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殿试。此次殿试在太和殿的偏殿中,薄奚彻坐在主位上,上官铭钰坐在他的身侧,下面贡士林立。李延清看了一眼薄奚彻,谁知薄奚彻刚好也在看他,吓得他赶紧又低下了头。薄奚彻忍不住失笑,怎的胆子这样小。上官铭钰看了一眼薄奚彻提醒道:“太子殿下,可以开始了。”
薄奚彻颔首道:“左相是长者,您先出题。”
上官铭钰道:“那臣就先抛砖引玉,献丑了。”
说罢,上官铭钰便对下面的贡士们道:“大宛国建国已有五十余年,如今大宛日益强盛。然而却是国强民不强,正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寒门与士族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就这个问题,诸位怎么看?”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言一出,不仅是下面的贡士,连薄奚彻都忍不住侧目,随即他一笑,左相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她可真是上官家的另类。上官铭钰仿若未察,她询问道:“怎么?无人能应答吗?”
也不怪下面的贡士们面面相觑,这里面的贡士十有八九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作为等级制度的受益者,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这要他们如何作答?“真的无人能作答吗?”
上官铭钰又一次询问,这一次她的声音多了几分严厉。这时,贡士中站出了一个人,此人正是江淮。江淮上前一步道:“左相大人,草民江淮,但求一辩。”
上官铭钰还记得此人,她看了一眼笑道:“我记得你是豫州府奉郊县人士吧?”
江淮没想到上官铭钰居然还记得他来自何处,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他手心微微出汗道:“草民正是,草民出自寒门,说来惭愧,左相所提的问题曾困扰草民许久,以致一度放弃过科举。可是,自从豫州水患中,见识到太子殿下的爱民如子,才重燃了科举之望。草民私以为要缓和寒门和士族的关系,究其根本还是在于根深蒂固的观念。若是当权者能够以身作则,将寒门子和高门子同等看待,那么久而久之,上行下效,为臣者也自然不敢阳奉阴违。”
江淮的话瞬间引起贡士们不满,有贡士抢白道:“照你这么说,是陛下没有做好表率,才引得寒门和士族矛盾激化了?”
江淮脸色煞白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分明是偷换概念,我讲的是士族集团对寒门的排斥,才造成了今日的恶果。”
可是别人却不买江淮的账,攻击他的人层出不穷。薄奚彻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他就知道这个问题无解,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上官铭钰并未制止,她想看清楚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的人品和格局。就在这时,李延清不急不缓地站出来朗声道:“依在下看,应该赶尽天下寒士。”
此言一出,人群突然噤了声。上官铭钰望了一眼李延清,这个人她也记得,在文昌阁中殿下可是跟他坐在一处用餐的,她想不记得都难。以致于他说的什么,上官铭钰都没听得清。薄奚彻饶有兴趣地看着李延清,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人群中的覃梓修很是惊讶,他看了看李延清,又看了上座的薄奚彻,表嫂这是在搞什么鬼?一旁的千成更是一头雾水了,这个李延清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他已经懒得猜他了,更何况他现在有太子撑腰,美人的心思不是他该瞎打听的。只是他悄悄看了一眼薄奚彻,又好奇地看了一眼一脸担忧地瞧着李延清的赵景升,只觉得这个赵景升真是比自己还要拎不清。这是什么修罗场!他连李延清的麻烦都不敢找,赵景升居然还敢肖想人家,当真是不知死活,没看到太子殿下已经不高兴了吗?李延清又重复了一次:“依在下看,应该赶尽天下寒士。”
众人:……他们刚刚原来真的没有幻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