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流露出了眼中浓浓的缱绻的柔情。他的指尖隔着琉璃,细细的描着她如水的轮廓,迟迟未停。若非母妃告知,他这辈子都不知,在绣坊遇到那个明媚如夏的女子便是江子笙。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她为他绣了一朵白芍,饶是他再无法看见,也被她那精巧的绣艺震慑。他那时便在想,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玲珑剔透的女子,轻而易举便能触人心弦。从没过的悸动让一向冷静的他慌了,蛮不讲理的让凌霜将她赶了出去。待真的赶走她之后,他后悔了。“凌霜,你可知刚那位姑娘,姓甚名谁,是哪家女子?”
他站在原地,已经发了好一会呆。“不知,看样子是哪家的丫鬟吧,爷要我去查吗?”
“不用了,若是有缘一定还会再见的。”
他握紧她未带走的兰花帕子,嘴角微微勾起。……“凌霜,那姑娘来绣坊了吗?”
他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问起她。“没有。”
可他令他没想到的事,自那日之后,他便再也没遇见过江子笙,突然闯进他心里的江子笙就这么消失了,再没出现过。后来容萱带回了一个大夫。他那时恰好杀了一个假扮成歌妓的刺客,鲜血弄脏了刚换的地毯……即使相隔甚远他也感受到了江子笙的颤栗。“那个时候,你吓坏了吧,你该告诉我你是谁的。”
任锦轩看着依旧昏迷的江子笙,柔声道。他对自己的眼睛从来没抱任何的希望,但是听到江子笙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信了。虽然他们的接触不算多,但他几乎都是数着日子等着江子笙的到来。一种陌生的感情在他心中悄然生根发芽,连他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有时看到江子笙跟容萱在一起聊天,他都不舒服。暗卫说他喜欢上了男人,他就像被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了男人?不,我一定是魔怔了。”
他不止一次这样问自己,却总是找了各种借口否认。却不知心中的那颗曼陀罗花种子,早已生根发芽。他就像是中了毒一般,变得不像自己。他四处打探着各种关于江子笙的信息,可似乎早有人料到一般,将江子笙的痕迹都掩盖了去……得知江子笙跟任承泽的关系匪浅之后,他真的很恨,就像是被人背叛了一般,尤其是任承泽说他为了她可以放弃江山的时候。他那时的内心也在咆哮,就算江子笙真是男的又如何,可是他怕所有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子笙,你可知,这世间除了任承泽,还有另一个人也能对你这么好?”
“你不知道当知道你是女子之后,我有多欢喜,可我不懂如何让你知道我的想法,才想出了那么多拙劣的方法,吸引你的注意,我只不过想在你心里占据一些位置,哪怕只有一点点。”
任锦轩低哑地道,“当母妃向我说起,绣坊女子是你的时候,我恨不得立即去找你。你可知在山洞时我向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多么的真心实意。那些白硝只不过是一个借口,一个替自己开脱的借口。”
“你还记得我带你看孔明灯的那个晚上吗?那每一盏的孔明灯里面都写有我想对你的话,我希望当孔明灯落下的时候,有人会捡起,然后在若干年后告诉你,任锦轩他早就爱上了你。那一晚对你说的违心话,你可知我的心多痛。我其实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你说我居心叵测,是啊,我对你最大的居心,便是你能够喜欢上我……而现在我最大的居心便是你能醒过来。”
“江子笙,求求你,醒过来好么……”任锦轩紧紧的闭上双眼,滚烫的泪水,溅落在了琉璃之上。他无力地靠在冰床上,即使身子被薄冰覆盖,也浑然不知。现在的他放弃了所有的尊严,可惜江子笙依旧紧紧闭着双眼,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夙夜进来时,手中多了一件狐皮大氅,“起来吧。”
任锦轩恍若未闻,谁都无法想象,一向不可一世的武贤王世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失了魂,落了魄。夙夜将大氅丢在他身上,眼中带着一抹戏谑,“江子笙现在尚有一线生机,你死了我就没法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