑。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能用自己的手机照明,万一没电了,出了事连求救都没办法。他们这么想,其他人也这么想,蹲了一下午,手机电量都不太足了。沈晚瓷突然感觉右侧的肩膀被人重重的撞了一下,是后面的人迫不及待的想往前面冲,山路不好走,本来就走的小心翼翼,这一撞,她直接朝着旁边的林子滚了去。好在薄荆舟一直紧紧的攥着她,这变故突然,但男人在她往旁边摔去的那一瞬间就下意识的收紧了手。人是没摔下去,但是脚崴了,一动就钻心的疼。这一耽搁,那群人就跑远了。山道上黑漆漆的不见五指,头上的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将两人身上单薄的衣服湿了个透。沈晚瓷扶着一旁的树干,冷的声音都在抖:“你下山找人,我在这里等你。”
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前路漆黑,必须得打电筒,她不知道薄荆舟的手机还有多少电,但肯定坚持不了一个小时,要是带着受伤的她,两人都别想下山。他刚才应该是在给顾忱晔打电话,希望他们能上来的快点,别让自己被冻死了。薄荆舟摁亮电筒,照了照四周。这点光在雨夜的林子里,只能勉强照亮脚下的路。沈晚瓷推他:“快点,别浪费电。”
这个混蛋,要不是他把自己的手机扔了,还能多撑一会儿,放着好好的度假山庄不逛,非要闲着没事做来看什么月全食,现在好了,月全食没看成,还被困住了。薄荆舟关了手电筒,给顾忱晔发信息,林子里信号不好,打电话不太能听的清。发完后,他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沈晚瓷简直要被他气死了:“你不背我,说不定我还有救,你背着我,被冻硬了都走不到山下。”
来的时候都走了一个多小时,还别说是这种即看不见,又难走的情况。薄荆舟:“忱晔带人上来了,我们回观景台。”
他们最多只往下走了十几分钟,相比下山和站在这儿,观景台是最安全的,山路被雨水淋湿后很滑,沈晚瓷又受了伤,不知道这雨下多久,万一没站稳或者遇到山体滑坡,滚进了林子里,可就难救了。下雨天搜山,那得专业设备和人员,光是调集这些都需要费时,他们浑身湿透又生不了火,撑不了多长时间。真是那样,连报方位都没办法具体,手机的电量也不知道还能用多久,不如找个易寻的地方等着。薄荆舟将手机递给沈晚瓷,双手背到身后,扶着女人的腰将她揽到背上,声音坚定:“沈晚瓷,我是不可能丢下你自己下山的,想哄我走,你想都别想。”
就算她乖乖听话站在这里等着他带人来救,但她没有手机,林子里变故又多,他怎么可能放心把她丢在这里。薄荆舟穿的是皮鞋,虽然也防滑,但和专业登山鞋是没法比的。下过雨的山路滑的跟水底覆了青苔的石头似的,他刚将沈晚瓷背起来,脚下就滑了一下,好在他有经验,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旁边的树,因为用力,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等站稳后,薄荆舟才腾出了一只手来抱住她的腿:“双腿夹在我腰上,用点力,嗯?”
他带着诱哄和安抚,再加上这话歧义比较大,上扬的尾音拉出了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调子。不过这种时候谁都没心思往那些方面想。沈晚瓷听话的将腿盘上了他劲瘦的腰,两只手抱着他的脖子,因为冷,被冻得发青的脸下意识的埋在了他的后脖颈处:“嗯。”
薄荆舟背着她往上走,一只手扶着树,脚下踩稳后,才又慢慢将手挪到前面一棵树的树干上。这样一来,本来就慢的步伐就更加慢了。沈晚瓷不敢一直把手电灯开着,都是开一下,等薄荆舟看清前面的路后又关掉。薄荆舟的声音里带着剧烈的喘息:“对不起。”
背着一个百来斤的人爬山,还是这种恶劣的路况,任谁都会累。要不是他毫无准备的将人带上山,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沈晚瓷上下牙齿不受控制的磕碰在一起,“嗯……”她都被冻麻了,脑子不太清醒,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寒意加倍。他皱着眉,掂了掂背上的人:“沈晚瓷,你说几句话。”
沈晚瓷几乎都要睡着了,被他给颠醒了,费力的睁开眼睛:“说什么?”
薄荆舟想了想,故意刺激她:“你愿意陪我来看月全食,是不是心里还喜欢我?”
沈晚瓷果然不受激,恼的用脚后跟踹他的腿,不过这种姿势,也用不了几分力,跟挠痒痒似的:“我那是希望你别再缠着我,所以看在我因为你遭了这么大的罪的份上,这次要是能平安下山,你以后见到我请绕道走。”
又冷又饿,即便是发火,也没什么威慑力,声音软软的跟猫儿撒娇似的,听的人心尖酥酥麻麻的软,但软过后又是疼,入骨入髓的尖锐的疼,这种疼盖过了身体上的疼。即便是冷得都要失去理智了,她也一心一意想要和他划清界限。他的掌心里全是被粗糙树干划出来的伤,大大小小,随着他每一次的用力,就有淡红色的液体顺着树干滑落。薄荆舟:“汪汪汪。”
沈晚瓷怀疑自己被冻得幻听了,要不然她怎么听到薄荆舟在学狗叫,别说,还挺像。肯定是幻听,薄荆舟学狗叫,这事太玄幻了。沈晚瓷推了推他,“你有没有听到狗叫声?是不是度假山庄里的狗跑到林子里来了?”
“我之前说的,谁再提复合就是狗,”薄荆舟咬牙切齿:“所以沈晚瓷,狗我当了,你也别想我以后见到你绕道走,除非你答应跟我复婚,要不然我以后一直缠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