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中央控制塔之后，已经是三天过去了。　　安迪和弦被安置在这里的一个小房间里，原本是供应给罕见的人类维护员所用的，只是在苗圃的最后时刻这个维护员已经消失无踪。　　屋子里有一个奇怪的金属盒子，上面有一些按钮，根据蒂娜的嘱咐，两人可以按下不同的按钮获取不同的饮食。虽然这是有固定每日配额的，但是这个配额的量远远超出一般人能吃得下喝得下的程度，这台机器可以在一束蓝光之后将一罐罐头或者一瓶水凭空生成出来。　　蒂娜说这东西叫做贩卖机，这台已经被破解了，成了一台物资生成机。　　“神奇的战前科技，我时常想象自己如果能生活在以前那会过什么样奢华舒适的生活。”

安迪吃着一包糖衣炸弹麦片这样与弦闲聊。　　“恐怕没有那么好。”

弦喝着一瓶饮料，是什锦水果口味的。　　“我从戴安娜那里得到了很多信息，其中也包括了一些战前的社会信息，我可以肯定的和你讲，战前SA的阶级分化与各种群体矛盾让大部分人的生活非常难受。我留意到某些地区甚至出现了食物供给不足的问题，你能想象么？我们眼前这台机器存在的时代，这个国家的某些地区居然还需要军方去管控食物分配。”

两人大吃大喝，不是闲聊就是睡觉，可以说在这几天时间里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与放松。　　缸脑不见踪影，一直和戴安娜混在一起。　　两人的房间其实算是一个隔离间，毕竟戴安娜还没有完成疫苗的研发工作，所以需要感染者们留在一处，阿基莎的屋子也在隔壁，不过她似乎沉迷于某些文案的撰写之中。　　....................　　在几人不知道的区域内，戴安娜已经连续高负荷运算了数天时间，对于她而言，这样级别的运算也可以说是一种庞大的负担，所幸就在今日事情终于有了突破性的发展。　　“所以，这就是结论？”

缸脑提着一个试管，里面是一些绿色的不明液体。　　“我想是的，从数兆次的运算里，这是唯一可行的解。”

戴安娜的形象在这个实验室的显示器里浮现出来，结合了多方的数据以及苗圃内部的大量先进设备和有机材料，当然还有戴安娜本身所具有的超一流超级计算机的算力，缸脑所拿着的那样一管东西就是人类击败新瘟疫的希望。　　但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我不是想要泼你冷水，但是这东西明显不适合在外面普及.....并且我非常怀疑，怀疑这东西是否可能出现一些不怎么好看的副作用。”

缸脑的电子眼看着屏幕上的戴安娜，丝毫没有表现的兴高采烈。　　“很明显，你的思路还是以战前西部科技所提出的那个出发点开始的，你肯定知道他们尝试的结果是什么对么？泛免疫疫苗缺乏与人类基因的稳定结合能力，后续的修改版本则制造了一些违背伦理的可怕变化，走这条老路应该是不成立的....FEV的诞生是一个进步，它更加适合与人类结合，不过坏的方面我可是相当清楚。”

“FEV绝对具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恶性倾向，在大圆顶所进行的部分人体实验里，无论我们如何做出尝试，突变体的表现总是差强人意，他们充斥着暴力倾向、智力障碍以及其他对于人类毫无好处的嗜好。我们甚至曾经与麻省理工大学合作，借助他们的人才储备去尝试让FEV对人体的改造变得更加温和一些.....但直到大战爆发一切毁灭之前他们仍然没有回报任何有意义的结果。”

“你现在制造出来的这个东西....我姑且称之为一种血清，它所采用的很明显也是一种经过你改良过的某种类型毒株的FEV，它有什么特殊？”

戴安娜屏幕上的脸毫无波动，屏幕一侧出现了一个四螺旋结构图。　　“这个毒株不在我数据库中所收纳的所有FEV毒株序列之中，唯一一个与其类似的是西部科技在战前最后阶段上报的几个最新改良成果之一，他们将之命名为：FEV-Ⅱ。但这个毒株可能是在其基础上再度发生了严重的突变，我推测是其在与感染者的长期共存和强辐射污染环境的接触之中导致它发生了一系列人类无法设想的奇妙变化，使其与人体基因结合后的稳定性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缸脑感觉比较吃惊。　　“还有这种事....你从什么样的个体身上取得到的样本？”

屏幕上浮现出来了一个面容扭曲，仅有一只眼睛，缺乏嘴唇露出整口牙齿和紫色牙龈的家伙，他脑袋上还长着一颗小树，干瘪的身躯上是扭曲的绿色肌肤，看起来像是尸鬼又与尸鬼有很多不同之处。　　“那个叫做哈罗德的家伙？”

缸脑当然知道这是谁。　　“在他第一次应我的邀请来到苗圃治病时我就对他头顶生长的那颗小树很感兴趣，一颗独特的植物或者说是长得像是植物的某种难以定义的生命体完成了与哈罗德的高度共生。这里面有着近乎无穷的潜力，他本应该死于如此粗暴的FEV感染过程和随后的恶劣突变环境之中，但他避难所居民出身的纯净基因和一些运气救了他，并且让他活到现在，我可以说这样的巧合世界上不会出现第二次。”

戴安娜这样说着，屏幕上出现了一系列哈罗德的X光片、超声波扫描记录和DNA结构分析，那些数据之中记录着一些能让行内人兴奋不已的东西，这个名为哈罗德的老家伙在某种意义上来看其实是一个罕见的珍宝。　　“我明白了，但即便你能确保安全性，以目前外面的幸存者们所建立的社会环境条件而言，让他们自愿接受注射恐怕是一件难度极大，甚至可以说几乎是无法成立的事情，这一点你是否想到了呢？”

戴安娜点头。　　“我已经考虑到了这件事的一切环节与步骤，原本的人类社会结构已经随着核弹的落下彻底毁灭，再照搬战前的措施开展疫苗注射工作肯定是不可行的，我们需要的是一种能让外界废土上的大部分回落到原始部落社会时期的幸存者们都能理解适应的疫苗摄入途径。”

缸脑喝了一瓶核子可乐，忽然看着空瓶子想到了什么。　　“或许我们可以把带有活性的疫苗制成可乐这样的饮品，然后将它分发出去，可以的话我们可以改良其味道吸引人来喝下去....不，直接宣传这东西可以预防和治疗新瘟疫，是一种神奇的保健品，而且免费送。”

“恐怕不行。”

戴安娜不认可缸脑的提议。　　“首先，这附近地区没有任何战前厂商遗留下来的大型自动化灌装厂，不管是核子可乐还是夕阳沙士都是如此。其次，我们缺乏宣传途径，难以形成有效的说服力，大部分人恐怕不会认同疫苗饮品的效力。最后，免费的可能才是最贵的，表面完全没有价值的东西将失去人类的珍视，导致他们的浪费与践踏。”

缸脑把瓶子放到一边，无奈的发觉戴安娜分析的全都很正确。　　“那么你对此有何高见？”

戴安娜立刻给出了她的方案。　　“我们还是需要哈罗德，我已经对于他脑袋上的小树做了充分的分析，这针血清并不是我制造出来交给废土人们注射使用的，而是专门为他设计出来的东西。它可以在注入哈罗德身体以后重新激活其体内沉眠的FEV病毒序列并进行部分特殊转写，在我的预期里，这一系列变化将会引导出更接近我们设想中理想状态的最终结果。”

缸脑耸耸“肩”。　　“这样...看来你确实完全想好了，你会告诉他这样做的风险么？要是他拒绝呢？要对他保密么？”

戴安娜此时面带微笑。　　“不，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