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卞文修神色讥诮,“既然苏戚今天出门,你带着人去,能抓则抓,抓不住就杀了。我没太多时间跟姓薛的耗。”
他要用名为苏戚的软肋,损毁薛景寒的神智,搅乱阵脚,方可伺机反扑。……苏戚为穆念青准备了许多行李。上好的美酒,暖和冬衣,市面难觅的珍本画册,利剑数把,以及重金求得的兵法残卷。东西满当当装了一车。穆念青在城门口等她。沈舒阳心眼小,觉着京城太平了,生怕这位年轻将军滞留此地不愿离开。城外又有数万重兵,实在让人寝食难安。于是下旨催促穆念青亲自前去清剿莫望残部,然后归返衍西。对,是衍西。穆连城转让兵权,这事儿沈舒阳总算知道了。先帝亲赐的兵符,加上穆氏名望甚高,沈舒阳的飞羽营又打没了,他暂时还真不敢把穆念青发落回鄄北。沈舒阳心肝脾胃肾无一处不苦。他当穆家小子是没了爪牙的狗,没曾想这他娘是个隐藏实力的狼崽子,搁他面前演了几年的戏,转眼就翻了身。再留着他,指不定还闹什么阵仗呢。既然没死,赶紧麻利地滚,滚到边关去,吃沙喝风总比呆在京城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穆念青还年轻,安插些个自己人,慢慢夺权呗。沈舒阳不怎么在意是谁想要杀害穆念青。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最大的嫌疑在卞文修身上。可惜卞文修当天中了毒。京城局势诡谲混沌,沈舒阳心怀不安。薛景寒甚知圣意,亲笔一封安抚道,京中有南北军,羽林军,守卫皇城宫殿。宫侍出入可严加排查,岗哨护卫应调整轮换交接次序。丞相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安防建议,最后说,京城铜墙铁壁,陛下尽可放心。沈舒阳非常感动,遣送穆念青的圣旨一发,就在临华殿睡了个好觉。而穆念青,接到圣旨后,只能收拾行装,带伤离京。苏戚备好行李,牵着马出门。雪晴闹着也要送穆念青,所以坐在车上,跟驾车的家仆叽叽咕咕地闲聊。迎面遇上了廷尉。秦柏舟穿着官服,独自站在苏府门外。见苏戚出来,他弯起眼眸唤了她的名字。“苏戚。”
苏戚颇感意外:“大人何故来此?”
“我来看看你。”
秦柏舟笑容艳丽,声调有种诡异的柔软感。“苏戚,让我再看看你。”
苏戚眨了眨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你的伤,好些了么?”
他问。“还好,皮肉伤。”
苏戚并不意外他知道上林苑的事。“以后要多加珍重。”
秦柏舟说,“就算伤不及性命,也会疼。我不希望你疼。”
苏戚噢了一声,颔首道谢。“多谢廷尉大人关心。”
她有些不自如,也许是秦柏舟说话过于直接,又或者因为他的视线真诚而难以回避。秦柏舟看了苏戚很久。像是要把她印进眼睛里。“没其他事的话,我得走了。”
苏戚用马鞭指了指旁边的车,“穆将军今天离京,我去送他。”
“好。”
秦柏舟侧身让开,又说,“苏戚,小宝有喜了。”
小宝是廷尉养的白猫。成年之后,出落得极为好看,有着雪白蓬松的长毛,以及湛蓝如洗的圆眼睛。“那只黑猫当了父亲。”
他顺其自然提起了薛宅的踏雪,“近日一直没见它过来。我不便去薛宅,等小宝产崽,你抱去两只。”
苏戚不好答应:“再说罢。……踏雪得了急病,已经死了。”
秦柏舟微微愣怔,道:“节哀。”
苏戚摇头,说了几句客气话辞别廷尉。她跨上马背扬鞭前行,走了一截子路,突有所感。扭头回望时,依旧见秦柏舟站在道上,遥遥目送着她。不知怎么回事,她的胃猛地坠痛起来,继而恢复正常。苏戚稍微扯开领口,散去身上的冷汗,顺势将莫名的不安抛之脑后。今天是薛景寒受伤后首次上朝的日子。他身体未愈,再站上半天,肯定得不舒服。苏戚心里想着事儿,催促坐骑加快速度。苏府的马车紧随其后,雪晴坐在车门口,一路絮絮叨叨:“念青少爷这就走了,都没来咱家串门……”这几天只顾着养伤了,整天窝在将军府的竹楼里。可不是没来吗。苏戚倒上门慰问过。结果这小子闹情绪,没让她呆多久,就赶人走。美名其曰,男女授受不亲。把苏戚气乐了。“衍西多远呀,这一去,一年到头也不知道能不能见个面……”雪晴十分忧愁,“虽然比鄄北好,但路太远了,而且风沙大得很。我问过差役了,寄信过去,最快也得大半个月送到。”
见苏戚不吭声,他问道:“少爷,你舍得吗?”
苏戚扭头,正想吐槽你这问的都是什么废话,突觉背后一阵冷风,大喝道:“小心!”
声音落时,她一鞭抽向后方,卷住了来人的刀刃。偷袭者身着粗布麻衣,蒙面兜发,扯不动手里的刀,干脆舍刀退后,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此时,街面冲出四五个同样打扮的人,持刀围攻而来。驾车的家仆没反应过来,当即被人捅了个对穿。苏戚借着鞭子夺得刀刃,现下有了武器,护着雪晴砍伤周围两人,吩咐道:“你先驾车离开!”
雪晴手脚软得不听使唤,差点儿哭出来:“少爷,我,我不会……”苏戚没有办法,一脚将雪晴踹下车:“那就跑,快跑!”
雪晴不想丢下苏戚,可也知道自己碍手碍脚,只好奋力爬起来,朝着苏府方向逃命。他一走,剩下的人全部冲着苏戚围过来。路上的百姓见势不妙,早都四散躲避。隔着几丈远的距离,殷晋坐在松亭临窗的位子上,手持半盏清酒,垂眸观赏这场围猎。先前青鹿苑刺杀穆念青,他只知苏戚中途出手相助,却不清楚此人功夫如何。参与刺杀的死士大多被薛景寒的人截杀,存活的几个后来也自绝而亡,他没法了解详细。左右是个富家子弟,从小锦衣玉食,论武艺,理应不会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