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比赛是稳操胜券了。评委席中的陈总,则是满面愁容,本来他对杨怀忠是最有信心的,所以让他打头阵,如果第一场比果输了,肯定会影响士气,对接下来的两场比赛非常不利。明明这么好吃的清蒸多宝鱼,这几个日苯人怎么会无动于衷,难道是因为内敛,好吃不通过表情表露出来。但愿这几个评委刚好就是内敛,陈总心里默默祈祷着。舞台女主持人,继续道:“接下来品尝的是恒元大酒店李茂仁师傅料理的水晶蒸饺。”
揭开高盖子,白里透红,皮薄光亮的水晶蒸饺,呈现在所有评委面前。五个评委也先后用筷子夹起一个皮薄馅足的水晶蒸饺,开始品尝起来。楚彦在休息区,遥看评委的表情。这五个评委在品尝的水晶蒸饺时,脸色稍微有点满足感。尤其是伊藤浩二似乎对于水晶蒸饺颇为满意,连续吃了好几个。总体来说剩余的四个评委,表情还是淡淡的,没有流露出太大的惊诧之色。按理说,杨怀忠和李茂仁都算得上是青城市顶级厨师的代表,他们料理出来的美食绝对不一般,但是这五个日苯评委的反应都有点出乎意外的淡漠。中日饮食文化有差,但是也有共同之处,应该不至于有饮食文化隔阂。难道是这五个评委对于华夏美食的标准奇高?楚彦在休息区默默想着。与此同时,舞台上的五个评委已经放下了筷子,对第一场比赛的试吃显然已经完全结束了。舞台的女主持人,用流利的日语问评委,品尝两款美食后的感受。伊藤银之介说“首先感谢两位厨师料理的两道美食,都很美味,我都很喜欢。”
他的回答很官方,没有表明喜欢哪道美食,有一种特别神秘的意味。伊藤浩二则点评道:“我个人比较喜欢饺子,造型很卡哇伊,而且一咬那鲜美的馅料立刻填满了我的嘴里,太可口了。”
伊藤雅美和她丈夫的意见大致相同,也更偏好饺子。渡边一郎的意见倒是表示更喜欢清蒸多宝鱼:“我觉得这道菜很不可思议,蒸出来鱼肉非常鲜美的滋味,而且蘸汁里面有豆豉,我个人很喜欢川菜料理,所以更偏爱加了这个调味料做出来的蒸鱼。”
当女主持人问野原幸子的感受,她笑意如花“我都很喜欢啊,两道美食都挺好吃的。我觉得华夏的厨师都很厉害,这道蒸鱼的鱼腥味去除的很干净,鱼肉的口感非常嫩滑,我特别怕鱼刺,不过这鱼肉里的细刺不多,所以特别棒,另外一个师傅料理饺子的手法我也很喜欢,所以我绝对他们都很棒。”
女主持人和评委交流的时候,都会同时翻译他们说出的感受。楚彦在休息区听得懵懵的。五个评委都是通过话筒,大声表达出自己的感受。总体来说,五个人中有两三个都回答得很含糊很笼统,不想华夏美食评委,喜欢那道美食,会通过点评表现非常明显。从五个日苯评委的话里,楚彦完全猜不透他们对于两道美食的评分。女主持人问完五个评委的感受后,继续用流利的日语道:“第一场比赛的两道美食已经品尝过了,请五位评委给两道美食分别打分,首先是杨怀忠师傅的清蒸多宝鱼,请亮星。”
男主持人用华夏语同步翻译了女主持人的日语会话。在厨艺对决赛中,打分环节总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警戒线外围的围观群众得知到了评分环节后,个个都生长脖子,议论纷纷,等待着评分结果。“你说第一场比赛到底谁赢啊?”
“第一场恒元大酒店十有八九获胜,”“我猜豪创的杨怀忠师傅。”
围观人群猜测之际,评委席上,五个日苯评委已经开始先后举牌亮出星星数。对于清蒸多宝鱼,伊藤银之介亮出的是2.5颗星。这个星数一亮出,杨怀忠脑血上冲,饶是素质再好,心里也不由得暗骂了一句“握草XX!”
5颗星满分,2.5颗星换成十分制,相当于5分,也就是不及格。这对于一个在五星级酒店掌厨二十几年的杨怀忠来说,根本没法接受。“有没有搞错啊?这日苯来的老头是不是不懂到底懂不懂华夏菜啊!”
一个围观看比赛的群众,忍不住怒骂了一句。“草,才2.5星,这不应该啊,这分数让杨师傅的老脸往哪搁啊?”
“黑幕,妥妥的黑幕!”
围观人群看到伊藤银之介打出的分数,全体都炸了。杨怀忠经常做客青城电视台晚间档的美食节目,所以在青城市还是有一大票路人粉,很多人都知晓豪创的杨怀忠这号人物,甚至有的观众就是冲着杨怀忠的名号才来看这场厨艺比赛。他们实在想不通会是这个分数。剩余的四个评委继续评分。伊藤浩二打了3颗星,伊藤雅美也是3颗星。渡边一郎打出的是3.5颗星。而野原幸子很夸张,观众以为她是个卡哇伊的女孩子,肯定会很温柔的给出高分,比如给4颗星,或者4.5颗星。但是结果出乎意料。野原幸子本来想举牌打2颗星,但是犹豫了两秒,又加了半颗星,最终打出2.5颗星。经统计后,女主持人宣布道:“杨怀忠师傅料理的清蒸多宝鱼,最后获得14.5颗星,恭喜杨师傅。”
这个恭喜是杨怀忠半辈子听到的最讽刺的‘恭喜’。这总分数一经宣布,底下的观众又一次炸开锅了。“这分数也忒低了吧,连15颗星都没有。”
“不用说,豪创第一场比赛输定了,等第二场比赛吧。”
“杨师傅这也太惨了吧。”
很多围观的大妈,经常看本地台,也认得杨怀忠这种熟悉的面孔,当听到这么低的分数时,都忍不住摇头叹气,甚至几个素质稍差的大妈还忍不住开骂评委。杨怀忠的分数一宣布后,李总和李茂仁两个人心里可真是乐开了花,第一场结果不出意外已经没有任何毫无悬念了。连15颗星都不到,你怎么和我争啊,杨老头,呵呵。李茂仁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杨怀忠,眼里满满的不懈,就差没往他脸上吐口唾沫了。说起来李茂仁和杨怀忠还有一点往日宿仇,想当初青城电视台为了制作一档晚间美食节目,专门同时找到了他俩。但是那档美食节目只需要一个厨师做料理嘉宾,电视台出品方希望李茂仁和杨怀忠,通过比赛决胜负,获得唯一的名额。因为这档美食节目是在本地台黄金档播出,一旦被选上出任厨师嘉宾,不说可以一爆而红,至少也能在青城提升名气,再者参与这档节目,制作方开出的出场费也相当可观。面对名利双重诱惑,杨怀忠和李茂仁都答应了厨艺对决。厨艺对决在电视台内部员工食堂进行,最终结果是李茂仁以仅仅一分之差,惜败杨怀忠。这个结果李茂仁当时觉得有黑幕,直到现如今也接受不了,胸口就像是淤积了一口痰,一直不痛快。今天的厨艺比赛,总算要报当年的一分之仇了。李茂仁当下看到杨怀忠的低分后,一脸得意得很,心里那个痛快,简直比XX还爽。然而李茂仁的爽点并没有持续多久。五个日苯评委打完杨怀忠的分数,又开始了新一轮打分。当伊藤银之介给水晶蒸饺,打出2颗星的时候,李茂仁惊诧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握草X麻XX痹……”李茂仁文化水平不高,小学都没毕业,当下早在心里破口大骂开了。剩余的四个评委,也陆陆续续打分。伊藤浩二给的分数颇高,是3.5颗星,伊藤雅美更是给出几乎满分的4颗星。渡边一郎中规中矩给了及格的3颗星。野原幸子还是格外高冷,和伊藤银之介一样,她也只给了2颗星。经过统计,女主持人大声宣布“李茂仁师傅料理的水晶蒸饺,最后也获得14.5颗星,恭喜李师傅。”
第一场结果显然已经出来了,结果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杨怀忠和李茂仁居然同分,都是14.5颗星,这意味着第一场厨艺比赛双方打平手,无胜负之分。第一场厨艺比赛已然划下句点。豪创和恒元双方同分打成平手,无胜负之分。楚彦在休息区知晓这个结果,其实也是颇为震惊。五个评委在没有去除最高分和最低分,而且存在半颗星的计分情况,按理说同分的可能性极小,但是这个小概率还是出现了。另外第一场比赛,楚彦虽然没有参赛,但是从五个日苯评委的打分来看,他们对于美食的要求极高。平均来看,第一场比赛,除了伊藤雅美打出一个4颗星,另外的更高分4.5和5颗星完全没有出现过一次。从评委来看,伊藤银之介和野原幸子都是打的超低分,两人给予第一场两道美食都是不及格的2颗星和2.5颗星。简直让人觉得这厨艺比赛的严格程度到了极点。看来想要获得高分太不容易了。这是楚彦的想法。女主持人刚宣布完结果,杨怀忠和李茂仁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打成平手其实并不可耻,关键14.5颗星对于满分25颗星来说,连及格程度都没达到。这对于两人的厨师职业生涯来说,简直会成为抹不掉的耻辱。李茂仁自不必说,他本身素质就不是很高,当下简直吹胡子瞪眼睛,脸上虽还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但是心里早把五个日苯评委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而杨怀忠得知结果后,一脸愁容,也早没有刚登台的激动,他双腿犹如灌铅,脚步沉重的走回帐篷休息区。胜负乃兵家常事!杨怀忠倒也不是输不起,只是今天这场比赛的情况比较例外。他之前算是在陈总面前立下军令状,表示这一次比赛十拿九稳。陈总也是赛前郑重许诺,只要这一次比赛他获得一场胜利后,不管三场比赛的最终总体结果是赢是输,都会帮他实现那个心愿,通过特殊门道,把他推荐给帝都国宴料理顶级掌厨大师认识。活到老学到老。进帝都跟随国宴顶级大师再进修厨艺,这一直都是杨怀忠的毕生心愿,只是苦于没有门道,既然陈总赛前阐明有特殊门道,那肯定可以帮他实现这个唯一心愿。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只能说一切想的太美。现在第一场比赛虽说没输,也没有赢,所以帝都推荐一事想都不想,肯定是告吹了。杨怀忠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嘴上点火,郁闷无比,狠狠吸了一口,重重吐出一口烟圈。罗源在一旁安慰道:“老杨,反正是平手,咱们也没输。第二场我肯定让恒元那帮犊子输惨,给你争口气。”
杨怀忠略微点头,没说什么,又狠狠吸了一口烟。楚彦知道杨怀忠心里头纳闷,毕竟再怎么说也是掌厨二十几年的大厨,居然获得不及格的分数,这么多年积累下的自信心,仿佛在这一刻都消耗殆尽了。虽然也想说些安慰人的话安慰他。但是作为一个小男人去安慰另外一个老男人,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况且楚彦一向嘴笨,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索性让杨师傅独自一人稍微静静也好。楚彦没说什么,继续玩他的保卫萝卜2手游。我去,这游戏关卡越玩越难,简直把楚彦虐的死去活来。呵呵!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刚用钻石买的手里拿两根棒棒糖的萝卜,已经被一大波怪物直接给咬没了,实在把他郁闷的。……另一方面,评委席上原本针锋相对的陈总和李总,得知第一场比赛双方平手,谁也没有讨到好处。两人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一脸垂头丧气。只差半颗星能获胜,就差一点点。两人在心底不约而同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第一场比赛后,中途并没有休息。女主持人继续高昂宣布道:“第二场厨艺对决正式开始,由恒元大酒店的王建国对战豪创酒店的罗源,请两位参赛者分别上比赛专区的1号、5号灶台,准备开始比赛。”
罗源拎着两个材料收纳箱上比赛专区的灶台。楚彦收起手机,注意恒元方面的帐篷休息区。那个很熟悉的名字王建国究竟是何方神圣,马上就要揭晓了。楚彦念道这个名字,不觉有点口干舌燥。休息区的帐篷内有配置纯净饮水机,还有一次性纸杯。楚彦拿纸杯装了一杯饮用水刚要喝。这时候恒元的帐篷休息区,一个穿着雪白厨师服,头戴雪白高顶厨师帽的胖中年,大腹便便,昂首挺胸走了出来。楚彦正用一次性纸杯喝水,看到王建国出场的一刹那,嘴里还没来得及吞咽的水,差点没喷出来。握草!怎么会是他??虽然有一个月没见,但是眼前这张侧脸楚彦看了不知道多少年,早已经印在了脑子里,根本磨灭不掉。哪怕眼前人化成灰,楚彦也认得。古人云:不是冤家不聚头!这王建国不是别人,正是楚彦餐馆隔壁老王——王秃子。难怪楚彦一直觉得王建国这名字在嘴里呼之欲出,居然就是王秃子。王秃子穿着一身崭新的厨师服,头戴雪白高帽,确实是人模狗样,已经不像是当初那个穿着休闲服装,有点邋遢随意的餐馆小老板,整个人精气神也完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王秃子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楚彦。那眼神深邃而复杂,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漠然?冰冷?厌恶?怨恨?不屑?或者说五者综合在一起更合理?楚彦生平最讨厌两类人,一类是自以为是,一张嘴就叽里呱啦,瓜瓜其谈,胡吹海侃的人,一种是用眼神狠狠瞪他的人。王秃子现在的眼神,着实让他很不爽。其实王秃子在赛场上的突然出现,倒也不至于让楚彦怕的心惊肉跳。他只是既觉得既意外又不可思议。王秃子为什么放着餐馆不开,去酒店给人打工当厨师?还有王秃子的厨艺有几斤几两,楚彦算是从小看到大,再清楚不过了。他是怎么进入招聘厨师严格的恒元大酒店,并且挤掉之前规定好的郭贵生,成功获得了这次厨艺比赛恒元参赛选手的机会?这短短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疑问犹如锁链一般环环扣衔,似乎无法拆解开,在楚彦的脑袋绞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