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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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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以安从城南跑到城北,从被一人追到二十人追,关键是谁那么有钱,放了一个时辰的烟花,让她无法顺利逃脱!要不放一个信号弹,让修罗阁的人出来替她打掩护?姜以安也只是想想,堂堂一个少阁主,身负上乘无人可比的轻功,逃跑还需要人掩护?这事传回修罗阁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可既然身怀绝技,为什么一个时辰了还没逃脱,就得问问一直追杀她的赫铭辰了,他同样轻功了得啊,只是稍逊她一筹,但始终与她保持可见的距离。在她跑出醉花楼将近一盏茶时间,杀手从不同方向出来截杀,她不太熟悉烨京街道,占不到地理,与突然冲上来的杀手纠缠也耗了点时间,导致她不仅被追杀了一个时辰,还与赫铭辰的距离拉近到十米左右。烟花已经没了,姜以安将从杀手手里夺来的一把剑往城墙上一扔,横插在离地十米的高墙上,她脚一踩,再沿墙跑十步,翻墙而过,再跑二十步,再飞入城中,此时已摆脱追杀。若没上乘轻功,沿墙跑六步都是极限,他们只能望而却步,巴巴看着她逃脱。跑出一身汗,恨不得马上回去洗个澡,但她还是要确认下宇文安是否收到赫铭辰已入京的消息。宇文安听她把事情讲述了一遍,马上停笔,问:“确认无误?”

“我以为你早知晓。”

姜以安拼命跑了一个时辰,现在口干舌燥,喝了一壶茶也没解渴。宇文安说:“赫铭辰从十四岁起就戴着面具,鲜少有人知其貌,身边的侍从向来不固定,做事又谨慎,我们难以掌握他的行踪。”

姜以安问:“那现在如何应对?”

“静观其变。”

姜以安没他那般从容,说:“今晚突然冒出的那些杀手,熟悉烨京街道,可能是罗国早在京中安排得细作,也可能是楚思墨暗中培养的。若楚思墨支持秦王,这会给我们增加不少麻烦。”

深厚的内力,睿智的头脑,与赫铭辰这一不败战神是同门,谋术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今夜这一出,若是促成他站秦王,那她的麻烦就大了。宇文安解释道:“秦王文武双全,好战,明显不合赫铭辰的要求。近两百年来,罗国与烨国频繁交战,立下十年盟约五年就毁,两国百姓积怨深重,赫铭辰师从阳谷子。阳谷子收徒有一项要求,便是一生不作战争的发起人。五年前,赫铭辰使罗国在战争中取得优势,极有可能夺取烨国边境要塞,但他却顶着巨大压力与百姓骂声提出休战,促进百年休战的庚午之盟。他现在二十一岁,还年轻,有能力保证未来二十年内罗国不再向烨国发起战争。但烨国却是个变数,当时烨帝尚康健,能不顾群臣反对坚持休战,还亲自前往边境签订盟约,现在烨帝病重,秦王私下表示对庚午之盟的不满才得当初激进派的支持。连我都能查到的事,赫铭辰会查不到?所以,他不会支持秦王。至于楚思墨,他还不算威胁。”

“你早知晓楚思墨的底细?”

宇文安拿起笔继续写,笑着说:“阳谷子是多么厉害的人物,当年凭他一人之力挽救他的小国免于大国侵犯,他的徒弟,我敢小看?你今天跟踪楚思墨,也是想调查他吧?”

姜以安现在可以安心吃晚饭了,坐下说:“毕竟这世上体内能修炼两股彼此交融的内力的人极少,我好奇。”

“阳谷子晚年痴于武学,楚思墨与他体质相近,便创了两股合一的内功。阳谷子离世前,将毕生所学传授给继承衣钵的大徒弟郑枫,将武功传给了楚思墨。这就是楚思墨现在身怀深厚内力的原因。”

青衣端新做的面进来,姜以安道谢,然后说:“赫铭辰也算少年英雄,14岁一战成名,16岁促成庚午之盟,这一奇才,阳谷子怎么不偏爱点,让他继承衣钵?”

宇文安道:“听闻阳谷子对赫铭辰也十分看重,但碍于他的身份,教授太多,若是他哪日误入歧途,会带来灾祸。”

姜以安为赫铭辰不平道:“师父会不知徒弟秉性?阳谷子那么聪明的人,会看不出赫铭辰的品行?是他有了更喜欢的徒弟,不想再教吧?”

宇文安忍不住笑道:“为何不是阳谷子瞧出他的品行,然后不愿再教?”

姜以安笑着答:“谁让他长得好看呢,先把他当做是君子。”

“怎个好看法?”

姜以安回想他的容貌,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呢,剑眉星目,眼睛炯炯有神,浑身英气,端坐着就感觉儒雅,联想不到他是武将。真要详细讲述,现有的词汇也说不出他的美。“说不出来,就是好看。”

宇文安瞧不出她花痴,而是对美的欣赏,说:“吃完之后来画画他的容貌,这可是珍稀情报。”

姜以安在宇文府待了一夜,早上昏昏欲睡,轩辕澈顶着酒后头疼在大理寺处理文案,她靠着柱子睡着了。等她醒了之后,轩辕澈开口问:“昨晚没睡好?”

“嗯。”

还是有点困,不想多说话,她晚上还得去探查昨晚突然冒出的杀手究竟是谁的人,顺便教训下昨晚放了一个时辰烟花的家伙,现在要睡饱了才有精神干一晚上。看她还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轩辕澈保持安静,不然吵醒了,受气的还是他。睡饱后,姜以安催促他把公文带到夜王府处理,抓紧时间饱餐一顿,与宇文安的人交接后,与昨晚一样换装为沈修进入醉花楼。来的路上就听到昨晚的佳话,昨晚燕王世子轩辕麟为博夏沐心一笑,花千金燃放了一个时辰的烟花。纨绔世子,她姜以安彻底记住了,日后见到定要给他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与昨晚相比,醉花楼附近增强了戒备,两两一组守在屋顶上,每组都可看到另外一组的情况。上回见夏沐心花了百金,打打感情牌兴许会少点,但一面之缘而已,夏沐心哪会记得只求摸她手的十六岁少年郎?算了,这回也没必要这么做。赫铭辰没转移到其他地方,依旧选择留在醉花楼,楚思墨还偷偷潜入夏沐心的房间,这不就是在等她过去吗?昨晚的追逐也让他们明白,她并非寻常人,一对一打胜算也不大。姜以安让醉花楼老鸨带话:“在下沈修,经楚公子介绍来此识谪仙。”

过了一会儿,夏沐心的侍女带她上楼。侍女在她双脚踏入之后小心关上门,于都、于庆面色严肃,堵住去路,打量着一月前帮过他们的姜以安。姜以安不失礼貌地笑着,吃了一颗百解丸,隔着屏风静静看夏沐心弹琴。一曲毕,于都、于庆二人散开,请她进去。姜以安闲庭信步地走进去,礼貌地对夏沐心微笑,然后拿起水壶浇灭正燃的熏香,说:“这香不比我的好。”

楚思墨静静地看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有模有样地点香,确实比之前的熏香好闻。姜以安把礼盒放在桌上,说:“这是给夏姑娘的见面礼,有清心之效,也不伤身。”

楚思墨对赫铭辰无奈地笑道:“真谨慎,让我原想的计划行不通。”

姜以安双手摊开,说:“我都没带武器,楚公子设这些陷阱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楚思墨道:“确实,这样,我叫人换一批吃食,再换上好酒。”

好家伙,连吃的都算计上了。姜以安脑中只有两字:浪费!换上了好酒好菜,夏沐心伸手准备倒酒,姜以安制止,先她一步拿了酒壶,给她斟酒,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把酒壶放在赫铭辰和楚思墨面前,说:“有手有脚,别想委屈夏姑娘给你们倒酒!”

楚思墨看了赫铭辰一眼,自己倒酒。于都看着专心干饭和喝酒的姜以安,小声说:“还真是来吃饭的。”

每道菜都品尝过后,姜以安问:“夏姑娘需要回避吗?”

楚思墨“不需要,她不会说出去的。”

她现在出去待着才会引人怀疑。姜以安放下筷子,问:“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接问了,昨晚追着我的杀手是你的人?”

一直沉默的赫铭辰说:“一半是。”

仔细回想,后面冒出来的人确实可以根据身手分为两类。姜以安像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有些小小的得意:“楚公子也不怕落个通敌的骂名。”

楚思墨没把她的玩笑话放在心上:“我并没做损害国家之事,而且这里并没有敌人,何来通敌的说法?”

姜以安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说:“来之前我就做好打架的准备了。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快打消杀我的主意,准备和我坐下好好谈一谈。在谈正事之前,我要问楚公子,你想好站哪队了吗?”

楚思墨直截了当地说:“不站队。”

细枝末节不必细说,秦王有了楚思墨不过是锦上添花,就算秦王落败,凭他的能力,也能保住楚氏一族。姜以安点了点头:“夜王若知晓,定会高兴。”

夜王?赫铭辰的眼中带着迷离的笑意,在外游历多年的皇子一回京便被封王,兼朝中要职,又时常被烨帝留在宫中处理政务,风头正盛,就算有人故意捣乱,他也能把事情处理得有条不紊。这一路顺风顺水,谁也不信他背后没高人指点。沈修做事大胆,年纪尚轻,行事谨慎,但尚未达到谋划全局的境界。他应该是暗中护卫夜王,才使夜王在多次刺杀中存活。姜以安对赫铭辰说:“夜王不想成为你的敌人。今日我来,就是想问问两位,什么条件,能让你们不掺和烨国皇位之争?”

楚思墨犹豫了一会,回答:“若夜王事成之后不发难于楚家,我会不淌这浑水。”

姜以安看向赫铭辰,赫铭辰打开扇子,轻轻扇动,十分悠闲,道:“嗯——倒还真有。”

姜以安感到困惑,他的顾虑不都已经解决了吗?继续游山玩水不就好了?还要提什么要求?“请说。”

赫铭辰抿嘴一笑:“你跟我打一架,若不尽全力,我就不答应你的要求。”

堂堂一个王爷,统领罗国北境军的元帅,竟提出打架的要求?“行。”

姜以安应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要求不过分,就是她意想不到,“你找个时间,我到时赴约。”

赫铭辰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今日没空。”

姜以安直接拒绝,今天本就准备亥给云羡风泡药浴,约定好的事,她不能失约,“明日午时,东郊桃林,桃林中有一古潭,风景绝佳。”

明日轩辕澈休沐,会到宇文府待上一天,她正好有时间与他比试。赫铭辰道:“你不会在那里设埋伏吧?”

姜以安会隐匿行踪探情报,但绝不会做暗算设伏的小人,听到他的质疑,假笑说:“为你设伏,不至于,因为你现在还不值得。”

紧接着,她又说:“我的银针如果还没扔掉,明日还给我吧,再铸一批也费钱。”

要做的事都做完了,姜以安跳窗离开,半个时辰后赶到云羡风的院子,把人扛到他的友人的屋里。姜以安万万没想到,云羡风的友人是谢泽!“沈修!”

谢泽一看到她马上认出来了,“没想到你既是赏金猎人又是游医!”

姜以安说:“人在江湖,多项技能多条活路。”

谢泽叹气:“有时还真羡慕你们这些江湖人。”

姜以安笑道:“我们还羡慕你们含着金汤匙出生呢!”

寒暄过后,谢泽吩咐人同姜以安一起布置药浴。云羡风闷闷不乐地泡在药桶中,过了一会儿,脸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姜以安让他咬着一块布,避免叫出声。谢泽看他愈加痛苦,时不时问她何时结束和减轻他的痛苦的方法。姜以安觉得他聒噪,警告他再发问就赶出门凉快,谢泽乖乖闭嘴,在旁焦急地看着她施针。结束药浴后,谢泽这个双手不碰阳春水的人竟亲自动手给云羡风清洗身体,清醒但没力气的云羡风红着脸希望姜以安此时能给他扎一针晕过去。当然,知道兄弟情深的姜以安让云羡风心里永远清楚地记得好友的两肋插刀。姜以安把药方交给谢泽,说:“这次药浴,将你体内的余毒尽数拔除了,七天后再进行一次药浴,可化解你体内的寒气。从今日起,就服补药,一日三次,坚持服用一个月,不会再咳嗽,还可······”这点似乎不太重要,应该不用强调吧?可云羡风因为体弱,曾被大夫确诊为不可行房事。她突然停住,谢泽比云羡风还急,追问道:“还可什么?”

姜以安咳嗽一声,说:“传宗接代。”

谢泽比当事人还兴奋,疯狂摇着躺在床上的云羡风,欢喜着说:“以后我们可以结为亲家了!我真的太高兴了,以前遇到的都是庸医,说什么你得了绝症,无力回天。原来都是他们技艺不精。沈修,你真是我们的贵人!若没有你,小风就无后了。”

云羡风此时筋疲力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姜以安看不出他高兴。将近子时,姜以安将云羡风送回,点燃安神香,回到夜王府已是丑时。轩辕澈刚躺下,姜以安就从窗口进来钻进铺在地板上的被窝里。敏感的她感觉到他的呼吸声不对劲,猜到他还没睡着,起来点饭桌上的蜡烛,给自己倒水喝。轩辕澈下床喝水,盯着她看,又什么也不说。姜以安被看得发毛,瞥眼看他,问:“大晚上的,不睡觉啊?”

轩辕澈抱胸,疑惑道:“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狂妄和目中无人呢?秋芸秋月比你小,尚知道懂礼仪,你倒好,大晚上跑出去,半夜才回。”

姜以安说:“你能安心按时入睡靠的是像我这样大半夜不睡觉的人四处奔波。我狂妄是我有狂妄的资本,因为我足够强大!还有,礼仪这种事,我才不会把它浪费在你身上!”

说完,吹灭蜡烛,大步回到自己的床位,三秒入梦。这么快睡着,让轩辕澈连拌嘴的机会都没有,带着闷气回到床上,辗转反侧到寅时才睡着。睡了一觉,两人照样相安无事地共餐,毫无交流地坐着马车到宇文府。姜以安将轩辕澈送到书房,与宇文安交代昨天发生的事后,马上骑马赶往东郊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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