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刻,里面爆冲出来的血腥味,便令人望而却步。等警察进入后发现,里头是让人无法忍受的血。地上,墙上,家具上,整个室内,都是诡异的安静,鲜红的血。这血是如何来的,死者又在哪儿?很快,他们发现,死者就在血液中,碎肉,碎尸,五官,手脚,都在。那件案子,当时震惊整个新闻界。柳蔚全权接管法医侦检工作,将所有的碎肉进行了检测,通过一系列数据,最终锁定凶手。可是,当进入凶手家时,他们看到了另一个画面。满地的狗毛猫毛,依旧是血,依旧是碎肉,那凶手,将自己的房间,布置成案发现场的摸样。据凶手所言,在这样的环境中能睡得更安稳。那个凶手,是个彻底的病态型杀手,他追求美的方式,便是破碎。一个喜欢将所有生物,杀死,并且搅碎,令其遍布四周的恐怖恶心爱好。柳蔚深吸一口气,吸到的,却全是血腥味。柳蔚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对身边的容棱推了推,让容棱先出去。容棱没动,执着的站在原地。柳蔚只好比划——这里有古怪。容棱冷声道:“我不会走。”
柳蔚叹了口气,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只带血的断臂,比划——那是坤门。而后指着另一面墙上的半截脚掌,比划——那是坎门。容棱蹙眉,看着她。柳蔚解释——这里看似是一地碎尸,实则,在这四面墙上,早已布设了八卦之门。常人若是看不出卦口,便会被里头的场景所惑,迷乱心智,你的暗卫个个都是顶尖高手,他们会这么脆弱?没见过血?没见过人肉?还有你,你不觉得你很不对劲?你靠着意志力在撑,可是实则,你已经进入了卦中。容棱沉默一下,狠狠地闭上眼眸,再次睁开,却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周遭的一切,让容棱有种久违的烦躁与恶心。柳蔚拍拍容棱的手,将他推出去,又对小黎招手。小黎丢开雨伞,屁颠屁颠的跑进来,容棱却一把捏住柳蔚,不满的道:“我不能进去,孩子可以?”
柳蔚继续比划——我与小黎的武功,跟你们的武功路数不同,我们是依照八卦五行而学,里头那些,对我与小黎而言,是小把戏。容棱:“……”总之,容都尉在万般不愿的情况下,被老婆孩子赶了出去。而小黎作为替补,高高兴兴的进来了!一进来,小黎就被眼前的画面镇住,等到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呐呐的道:“八卦?”
柳蔚点了点头,踩着一地的血,在房间徘徊。小黎却不能淡定:“八卦?爹,你不是说八卦之术乃师祖爷爷所教,普天之下,除你我二人,无人还会?为何这里……”柳蔚的手上招式功夫,是在现代时,师父所教。在现代,古武一门虽说凋零,但依旧有传承。在学习之前,柳蔚以为只有周星驰的电影里才有。运气不错,有师父传授,加上天资有利,柳蔚学得还算不俗。以师父而言,柳蔚虽不算天才,但悟性极佳。虽说古武传承不断,但功夫一门,要求过多,并非每一代,都能出现继承之人。师父求贤若渴半辈子,寻不得一个得以传承的徒儿,直到晚年,在异国他乡买到了她。虽说是买卖,但却把柳蔚拯救了出去。对于柳蔚来说,师父是改变她命运之人。柳蔚出生医学世家,从未想过自己有多特别。那时候还小,家里大人除了对大哥饱含期待以外,便是对小令最为娇宠,因为小令太聪明。无论是智力还是记忆,甚至包括进入基地,接受训练,也总是小令在保护着她。柳蔚很明白自己是柳家不算出众的一员,直到接触古武。按照师父所言,她的天分,都放在武学上了,并非医学。虽然柳蔚不知自己的武学造诣何来,毕竟柳家纪家,都未出过什么与古武有关之人。但是最后,柳蔚选择早早回家,接受医学知识。柳蔚其实并不是很固执的非要学医,那时候,学医,不过是一场执念……想要弥补。弥补家人对小令的期待。柳蔚多少次听大哥与父母背后交谈,若是小令没死……是啊,若是小令没死,凭他的聪明,他的智慧,必然会成为柳家最能干之人。抱着这种心态,柳蔚一门心思钻入了医学中。到最后,不止接受了西医教学,也接受了中医,包括法医。柳蔚想要学更多,刚开始因为小令,后来,因为自己。而一招穿越,到了古代。虽不知穿越缘由,但无论如何,她来了,并且还有了小黎。小黎是柳蔚的儿子,柳蔚当初在现代是怎么学得,便怎么教小黎。因此,八卦一门,要说在这片青云大陆中,除了她和小黎,无人还会,这一点也不过分。可是现在,柳蔚同样懵了。房里的确是被布下了八卦,这个,毋庸置疑,但是,是谁布下的,是怎么布下的?还有她的心脏……柳蔚捂着胸口,清楚地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慢慢趋于平静。此刻那样焦躁,那样不安的心,竟然在这一刻,出奇的平静下来。这种感觉很莫名,但柳蔚就是能感觉到。小黎看娘亲不回话,这才想起来娘亲不能开口,便走上前,拉拉娘亲的衣角,示意娘亲告诉自己。柳蔚看了儿子一眼,沉默半晌,比划一下。小黎见了,瞪大眼睛:“是同门吗?”
柳蔚垂着眼眸,抿紧唇瓣。实则,是不是同门柳蔚也不能确定,但能在与中国古代截然不同的另一个异界古代,出现同样的周易八卦,柳蔚并不觉得,这是巧合。柳蔚开始觉得,昨晚那场雨,或许就是暴风雨的真正开始。本能和直觉,告诉她将有大事发生。柳蔚以为那事与小黎有关,或者与容棱有关,但原来都不是,是与她自己有关。可是,关联点又是什么?这满室的碎肉,是如何造成的?这八卦又是几时布下的,布下之人,怎么可能是黄临,这不可能。满肚子的问题,让柳蔚无法冷静思考。柳蔚在房中绕了好几圈,将所有的一切,都记在脑子里,确保了不疏忽每一个细节。到最后,她要破了这个卦象。柳蔚走到左边的一面墙上,那是乾门,原本干净的墙上,早已不堪一片,而墙的中央,一只手掌,正稳稳的贴在那儿。柳蔚走近了,才发现是血浆将手掌凝固在那里了。可是,血浆只有硬化后,才会有凝固效果,而在北方这样的天气中,要想杀一个人,再将其凝固,至少需要三四百度的高温。柳蔚将那手掌取下来,房间内,表面上没什么不同,实则,却有了微妙的变化。小黎仰头看看左右,发现卦门已经解了,正要与娘亲说话,却突然大叫起来:“爹!”
柳蔚看向小黎。小黎瞪大眼睛,指着柳蔚手里那只断手,慢慢的张口:“这只手……”柳蔚低头,看了看那只手,却并没看出什么不对,这就是一只普通的人手。小黎踮着脚尖,站起来,抢过那只手,将其手掌摊开,再抓过娘亲的右手,将其同样摊开,然后,把两只手,比在一起。断手手心处,一颗红色的朱砂痣,尤其明显。而柳蔚的手心,那颗,自前世出生以来,便始终跟随她的朱砂痣,在这一刻,也极为刺眼。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冻结,外面的大雨,哗哗的继续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