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看着周拾晏坐上去学校的车。关门之前，周拾晏轻轻抓着孟芜的衣角，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松开了手。汽车缓缓驶离，孟芜只能透过玻璃看见周拾晏的侧脸。孟芜拉着行李箱走进头等舱候机室，把箱子随手放在沙发旁边。她靠在咖啡机旁等待着，指甲轻轻敲着手机壳，有点心烦意乱。有人进来了，孟芜随意地抬头瞥了一眼。季元？季元注意到身旁的目光，抬眸看过来，也有些惊讶。咖啡好了，孟芜端着咖啡回来，淡定地坐在沙发上，半仰着头看季元，丝毫没有因为在低处而显得气势不足。季元倒也不觑，直接坐在孟芜旁边，也不说话，直接地与孟芜对视，目光没有半点躲闪。孟芜没移开眼神，轻轻开口，“去哪？”

季元毫不犹豫地回答，“京市。”

看着不像说谎，孟芜这才移开目光，“我也是。”

她没有说完，这趟航班的目的地确实是京市，但她还要转机去M国。季元也没多问，自顾自地看起手机来。孟芜瞟他一眼，总觉得他左手长长的衬衫袖子里藏着点什么，袖口处的褶皱不正常。季元手指蜷缩了一下，袖口露出一点反光的痕迹。孟芜不动声色，“怎么了？”

季元的眼睛转了转，把手收到袖子里去，“没事。”

孟芜心里泛起恶劣的想法，眯眼笑着，“是吗？你缩手做什么？冷了吗？贵宾室里的空调是适合人体温度的啊。”

果然，季元把手臂也往怀里收了收，一言不发。孟芜看着他那副疏离优雅的面孔，忽然间凑近了不少，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季元脸上的毛孔。季元向后半仰着身体，脸却悄悄地红了，嘴唇蠕动着说不出话来。孟芜眼珠上下转动着，扫视着季元脸上的表情。她没有刻意控制呼吸，每一次温热的鼻息都喷在季元的脸上，酥酥痒痒的。季元瞳孔骤缩，仰着头向后躲闪着，“你做什么？”

孟芜猛地收回身体，甜甜地笑着，像是纯真的少女，“啊，不好意思，没坐稳。”

尾音轻轻上扬，活泼之余还带着点轻佻的意味。孟芜的手指沿着皮质沙发的褶皱游走，缓缓滑动到季元旁边，在季元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指尖轻轻一勾，拉开袖口。熟悉的手链映入眼帘。正是那款坠着蓝宝石的锁链形手链。一颗小巧的蓝宝石正好垂在桡骨茎突上方，随着脉搏的跳动起伏着，闪烁着。目光移动，旁边便是精瘦有力的小臂和骨节分明的手指。孟芜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咽下口水。她把纤细的小指插进手链和季元的手腕指尖，轻轻挑起，“这是什么？”

季元的耳朵也彻底红了，散发着滚烫的气息，在空调冷风吹过时微微轻颤。他想要收回手，但手链被孟芜勾在手中，只好小声解释，“不小心戴上之后解不开了。”

的确，他的手链只有孟芜能解，他又不好意思去找孟芜求助。孟芜勾起一抹莫名的微笑，“可我没戴着我那一条啊。”

她轻轻晃了晃手指，像是在逗小宠物，季元腕间的手链跟着摇晃。孟芜的语气轻飘飘的，“那怎么办呢？季先生得多忍受几天啦，回家之后我给你找找。”

她看着季元手腕上淡红色的勒痕，用另一只手指轻轻蹭了一下。季元并没有躲闪，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请旅客孟芜、季元速到登机口登机，您乘坐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广播声忽然响起，孟芜猛地抬头，抽出自己的手指，起身拉出行李箱的拉杆，“走吧。”

季元站起身，整理着自己刚才不小心压出褶皱的衬衫，又把袖口恢复平整，确保手链完全收在衬衫能覆盖的区域，再认真地扣好袖扣。等上了飞机，两人正好坐在同一排，一侧头就可以看见过道另一端的彼此。孟芜和季元对视一眼，她把遮光板拉下来，闭目养神。季元抬起手臂，隔着布料按了下手链，紧紧地抿着嘴唇。孟芜从半眯着的眼睛里看到了这一切，彻底闭上了眼睛，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这一趟航班只有两个小时，很快便过去了，两人一起走出廊桥。孟芜看着季元，不像是往“国内到达”出口的方向，一路跟着她分毫不差。她换了只手去拉行李箱，离季元更近了一点，“转机？去哪？”

季元自知谎言暴露，“M国。”

孟芜眨眨眼睛，“哦？去做什么呀？”

季元往旁边挪了一步，“怎么，想查我签证？”

孟芜没再靠近，逼人太紧了也不好的，大步向前，把季元留在身后几步的位置。去M国的航班时间长，孟芜除了吃东西，就抱着自己的大素描本，或是盯着窗外成团的白云发呆。走出航站楼，在充斥着英文的环境中，中文写下的牌子格外显眼。一个打扮时尚的美女举着牌子挥舞，大波浪的卷发跟着她的脑袋一起摇晃，她看到人，抬起手臂用力挥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