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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了好多天,腊月二十八这天,天终于放晴了,路边的雪白的晃眼,代二狗眯着眼睛赶着从大伯家借来牛车刚从集上回来,牛车上拉了一些年货和粮食,赶完今天这趟集,年里面就不再去集上了。
代二狗买了些米和面,和两份年礼,他旁的没什么亲戚,只过年时给大伯家和乐土叔家各送一份,买的最多的,便是大葱,萝卜和白菜,还有豆腐,对了,还有两条围脖,一条是准备赔给铃兰嫂子的,还是和之前的一样,雪白色的。另外一条是送给春风的,大红色的,质地柔软,是今年最时兴的围脖,价钱是铃兰那条的两倍还要多一块钱,这是今天代二狗最大的一笔支出了。 代二狗到家的时候又是过了中午的饭时了,原本赶完集的时候就到了饭点,只是他实在是不舍得在集上吃饭,觉得又贵又不实惠。他把年货拿下来,连忙去把牛车还还给大伯家,年关都忙,总不能耽误了人家使用牛车,到时候再来催,就不好看了。他赶着牛车快速的到大伯家,刚到大门口一下车,院子里一个陌生的男人快步跑出来,一边跑一边说“回来了,总算回来了,你说你要是早点回来我不也能早点回家了吗”话音刚落,他一把夺过二狗手里的牛绳,坐上牛车,挥舞着鞭子走开了。大伯坐在大门里面,低着头抽着烟袋一言不发,嫂子铃兰和大娘则在旁边抹着眼泪,眼睛哭的红肿肿的。 原来这堂哥代琨又去赌了,输得又是一干二净加一屁股债,这不,这他还不上,债主直接跑家里来牵牛了。话说按照往大娘文秀的脾气,早就跳着骂娘了,可是这文秀是个欺软怕硬看人笑话的主儿,真遇上事反而不敢吭声了。 代二狗一回家来赶紧草草的做了两口吃的,和他爹代胜分了吃,吃完后他把豆腐切开,切成三份,一份用来过年这几天吃,一份留着晚上炸了,还有一份留着放进柜子里留着自然发酵成腐乳。放好豆腐他又立马拎着铁锨,找了块空地,然后在地上挖出一个大坑,把大葱埋在了大坑的边缘,葱白埋到二分之一处,剩下的二分之一的葱白和葱叶露在外面,这样的大葱还能吸收土壤里的水分,保持新鲜。接着他又将牛车上的萝卜全部倒进大坑,用土埋起来,埋得厚厚的,这样萝卜就不会被寒冷的天气给冻坏,等到年后还可以挖出来腌一些萝卜干,冬日里这样保存大葱和萝卜是最简单而又实用的了。 忙完家里的琐事,已是傍晚了,代二狗去找了春风,帮他炸豆腐,春风麻利的将豆腐炸干,又给代二狗炸了一盆子萝卜肉丸子。炸完过油菜,代二狗进屋拿着东西,手拉着春风,一起去大伯家。 春风见代二狗手里除了年礼,还有一条白色的围脖,毛茸茸的真好看,她以为是送给自己的,心里乐开了花,嘴角不住的上扬,她装作没看见,等着代二狗给她戴上。两人一直在路上走着,眼看快要到大伯家了,代二狗还是什么表示都没有,不禁让春风疑惑起来,努着嘴,心里乱糟糟的。 大伯家屋子里黑漆漆的,连个灯也没有开,只有大伯自己在院子里坐着,其他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代二狗轻轻放下年礼,沉默了一会,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着的纸,递给了大伯,大伯接过去打开,是一百块钱。 “大伯,今天那会过来,也没能帮上什么忙,您平时没少帮我,我也没有太多,这也算是我一份心意。..”然后又从手里拿出那条雪白的围脖递到大伯手里“杀猪那天弄脏了嫂子的围脖,这是赔给她的,您代我转交一下。”大伯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泪光,他将围脖接了过去,然后把那一百块钱又塞回了代二狗的手中,“老二,你够不容易了,我不能要你的钱” 代二狗不顾大伯的推辞,将钱扔在地上,拉起春风就往外跑,两人跌跌撞撞的跑了不知有多远,才放慢脚步,春风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失落极了,代二狗一见这个状况,大概猜到了原因,他揉了揉春风的头发,抿着嘴笑“你闭上眼睛” 春风纵然心里不乐意,还是听代二狗的话,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代二狗从怀里掏出那条被他暖的热乎乎的围脖,绕在了春风的脖子上,春风惊喜不已,轻轻的一拳砸在代二狗的胸口。 过完十五元宵,虽然已经立了春,但天气还是冷得很。代二狗准备再过一段时间,就去交上今年小猪仔的定钱,春季母猪产仔,草物丰富,利于小猪仔的生长。代二狗把猪圈早已打扫的干干净净,等待着下一只小猪崽的到来,就在这时代二狗发现猪圈上方的棚破了个洞,正准备找块石棉瓦来修葺一下,只见代琨哥悠悠的走进了院子,手中还拎着两瓶高粱酒。看见代二狗回来瞅见了他,他便挥挥手示意代二狗下来“兄弟,哥今天心里实在烦闷,你下来陪哥喝一杯” 代琨很少独自来代二狗家,所以代二狗一看见他过来,赶紧迎他进屋。到了屋里,代琨和叔叔代胜打了招呼后,三个人就着一盘花生米,在代胜的床边桌子上开始喝酒聊生活的苦。也许是酒太烈,或者还是生活太苦,几杯酒下肚,几个人都歪歪倒倒的就睡着了。 代二狗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还晕晕乎乎,头疼得很,也不知道代琨哥带的是什么酒后劲如此的大,代二狗一看自己已然是脱了衣服光着膀子在自己的床上了,代琨已不知去向何处。想必是代琨先醒,然后将自己放到床上,想到这里,代二狗伸了伸懒腰,准备翻个身再睡一会,哪知这代二狗身体一动,觉得右手边暖乎乎的软绵绵的,他心中一惊,冷汗直冒,这屋子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自己睡的,这被窝里进了什么?代二狗忍着害怕,向床里看了一眼,没想到,看见的竟然是嫂子铃兰光溜溜的躺在自己身边! 代二狗的酒一下子清醒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身边多了个人,并且还是自己的嫂子,他转过脑袋看向铃兰,只见铃兰头发散开,铺在枕头上,红色的兰花肚兜挂在她白皙而又修长的脖颈上,丰满的身材若隐若现。代二狗赶紧转过身,一眼也不敢再多看,他掀开被子,看见自己的秋裤还在身上,不禁长吁了口气,看来,事情还没糟糕到一定的地步,若是真碰了嫂子,那秋裤哪里还会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想到这里他赶紧下了床,准备去隔壁屋子看下爹爹代胜如何,再商量对策。谁知,代二狗刚下床,只听见大门“咣”的一声被人踹开,几个大汉闯了进来,别的倒不认识,只是这领头他再熟悉不过,代琨。 只见这代琨气势汹汹,一进堂屋门便拎起代二狗的领子大声吼道:“代二狗,我问你,我婆娘呢?”
“嫂子她…她…” 代二狗还没说出话,代琨便看向代二狗的里屋,手拉着代二狗走了进去,用力把他甩到了床边的地上“好啊,你居然敢睡我婆娘” 此时的铃兰,已经穿好衣服,手臂环着膝盖,眼泪汪汪地坐在床角瑟瑟发抖,代琨一只手拽过铃兰的头发,甩手咵咵用力给了两个耳光,铃兰的嘴角随即流出来鲜红的血,她看向代二狗,手伸着“二狗…二狗…” 代琨一见,一脚又踢了上去,“你个骚娘们儿” 代二狗见状,从地上爬起来,拦在床前“琨哥,你先冷静,我着实没对嫂子做该做的啊,你看,我醒来时候,秋裤都还在身上穿着” 代琨一听哈哈一笑:“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这会裤子穿着,谁能证明你是一直穿着?你这明摆着就是完事了刚穿上!”
代琨长得五大三粗,嗓门又大,这几句话喊完,四邻听的一清二楚,不到一刻钟,大门口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
代二狗的爹爹代胜听见这动静,拄着个拐杖,歪歪扭扭,慢慢悠悠的从屋里也出来了,他指着代琨“代琨,我就知道你来我家没好事,平时你可是躲得远远的,今天却拎着酒来了,你这是存心陷害,你究竟想干什么,就直说,何来这一套!”老爷子代胜气得不轻,一口气说完这排子话,咳嗽的直不起身,代二狗见状赶紧搀扶着。 “叔,你说我陷害,这铃兰,这会还在你儿子的床上没下来呢,我是来你家喝酒,我酒醒了,我想着你俩还没醒。我回家让铃兰煮点醒酒汤来,叫你俩醒醒酒,可没叫你儿子代二狗睡我婆娘!铃兰,你来说!”
铃兰一听代琨让她说,她吓得一动不动,眼泪哗哗的往外流。 代二狗自知跳进黄河洗不清,代琨此来,定是都设计好的,索性与代琨直言:“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代琨一挑眉,脸一仰“乡亲们可都听着呢,这是代二狗睡了我婆娘,问我怎么样呢。既然这样,你给我一千块钱。这事也就算了。”
代二狗一听合着这代琨上演这一出目的是要钱,估计代琨也是盯上了过年前代二狗的卖猪钱,可是这代二狗年前就算卖三头猪也未必能有一千块,最主要的是,这代二狗根本没碰铃兰。代胜在旁边一听,代琨张口要一千块,拿着拐杖就要打代琨,代琨一只手抓过拐杖,用力一甩,代胜四脚朝天的倒在地上“叔,我劝你,别管闲事” 代二狗忍无可忍拾起地上的半砖砸在了代琨的脑袋上,然后与代琨扭打在一起,奈何代琨领了几个大汉,代二狗根本不是对手,不一会就处于下风,鼻青脸肿。就在这时,大伯和大娘文秀一路跑来,从人群中挤进来“住手!!”
大伯大喝一声,代琨和几个大汉立即停住了手,大伯走上前甩手给代琨一耳光,还没来得及教训,只见大娘文秀,一屁股坐在了代二狗家堂屋地上,一边拍手一边抹眼泪的叫骂“天爷啊,就没遇见过这么丢人的事啊,狗男女啊,做了这种事,我儿子居然还挨上了打呀…”大娘一边哭一边唱,好不热闹,就在这时春风也听来了消息,站在了人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