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下得马来,大刀在手,只身朝巨鳄攻去。不料巨鳄转身便逃,不顾伤口,沿途留下血迹,扑入川河之中,消失无踪。一行人追至河岸,暗道可惜。“可以啊你,居然伤了这相当于七合境的川鳄。”
老郭对田七哈哈笑道。“若不是澜清,我们也见不到了。”
田七苦笑道。马小飞将经过说了一遍,众人不想李澜清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稍有差池,一命呜呼。“可看出什么端倪?”
老郭问道。“你猜想不错,这条川鳄是与修行者融合过的。”
李澜清好奇的看着田七,问道:“田大哥,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条川鳄并没有全力攻击我,而且你伤它之后,它却踌躇不前,你见过野外源兽被激怒后仍能无动于衷吗?”
李澜清仔细想想,之前在百川山脉见过的源兽凶狠异常,发怒之后都是以命相搏。“从它眼中我看到一丝人性,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它身上的颜色程度明显比常年生活在川河中的川鳄浅得多。”
得到田七确认,老郭心情沉重,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有大批人马向我们奔来。”
马小飞出言警告,是空中的极目鸟向他发出的信息。“应敌”老郭大喝一声。深夜而来,又是大批人马,来人身份呼之欲出。小队迅速摆开阵势,老郭、王高陵当头,田七、李澜清退回中间恢复,其他人纷纷站定。阵型如尖锥,静候敌人到来。大地震动,比刚才老郭等人到来时动静更大。大批人马很快出现在眼前,各种吼叫声响起,整队人马嘈杂不堪,果然是匪寇。匪寇四下散开,将老郭等人围住。“一共有三十二人。”
马小飞轻声提醒众人。老郭将大刀插于地上,双手按住刀柄,大声道:“来者何人,敢拦百川军去路。”
匪寇当中一人驾马而出,在马背上显得身形高大,看不清面容。声音响起,低沉沙哑。“我自然知道你们是百川军,和你们打过不少交道了。”
感受到说话之人的修为是七合境,老郭心中惊讶。匪寇中有七合境的势力可是不多,临川城周围实力强大的几股流寇他都了解。“阁下是河沙的?”
临川城周围实力最强的流匪便是河沙匪,有一百多人,老郭故有此一问。四周尽是马匹嘶鸣、马蹄踏地声,空气压抑,弥漫着汗臭味。“你知道我们是土匪就行,百川军可是杀了我不少兄弟。”
当头之人嘿嘿地笑着,充满冷意。“那又如何?你们烧杀抢掠不该杀吗?”
老郭气势猛升。“好胆。听着,只要你们交出一人,我立马掉头。”
“你不用说了,要战便战。”
“你都不问问是谁?”
“谁我都不会交出去。”
匪寇头子勒转马头,道:“杀,活捉红发之人。”
李澜清一惊,心道难道是赵家或谷家之人。听到头领发话,三个方向各跃出两骑人马,冲向小队。连李澜清这个外行人也看出,他们是两人配合攻击。老郭岿然不动,只是看着领头之人。六骑人马还未冲到小队跟前,已纷纷落马。王高陵身上泛起护盾,状若龟壳,将敌人连人带马震飞出去;叶梦手中浮起一朵荷花,一片花瓣裹着红色的火源气刺穿匪寇脑袋;吴元身边多出一只色彩斑斓的巨虎,一声虎啸,匪寇胯下的马匹竟是瘫软下去,人也被虎掌拍死;李小曼缠绕着水草,杀来的马匪被紧紧束缚摔倒在地;钱凡手臂上长出枝丫交错的树枝,却没有枝叶,人马撞在上面被轻易洞穿;最诡异的莫过于何勇,他面前的匪寇全身发黑、口吐白沫,挣扎几下便不动了。小队所有人半分未动。瞬息折损六人,其余匪寇传出叫骂声。一方面是王高陵等人实力强劲,一方面是攻来的六个流匪不过是三合境、二合境。李澜清第一次见王高陵等人对敌,见他们出手不凡,非常默契,心中安稳不少。领头之人双腿轻夹马腹,胯下马匹缓缓走动。只见他脚蹬马背,腾空跃起,手中多出一根长矛,扑向老郭,待到临近,将手中长矛掷出。老郭偏头躲过插入身后地面的长矛,双臂挡住直扑下来的匪头子。匪头子伸手抓住长矛尾部抽出,带起泥土压在老郭肩头。老郭双臂用力一推,上身弯下,拔刀劈向后退的匪头子。匪头子架矛挡住,身体一退再退,下巴的胡子被刀气削断不少;匪头子脚下踩实,力从地起,长矛直攻老郭下盘。双方修为在伯仲之间,打得不相上下,左右匪寇纷纷退开。余下之人也没有闲着,十多人下马围攻王高陵等人。此次出手的匪寇有不少高手,实力不下于百川军等人。马小飞指挥从容,有人危险马上出声让另一个人帮忙,使战斗之人错漏、失误之处总能弥补。围攻的匪寇也发现了马小飞的作用,大声喊出杀了中间说话之人,奈何王高陵等人寸步不让,无法接近马小飞。匪寇中实力强的人攻在最前面,一时之间双方相持不下,未出现人员伤亡。马小飞凭借无视黑夜的视野,看清战场上的每一处情况。前方与王高陵战到一起的流匪忽然后撤几步,王高陵挺身进攻,他身后的马小飞和正在恢复的田七暴露出来,李澜清早已加入战斗。马小飞见王高陵身形错开,忽然看到后面的流匪中有一人手持弓箭对着自己,咧嘴笑开,他瞬间汗毛直竖。“陵哥,弓箭手。”
听到马小飞惊叫,王高陵心道不好,欲退回防御,一道利箭从他腰间穿过,已是来不及。马小飞视野清晰,看到利箭射向自己,身体反应跟不上,眼看自己即将中箭。他眼前忽然多出一只手抓在利箭上,身体也被一把推开。马小飞连忙回头,见李澜清手握箭尾仰摔在地上,利箭的大半部分射入田七胸前。李澜清手掌火辣,利箭射出时他听到破空声,感到一股强劲气流穿来,反应极快,伸手抓住利箭,被箭上强劲的力量带倒,未能阻止箭支射入田七胸口。若田七不是在恢复,此箭射中也无法伤他太多,电光火石之间,推开马小飞他哪还能运功抵挡。“七哥”马小飞惊慌叫出,目眦欲裂,扑到田七身旁。老郭与匪头子打得不可开交,听见这一声慌叫,斩出最强一刀逼开匪头子,转身冲回小队,匪头子连忙跟上。见一个五合境的流匪挡在前路,老郭大刀一挥,刀气掠出,将流匪拦腰斩断,其他流匪见此,惊退不前。老郭身形一闪,进入小队之中,只见被马、李二人扶住的田七口出污血,伤口也不断溢出黑血来。其余人将阵型收拢,紧紧围住几人,心中亦是焚急,却不敢回头。“箭上有毒,而且……”马小飞呜咽。“该死。”
老郭骂出一声,急忙上前查看。“运气不好,被射中心脉,毒素已走遍全身。”
田七笑道,老郭眼眶一下变红。两人是过命的老交情,有过太多共同的经历,相伴了二十多年,远比其他人长得多。“达哥。”
田七微微一笑,继续道:“一直叫你老郭,二十多年没这么叫你了!我不在,要多和其他弟兄相处,老是一个人呆着没意思。一个人会寂寞的,有你在的二十年我才不感寂寞。”
田七眼神飘离,回忆着什么,嘴角笑开,昏迷过去。老郭怒气冲冲走出队列,对匪头子道:“交出解药,否则我必将你斩于马下。”
“威胁我听得多了,但我现在还是好好地。想要解药,将李澜清交出来。”
“给我杀光这群狗杂种。”
老郭大吼,率先杀出。他不会交出任何一人,便只有眼前一条路可走了。其余人亦是暴起出手,杀向流匪。一时间杀声再起,更胜刚才。流匪人虽多,面对拼命的百川军,再次折损不少人手。“将那弓箭手找出来,老子要将他大卸八块。”
王高陵怒喊。放下田七,马小飞拭去眼泪,放出的极目鸟一飞冲天,他不再指挥其他队友,将注意力完全放在找弓箭手上。极目鸟很快便发现了那个藏在暗处的弓箭手,马小飞据极目鸟提示的方向看去。虽没融合极目鸟,视野比不过之前,他还是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动作,马小飞似乎看到对方同样的笑容泛起,箭支方向正是对着何勇。“何勇,躲开。”
何勇闻言,急忙侧身,手臂传来剧痛,被一支利箭射穿。何勇手中撒出粉末,流匪不敢近身,靠近他的钱凡急忙过来支援,流匪驱步跟进攻击,两人不支,频出险象。那弓箭手显然很有经验,射一箭换一个地方,不断地干扰。“啊!”
李小曼传来一声痛呼,虽避过马小飞提醒射来的箭支,但小腿被身前的流匪砍中一刀。其余人心中大急,再次收拢阵型,让受伤的人在里面,马小飞也不得不在外围御敌,一时间顾不上那个弓箭手,心知不解决那个弓箭手,小队将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马小飞一边御敌,一边寻找弓箭手,心神耗费;再反观队友,却是再次不见李澜清踪影,无论他如何查看也没发现,只剩横刀留在地上。马小飞想起李澜清之前的行为,心中不禁升起希望,大喊出声。“后面的弓箭手,敢回我话吗?”
因百川军阵型收拢,流匪围在外围,弓箭手不再放箭,传出声音。“你们还是束手就擒,把人交出来为好。”
“有胆正面一战,放冷箭算什么男人?”
却是李小曼出声。“对待敌人还讲这些吗?”
弓箭手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响起。马小飞暗骂一声奸贼,又道:“阁下一手好箭术,为何落草为寇,何不弃暗投明。”
这句话引来其他流匪大笑。“你听见了吧!若不是被逼,谁愿意当流匪,被你们百川军成日追杀。”
“既然你们是被逼的,应该能体会到被人逼迫的痛苦,为何还要对普通村民下手?”
声音沉寂下去。