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我们了。”
其中一个暗卫惊讶道。按理说,他们隐藏在暗处,加上天气雾朦,视线受阻,一个普通孩子,根本不可能发现他们。但黄临却如此直接的迎视他们,这说明,黄临的确看到他们了。容棱面色很沉,他一挥手,两旁数位黑衣暗卫,立刻群起而下,利落的施展轻功,将四姑娘家,团团包围。柳蔚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指尖微微颤抖。柳蔚终于知道,自己从昨晚开始的不安,究竟是因为什么了。大概,下去后就会得到答案。大雨冲刷着世间的一切,柳蔚白色的衣袍,被泥水溅脏,她的袍摆湿润又沉重,就如她现在的步子,带着绊脚的阻滞。小黎安分的走在娘亲后面,看着娘亲焦躁的背影,他很懵然,想了想,他就上前,握住娘亲的手。柳蔚感觉手心有个软软的东西贴近,她垂了垂眸,看到小黎正仰着头,担忧的看着她。她直接将儿子抱起来,伞太小,小黎站的太远,肩膀已经湿了。小黎乖乖缩在娘亲怀里,小心翼翼的问道:“爹,你怎么了?”
柳蔚摇摇头,继续往前面走。小黎这才想起,娘亲还不会说话,他沉默一下,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努力的抱住娘亲的脖子,把自己贴近娘亲。不得不说,柳蔚虽说生气小黎胡闹下药,但是她向来嘴硬心软,小黎撒撒娇,很有用。看儿子很努力的讨好自己,柳蔚也不忍心推拒,实际上,好几天过去,她早就没有生气了,小孩调皮,每个人都有这么个不懂事的过程,况且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又能狠得下多少心。此刻小黎已经鼓起勇气找她了,柳蔚也不想太吓着他,尤其是在这种她自己本身状态也不好的情况下。因此,柳蔚没有推开儿子,只是脚下的步子,快了几分。当柳蔚赶到四姑娘家的庭院附近时,就看到黄临手捧一颗早已溃烂的人头,全身是血的站在那里。是的,是血,一靠近,柳蔚便闻出来了。黄临的脚下已经有了一个血红色的水坑,是雨水冲刷他的身体,打落下来的血液堆积。黄临的表情很僵硬,嘴唇发白,瞳孔发青,唯独手上那颗女子人头,被他抓的很紧,毫不放松。周围站满了人,可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靠近。便是容棱,一样也站在三步外,转首,看着柳蔚。柳蔚将小黎放下,把伞递给他。小黎自然的抱住伞,容棱便拿着另一把伞过来,遮住柳蔚的头顶。柳蔚比划两下。容棱却只是面色深沉的摇头。柳蔚眼瞳动了一下,迈开步子,走到黄临面前,靠近黄临了,才低头与黄临平视。柳蔚打了一个手势。容棱看着黄临,问道:“还好吗?”
柳蔚无奈极了。自己无法说话,必须要容棱转达才行,但容棱这冷冰冰的声音,跟她现在要表达的态度,真的差了很多。柳蔚稍稍看了容棱一眼,示意他用词温柔些。容都尉却板着一张冰山脸,犹豫一下,这才放软了声调:“你还好吗?”
柳蔚:“……”柳蔚放弃了,不可能让容棱温柔的,这个男人,生来大抵就没有温柔的细胞。柳蔚打算放弃对话,伸手,用肢体语言给予黄临安全感。可是,柳蔚的手刚碰到黄临的肩膀,黄临便缩了一下,快速后退,用警惕又惊恐的目光,瞪着柳蔚!柳蔚皱眉,慢慢施展笑容。容棱适时的道:“我们不会伤害到你。”
可是容棱的声音,一听就是我们马上就要伤害你!柳蔚看向一旁的容棱,示意他不要说话,又转头,把小黎招过来,对小黎比划一番。小黎看着娘亲手舞足蹈,看了一会儿,就明白了。然后五岁不到的小豆丁,就抓着比自己还大的雨伞,仰着头,看着对面那浑身是血的小男孩,说:“我爹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抢你的人头,你不要害怕。”
抢人头?黄临条件反射的搂紧生母的脑袋,用憎恨的目光,看着柳蔚。柳蔚气得打了小黎一下。小黎捂住被揍的脑袋,躲远一点,才期期艾艾的说:“我爹不抢你的头,你先冷静一下,我们说说话,你告诉我们,你身上是怎么了?”
黄临眼瞳一下有些涣散,但是也慢慢的转头,看向房内。容棱对暗卫招手,立刻有人进去查看。接着,便是接连的倒吸声,从里面传出。随后,暗卫出来回禀。回禀的那人,方才进去时还精神奕奕,这会儿出来,却已经脸色苍白,嘴唇发青。他艰难的道:“回大人……里头,好像死了个人。”
容棱微微蹙眉:“好像?”
暗卫喘了口气,为难的道:“属下……看不出是否……”后面的话,暗卫还没说完,已是喉咙一酸,捂着嘴,跑到一边,扶着墙干呕起来。接着,后面出来的暗卫,一个个皆是如此。唯有一个,坚强的忍着没有干呕,但表情,已经苍白得没有温度。容棱见状,自己抬步进入房内!柳蔚放弃了追问黄临,起身,打算一起进去。容棱拦住柳蔚,对小黎道:“羽叶丸。”
小黎愣了一下,还是乖乖从怀里掏出一瓶羽叶丸,递给容叔叔。容棱抖出一颗,强制性的塞到柳蔚嘴里。嘴里被动的含住,一边咬着,一边用手比了个问号。容棱没解释,只牵着柳蔚的手,带着她进入房内。还没走近,柳蔚便嗅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接着,柳蔚抬起眸,入目的,首先便是一片红色。这是四姑娘家的前厅。厅子范围不说大,但也绝对不小,而此刻,厅内一个人也没有,是的,没有人,没有尸体,只有一片血红。诡异的红,悚然的红!地上,掉满了碎肉,一块,两块,还有破碎的眼球,破碎的脑浆,破碎的头发,甚至眼耳口鼻,手脚散乱。这是一室炼狱!柳蔚只能如此形容!在现代时,柳蔚曾经破过一起案子,一起极具变态性质的灭门案,那次的案件,与此时非常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