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俯身低望：“很失望？”

雁书尴尬地笑了笑：“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裴羽站直了身子：“这是本将的昊院哪里去不得，倒是你，不睡在温暖软和的床上，大半夜在此借酒消愁，就这么想你的穆阳，想得无法入眠？”

雁书点头：“对呀，怎么了？”

裴羽没想到雁书会这么坦白，一时愕然语塞。

雁书还问：“您刚刚说不再给我找女侍卫是不是真的？”

裴羽叹气：“你如此罔顾性命，难道真的想下去陪穆阳？”

雁书认真地想了想：“倒也未尝不可。”

裴羽又被噎住，面对油盐不进的雁书，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留下一句“你愿如何便如何。”

就绝尘而去。

雁书在后大喊：“哎，大将军，我的脚还疼呢，你就这么走了？”

裴羽快步走出了桃林，但听到雁书的声音，仍对站在入口的墨儿说：“扶她回去吧。”

“是。”

墨儿领命，到小亭搀扶雁书：“雁姑娘，奴婢送您回去。”

“算他还有良心。”

雁书由着墨儿搀扶回了客房床上。

“奴婢去给您准备一碗解酒汤。”

雁书挣扎着想起来：“厨娘们都睡了，别叨扰了，我没醉，还能喝。”

墨儿把雁书按了回去：“您脸都红成这样了还没醉呢，乖乖在这等着，奴婢一会就回来。”

雁书顺从躺下，可等墨儿踏出客房的门，眼神瞬间清明。

裴羽怀疑她的身份，她就给裴羽一个为在乎之人不顾性命完成遗愿的人设，她的确是被穆阳从乱葬岗扒出来的，但不仅仅如此，到越城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救裴羽。

今日对裴羽下毒之人没来找她，她得提供机会让下毒之人主动现身才行。

第二日，她就兴致勃勃喊：“墨儿，走，我们出去逛逛。”

墨儿大惊失色：“雁姑娘，您的脚还没好怎么能贸然出府？”

雁书看了看脚：“我的金疮药可比别的大夫的金疮药见效快，刚才还垫了厚厚的棉花，已经不疼了，前几日经过街道时看到路边有喜欢的芝麻饼，早就想去解解馋。”

墨儿急了：“大将军没说您能出府。”

雁书：“他也没不准我出府呀，再说我想出府你拦得住吗？”

墨儿语塞。

雁书拉起墨儿的手往外跑。

墨儿挣脱不了，硬被雁书拉出了裴府。

长街比雁书到越城那日更热闹了，她挤在人群中，这看看那瞧瞧，没一会手里就拿满了冰糖葫芦芝麻饼等吃食。

墨儿手里也提着好多绿豆饼，白糖糕：“雁姑娘，您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雁书咬了一口芝麻饼：“原先我是不喜欢吃的，自从亲近之人死后突然有了胃口，老想往嘴里塞东西，哎，前面有冬瓜糖耶。”

她说着快步往前走。

“雁姑娘！”

墨儿着急去追，几个搬运盆栽的工人突然拦住了去路，等她绕开，眼前已没了雁书的踪迹。

雁书喊住卖冬瓜糖的小贩，买了一包冬瓜糖尝了一颗，一回头却不见墨儿，高声呼喊：“墨儿？”

人群熙熙攘攘，她拨开人群往回找，看到前头有个跟墨儿穿着相似的绿衣姑娘拐进了小巷，忙跟了上去：“墨儿！”

‘墨儿’走得极快，左拐右拐地把雁书引到了偏僻穷巷。

雁书的脚还没好全，快跟不上了，快步上前拍住了‘墨儿’的肩膀：“墨儿，你怎么走得那么快？”

‘墨儿’猛地转身，一把匕首直直地朝雁书刺去！

雁书大惊，急速后退，转头想跑。

四名彪形大汉又从转角冲出，堵住了雁书的去路，拔出弯刀步步逼近。

雁书被两面夹击，怒声大喊：“你们想干什么？”

“自然是要你的命！”

‘墨儿’高举匕首快速攻来！

四名彪形大汉紧接着跃起，四刀齐斩，势要雁书的命！

雁书连滚带爬地避开，吓得花容失色：“这么狠？你们为什么杀我，难道是对大将军下毒之人派来杀人灭口的？”

“没有你裴羽早死了！”

一大汉朝雁书扑去！

他们果然是下毒之人派来的！

雁书躲避不及，衣袖被开了个大口子：“我自知今日绝无活路，你们就不能让我死个明白，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彪形大汉们手上动作没停，显然不打算告知。

眼看问不出下毒之人，雁书手摸向腰间，想迷晕他们捆绑审问，几道剑光忽然闪过，彪形大汉和‘墨儿’脖间忽然显出一条血线，惊恐地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事发突然，她也被吓着了，难以置信地侧头，看见了随从身后的司寇修。

“司寇丞相？”

司寇修缓步走近：“雁姑娘，身处险境还贸然出府，果真是个胆大的人。”

雁书低头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五具尸体，再看着多管闲事的司寇修，不悦地反驳：“大将军都没说不给我出府，司寇丞相的手是不是伸得有些长了？”

司寇修一滞：“本相刚刚可救了你，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雁书俯身行礼致谢：“谢过司寇丞相救命之恩，不过为什么在我询问他们是谁所派之时，你恰好出现灭口？”

“灭口？”

司寇修皱眉。

雁书走近：“我都忘了，那下毒的大夫也可以是和府中人同谋所派。”

司寇修双眼猛睁，怒然扣住了雁书的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雁书问：“是你，还是桑帝？”

“皇上岂容你妄言！”

司寇修手间越来越用力：“本想留你性命，看来是留不得了！”

雁书的脸逐渐涨红，呼吸困难，瞥了一眼巷角的衣角，仍然没有反抗，意识渐渐模糊。

躲在巷角的人再也看不下去，现身走出，捡起一块石子打开了司寇修的手！

司寇修愕然转头，惊喊出声：“愈之？”

裴羽将雁书拉了过去，关切询问：“你没事吧？”

雁书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委屈巴巴地指着司寇修告状：“大将军，他想杀我！”

司寇修的手背顷刻红肿泛青：“我原想救她，是她口出妄言……”

雁书：“我口出妄言？你要是不一直跟着我，怎么知道我在这偏僻的地方遇险？”

司寇修慌忙解释：“愈之，你被人下毒之事我的确不知，皇上也……”

“够了！”

裴羽打断了司寇修的话：“是不是都已过去，本将不想深究，雁姑娘是我的人，你若再对她出手，本将不会再念旧情。”

说完便拉着雁书走。

雁书回头看着司寇修一脸吃瘪地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俊将军救俏医女，可真是一出好戏，我还以为我在话本里呢。”

裴羽却一把扣住雁书的肩把她按在了墙上：“这就是你甩开墨儿的原因，万一司寇修没来，我没跟着，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