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没有看到说话的人，也没有听到说话的内容，是吗？”
陆勇生停下手中记录的笔，抬头问道。“是的。回到宿舍大概过了十余分钟，门外走廊好像有人在喊‘李阿姨’，我认识李阿姨，是我们学校的宿管李素梅，所以我打开了门，看到一个学妹靠在南侧楼梯的栏杆旁，紧张地喘着粗气，应该是被吓到了。她说自己叫薛凯南，是自律会派来和李阿姨一起巡查宿舍的，李阿姨在楼上巡查，三楼的灯灭了，她不敢上去。所以我就换了身衣服，陪她一起上了三楼，到了三楼楼梯口，我们正好遇到李阿姨从四楼下来，她的手电筒好像坏了。我们随口聊了几句，忽然，李阿姨的神情变得很惊恐，她指着地上，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薛凯南顺着李阿姨指的方向用手电照过去，我们竟然看到一排鲜血淋淋的脚印从盥洗室一直延伸到走廊！光线顺着脚印寻去，走廊尽头，一个满身是血迹、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手持沾满鲜血的尖刀瞪着我们！”
说到这里，马晓晓心有余悸地捂住了胸口，白雨楠给她倒了杯热水压惊。陆勇生边听边对比着现场的资料，的确，脚印走到北侧尽头后又折返到死者的宿舍。白雨楠问：“那你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了吗？”
马晓晓摇了摇头。白雨楠怀疑地问：“既然你没有看清那个人的模样，为什么在车上会说出‘杨雪’的名字？”
马晓晓喝了口水回答：“那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事，让我觉得那个人就是杨雪。”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陆勇生追问。“我们惊吓后跑散了，我自己回到了宿舍，锁上了门。给我爸爸打了电话，爸爸让我冷静，他安排孟叔来接我，在电话里不断安抚我，通话结束的时间是零点十分。之后我就在宿舍等待着，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的窗外忽然飘动着一个白色的影子，当时吓得我差点叫出声，细看后发现，那是一个用床单包住的包裹，依稀辨认，里面还有丝丝的血迹。我当即抄起剪刀，猛然推开窗户一把将床单剪断，把包裹拿回了屋子，关上窗户。我打开包裹一看，里面竟然装着沾满血迹的衣服、鞋子和一把刀！我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很可能是重要的证据，担心有人会找上我，所以我又报了警。这时候，楼道里传来李阿姨的咆哮声，我趴在门上听，好像她喊的是，要为谁报仇什么的，我就把门打开一条缝，看到她拿着刀追着一个人下了楼，那架势是真的要拼命一样。那个被追的人我也见过，是我们学校的物理系教导主任，许松雷。大约又过了五分钟左右，许松雷居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说自己被李素梅刺伤了，让我拿上药，去二号楼对面的音乐楼阁楼找他，他藏在那。”
“许松雷有你的号码？”
陆勇生突然发问，“你不是物理系的吧。”
孟刚开口回答了陆勇生，说：“学校有个教务系统，老师查学生的信息很容易。他时不时会用无关痛痒的话题来骚扰我们小姐。如果不是小姐拦着，我早把他废了。”
“孟叔！”
马晓晓示意孟刚不要多嘴，孟刚低头后退了一步。马晓晓继续阐述说：“我身体虚，爸爸怕我在校生病受伤，所以专门定制了一个药箱，里面有不同的药品，平时同学有个发烧感冒，擦伤碰撞都会到我这里拿药，这一点许教授也是知道的。接到电话后，我觉得不去有些不太好，可是重要的证物在我手里，宿舍又是木门，并不结实。如果把证物丢在宿舍，说不定会被人破门抢走。我思来想去，就把药箱腾空了一半，上层放药，下层藏着衣服、鞋和刀，然后挎着药箱去了音乐楼。”
陆勇生点点头：怪不得她的桌上有那么多的药品。“在音乐楼前，我遇到争吵在一起的薛凯南、保安李骏翔、顾常平，但是不见李素梅。”
“顾常平是谁？”
陆勇生不得不再次打断马晓晓。“他是陈丹的男友，但是最近好像在闹分手，我也是听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马晓晓又抿了一口茶水。陆勇生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笔杆，用笔头敲打着本子上记录的密密麻麻的信息，对马晓晓说：“他们在争吵什么？”
马晓晓回忆着说：“当时顾常平正要往音乐楼上冲，李骏翔竭力拦着，薛凯南在一旁劝阻，三人乱成一团。顾常平说，是许松雷杀了陈丹。我让他不要冲动，我已经报了警，之后薛凯南劝着顾常平一起离开了。我就和李骏翔上了音乐阁楼，那是个废弃仓库，平时没人去，哦对了，上楼的时候，李骏翔告诉我他抓住一个偷窥狂，时常躲在阁楼里偷窥女生宿舍。这会正绑在阁楼的废弃桌子上，让许松雷看着。我到阁楼的时候果然在许松雷身旁看到一个被绑住的陌生男人，接着李骏翔把那个男人带到旁边的房间去了，说等警察来了把他带走。我就留在阁楼给许松雷上药。他的胸口和手臂被刺伤了，但是并没有电话里说的那么严重。就在我给许松雷上药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恶狠狠地看着我，压低声音问，‘你把衣服和刀藏到哪了？’我吓坏了，想离开，他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尖叫一声，情急之下伸手抓伤了他的脸，然后提着药箱跑出了阁楼。李骏翔好像听到我的叫声跑了过来，他见我受惊，主动要送我回宿舍，我们一起下了楼。走到一楼的时候他突然要回去，说橡胶棍忘了拿。我就等了他两分钟，回到我宿舍的时候，我看到门口地上放了一块石头，宿舍锁被砸开了，里面被人翻得乱七八糟，李骏翔就把我送到校门口，直到孟叔来把我接走，时间大概是零点四十分。”
陆勇生凝思片刻，问：“也就是说，至始至终，你都没有踏进过三楼盥洗室一步？”
马晓晓点了点头。“是的，我是今天听说陈丹死在盥洗室，而陈丹和杨雪的宿舍就在我宿舍的正上方，所以用床单往楼下放凶器的，应该就是杨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