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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林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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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以安马不停蹄赶往东郊桃林,越接近林中古潭心里越发不安,总觉得有些诡异,桃林是不是太安静了?按楚思墨和赫铭辰这等爱卖弄文雅的武人,见到美景能不奏乐?就算赫铭辰不知道此处风景胜人,楚思墨也会告知的吧?距离古潭近百米时,姜以安下马步行,到古潭边上的水榭,看到于都和一个男子昏倒在地,嘴唇发黑,她现在可以确定真的出事了。一把上好的古琴孤零零地留在石桌上,拨弄下琴弦,音色绝佳,姜以安从见它第一眼就喜欢极了。要不找个机会要了这把琴?不过当务之急不是琴的问题,先查明她来之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姜以安注意到柱子上的崭新的剑痕,还有白色的粉末,鼻子凑近,轻轻扇风,闻到股熟悉的香味,紫薇花香,浅尝一口,分辨出成分之后知道这是花毒宗四大堂主之一毒娘子的特制毒药,能让吸入粉末的人在两个时辰内浑身无力,嘴唇发黑,如百虫叮咬,可致昏厥,但不危及生命,眼睛若粘上则双目失明,需解药才可恢复。麻烦了,姜以安心里一咯噔,两年前她还为救一年轻俊郎和毒娘子发生冲突,之后追杀了她半年。毒娘子对她的招式和习惯极为熟悉,若正面交锋,可能会露馅。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两大美男在这美景处合乐,定是吸引了那老妖婆,再见色起意,发生了冲突。毒娘子诡计多端,喜欢暗算,那两大美男可能会吃亏,她得赶紧找到他们才行。姜以安给倒地的两人服下百解丸,帮助他们运气排出体内毒素,不等他们苏醒,随手拿了地上的剑,顺着最新的痕迹追人去了。于庆背着昏迷的楚思墨一路奔跑,赫铭辰在前面开路,两人的体力都迅速下降,很快被敌人追上了。身着大红衣裳的毒娘子拿着红扇遮掩半张脸庞,妩媚地说:“小郎君,怎么不跑了?”

赫铭辰和于庆都在喘气,还没回应,姜以安一个翻腾到毒娘子面前,鄙夷道:“毒娘子,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吃想着老牛吃嫩草?”

毒娘子收起扇子,怒道:“哪来的毛头小子,敢碍本堂主做事?”

姜以安握楚思墨的手腕,趁机把脉,掏出一个药瓶,自己服了一粒药丸,然后把瓶子交给赫铭辰,说:“各吃一粒,再运气排毒。”

在毒娘子遭无视发飙之前,姜以安说:“你也差不多四十了,怎么老想着毒害这些年轻才俊?”

毒娘子娇羞地捂面,娇滴滴地说:“哪里四十了?本堂主还在二八年华!”

说着,向姜以安甩袖。姜以安熟悉她的伎俩,在她袖中的白粉喷在自己脸上前闭上眼睛和屏气,迅速转身给了毒娘子一掌,毒娘子也反应迅速,连忙退了几步,接住姜以安一掌。由于力道太大,毒娘子向后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行走江湖三十多年,内力这么深厚的年轻人不多,熟悉她招数的更是寥寥无几,除了那位故意让自己追杀了半年,然后研究出各种解药的小姑娘。毒娘子心里怀疑,但还没确定,又跟姜以安对了几招,在她每次施暗器都被一一躲过,还每次被反打时,她确定此时的年轻人就是姜以安假扮的。毒娘子气急败坏地骂道:“姜以安,别以为你换了副样子我就不认识你,每次都坏我好事,存心跟我作对?还每次当英雄救小儿郎,处处留情!”

姜以安恢复自己原本的声音,说:“哎,你这是污蔑!我何时处处留情了?你只是倒霉,多次被我碰到,上回要不是花无意救你,你早死在我手里了!”

毒娘子骂道:“大言不惭,如果不是宗主阻止,你早没命了。你这小妮子,好好的女人不做,偏要打扮成男人。今日我就要撕了你这张脸,以后只能戴面具过日子!”

一年多未见,姜以安不知道毒娘子又添了什么护身方法,一直小心应对着。之前技艺不精,被花无意暗算,没能杀死作恶多端的毒娘子,今天只有她和八个奴仆,插翅难飞!毒娘子行走江湖,靠的是修炼的一身毒性,为防止失手伤人,平时都会戴上手套。只要动真格,她都会脱手套。姜以安不认为毒娘子戴手套是为了不伤人,她才没那么好心,因为爱美,明知修炼毒功伤身,但为了保持美貌,她硬是把毒功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以至于双手都是紫黑色的,戴手套是为了掩饰缺陷。她回想起第一次中毒娘子的毒掌时胸口疼痛难忍,靠着师父的解毒丹才捡回一条命,后来穿了软甲,再避免四肢碰上,才敢直面迎击毒娘子。赫铭辰等人退到百米外,毒娘子的奴仆退到距离她们十米左右的地方。毒娘子脱了红色大氅,挺直腰板,高傲地说:“把你身上的假体脱了,我们正大光明打一场。”

“呦,一直暗算人的家伙竟说正派人才会用的正大光明一词。”

嘴上调侃,姜以安还是脱了身上的假体,假体会影响身体的灵活度。面对毒娘子这种老江湖,她不能掉以轻心。脱下假体,她比之前矮了二十厘米。毒娘子不善易容术,看到她身高的变化,问:“每天穿这么高的鞋不累吗?”

“习惯就好。”

姜以安把假手和假腿扔到一边,挽起袖子向毒娘子表示自己没藏暗器,“既然要正大光明打一场,你也把手上的暗器摘了。别想骗我,刚才跟你交手的时候我就知道它们的存在了。”

毒娘子把左手的毒粉袋和右手发射毒针的暗器都扔给属下,摊开双手,问:“小女娃,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姜以安甩甩手,无所谓地说:“可以了,老妖婆。”

毒娘子恨得咬牙切齿,姜以安也是如此。有一回交手不慎被气急败坏的她吐了一口唾沫,要不是及时摘下人皮面具,她就该毁容了。就是那一次,毒娘子才知道她易容术了得,姜以安从此知道毒娘子浑身都是毒。在她们之前的较量中,毒娘子如果没有暗器和暗算,根本打不赢姜以安。难不成她又练出了绝世武功?正面交锋五个回合,姜以安知道毒娘子不用暗器的底气在哪。毒娘子能将体表上的毒逼出,使其在身体周围形成一道气体屏障。她持的剑都被毒黑了,与毒障碰撞发出声响,剑身磨损出一道道小口。姜以安道:“一年不见,老妖婆倒真成妖了。不过,你要是还拿以前的眼光看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像箭一样笔直刺向毒娘子。在毒娘子依旧自信自己的毒障坚固无比的时候,直穿胸口的一剑打破她的幻想,下一秒,在姜以安蓄力给她一掌时,她徒手劈断剑,并迅速从绑在腿上的针袋中取出三根毒针,在姜以安躲避的同时拉开距离。姜以安刚刚那一剑封住了毒娘子关键的穴位,暂时无法运气。姜以安徒手抓住三根毒针,反刺向毒娘子,每针恰到好处,正好让她无法动弹。奴仆们见势不妙,在前一列的四人马上用弓弩射箭,阻碍姜以安继续进攻,另外四人则迅速将毒娘子保护起来。在毒娘子自认为可以逃过一劫时,姜以安迅速打倒了她的八个奴仆,在她抬头时直接割了喉咙。仆从无还手之力,毒娘子也被她一剑割喉倒在血泊中,没了威胁,姜以安任由毒娘子趴在地上喘息,转身询问赫铭辰等人的状况。赫铭辰的手臂和胸口各受毒娘子一掌,她给的百解丸只是暂时抑制了毒性,要想彻底解毒,需要回城里治疗,那里才有充足的药材。姜以安为赫铭辰把脉,望向逃走的毒娘子奴仆,问:“我们还需要比试吗?”

跟毒娘子一战,他能看到自己与她的差距。赫铭辰坚定地回答:“需要。”

不见棺材不落泪。姜以安微笑着说:“那就等你的伤好了之后,约个时间比一场。”

“若我赢了,让我看你真实的样子。”

姜以安收回手,抬头看赫铭辰,他的眼中带着笑意,还有好奇?这有什么好高兴的?难道就没想她为什么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吗?就不怕她长得奇丑无比吗?抬头时间有点久,姜以安感觉有点不舒服,坐在地上安装假体,心里暗想着:这战神,怎么能盯着一张男人的脸看这么久?是不是有龙阳之好?回到赫铭辰现居的客栈,姜以安开始忙着给他们解毒了,边捣药边定价钱:“诊金一人十两,药钱你们自己付。”

讲了价钱,就不用在意人情了。赫铭辰笑着点头答应,于庆怕她狮子大开口,听到价格这么低,松了一口气。赫铭辰问:“你救了我们,欠着人情不是更好吗?”

姜以安回答:“不稀罕你们的人情。我早想杀那老妖婆了,只是顺便救了你们而已。”

约在东郊桃林是她提出的,谁也没料到会遇上女魔头毒娘子,赫铭辰一行虽然不会怪她,但她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如果再让他们觉得欠了人情,她心里更别扭。日后也不会常见,就用金钱一笔带过今天的倒霉事。赫铭辰懂她的意思,就按着她的想法办。花毒宗的毒,不是吃了解药就没事,解药只能保命,痊愈就需要用别的法子。赫铭辰胸口中了毒娘子一掌,姜以安不得不用药浴治疗,这方法最快最有效。东西都准备妥当,她万万没想到,赫铭辰会拒绝她进屋施针。姜以安被拒之门外,在门口忍不住笑着说:“害羞什么,我虽然是女的,但不会吃了你。快让我进去,边药浴边施针,能帮助你早点痊愈。”

“不必。”

赫铭辰果断拒绝。“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事,”姜以安憋着笑,想控制自己不笑出声,但一想到叱咤风云的不败战神怕女人看身子,想不出医者不忌男女的说辞,放声大笑,敲门后贴着门听屋内的动静,“你不会还是个处男吧?”

门突然开了,姜以安没站稳,马上被屋里的人拉进去,然后猛地关上门。姜以安看着他的脸上呈现着被人说破心事后的害羞,马上浮现他之前处事不惊的英气面庞,内心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笑得合不拢嘴。她不是笑他还没碰过女人,而是惊喜自己发现了他的另一面。她笑得越开心,赫铭辰越恨不得吃了她。直到笑得腰疼,姜以安才停下来,憋着笑问:“我人都进来了,你就从了我。如果你还是觉得害羞,穿着裤子。”

赫铭辰凑近她的脸,压着嗓音问:“我敢脱,你敢看吗?”

她完全没有感觉到赫铭辰在撩拨,笑道:“你说呢?我要是困于世俗偏见,怎么练就一身精湛的医术?”

对着一张普通男人的脸,赫铭辰的躁动的心马上冷静下来,乖乖听她话,服从治疗,并选择了穿着裤子泡药浴。姜以安不得不承认,赫铭辰的身材确实很好,就像个艺术品,看着就赏心悦目。拔毒的过程缓慢得痛苦,姜以安找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问:“你们是怎么遇到的毒娘子?先别说,让我猜猜。毒娘子是被你们的合乐吸引过去的?”

“大概是这样,在我们结束一曲的时候,她带着人来到了水榭。”

姜以安打断他的话,继续问:“她是不是说‘哪家的小儿郎长得如此俊俏?又懂乐理,不如当本堂主的男宠,享受人间极乐?’”赫铭辰点头,说:“出入不大。”

姜以安哈哈大笑:“这毒娘子年纪大了,玩不出花样了,每次招惹男人的时候都喜欢说这种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还真有傻子信了她的话,还从了她当男宠!”

“你倒是了解她。”

“那当然,为了获取花毒宗的毒,我跟她纠缠了半年,闲来无事,就观察她的作风和行为习惯。”

姜以安不知不觉中讲了许多她和毒娘子的事,比如搅了她的好事,杀了她最喜欢的男宠,然后放走被困的男子,以及毒娘子为什么骂她处处留情。事情起因源于有一次她被毒娘子的唾沫害得露出真容,让当时被她所救的男子缠了一个月,后面她不得不假装自己已经爱上别人让他放弃。姜以安第一次觉得自己话特别多,不过好在暂时的话痨让病人能减少痛苦度过难关。药浴结束后,赫铭辰问:“你对每个病人都是如此?”

姜以安回答:“只对个别。我知道毒娘子的毒掌有多痛。”

近几个月,她只给云羡风和他做药浴,但云羡风要么痛晕过去要么疼得说不出话,听不了她的故事。炎风进来伺候他清洗,姜以安到另一个房间看楚思墨的情况。不过美男就算蒙上眼睛,也阻挡不了他的魅力。姜以安心里突然想夸慕伊人的眼光确实不错,才子佳人,人间美谈。楚思墨的人气很高,要是他受伤的事传出去,难免会暴露赫铭辰的行踪,因此进城后他一直戴帷帽,进客栈房间后才摘下,于都、于庆在旁照料,但他们是红人的贴身侍卫,可能也会被熟人认出,所以需要什么东西都是让赫铭辰的暗卫采买。姜以安进门后目光就锁定在桌上的古琴上,说:“你的眼睛暂时失明,就算现在解毒了,还需要静养三天。”

于都一听,马上着急,说:“三天?两天后五小姐定亲,公子不能缺席,有什么办法能快点痊愈?”

手下说漏嘴,楚思墨赶紧制止:“于都,不得无礼。”

“没有,最快也就三天。”

她故意表现不在意,心里却在想身为兄长的楚思墨尚未定亲,胞妹楚思梦却先一步定亲了,发生了什么事,让高氏这么着急定亲?她叮嘱道:“接下来两天眼睛如果感到瘙痒,说明你的眼睛在恢复,如果有灼伤感,托人带信到夜王府,我会马上赶来。”

楚思墨说:“你常随夜王出门在外,有紧急情况不一定赶得上,不如教我们应急的方法。”

姜以安嘴角微扬,跟聪明人打交道总会露馅,他凭于庆所知的信息就猜到她是夜王的贴身侍卫宋凛。她给自己倒水,背靠桌子拿着水杯,说:“没有应急的方法,只能忍着等我过来扎针。只要你心静如水,不劳心劳力,安心养伤,定能在三日后重见光明。不然,会有后遗症,看不清远处的事物。这不是故意吓你,我就遇到过像你这样的病人,不听医嘱,好在我及时制止,最后落个夜里看不见的下场。我知道楚公子你心系天下,但为了日后一展宏图,这三日就安心养伤。若真放心不下你五妹妹的定亲事宜,我可以假扮你去处理,如何?”

楚思墨从慵懒的坐姿转变为端正坐姿,问:“你帮我的条件是什么?”

姜以安翻白眼:“明知故问,你不就是想威胁我帮你嘛。你呢,帮我隐瞒身份,我呢,假扮你去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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